孙峰看到王东展现出来的武力后,就不禁生出了招募之心。
猎坞有人口四千,其中青壮也就七八百人,和黄巾贼人数相仿,但整体战力和略有纪律的黄巾贼就差的太多了,附属山寨摇摆不定,孙峰迫切需要一名能帮自己镇住场面的强力人物,王东几个无根之人的出现正中下怀。
孙峰、王东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很快勾搭“成奸”,一席酒宴喝的热火朝天,孙峰当场宣布王东几人为自己的贴身侍卫,王东当然是“感恩戴德”,愿意定居猎坞。
王东留在猎坞显然触及到了陈豹的利益,有王东这个高武力介入,可以影响东夷人整体的战力,很可能叫东夷人把猎坞黄巾重新打压到从属地位,加上又被王东踹了一脚,新仇旧恨相加,第二天陈豹就带人找上门来。
黄巾贼驻扎在坞外,陈豹一声令下,所有黄巾贼一起围在猎坞门外。
猎坞勇士一面在城墙上严阵以待,一面火速派人通报孙峰。
黄巾贼围堵猎坞,坞内一时恐慌一片。议事厅内,孙峰再次召集坞家老议事,看如何处理陈豹和他的黄巾贼,众家老们很快分作两派争吵起来。
“那陈豹就是喂不熟的狼,老坞主待他不薄,想当初他一千张嘴没口吃,咱们猎坞看他们可怜要钱给钱、要粮给粮,现在老坞主受伤他能耐了!竟然敢打咱们的主意,要我看,这些汉人都不可靠,当初就不该收留他们。他们就几百兵,咱们猎坞高墙大门,勇士精壮,他们还能打进来不成?根本不用理会他们,等他们粮草吃完,肯定散了。”
又有人说:“咱们给陈豹的粮草可是不少,加上山中猎物,他们坚持个把月完全没有问题,可咱们叫一群贼人围困一个月不敢出门,叫下面的山寨怎么看,估计用不了十天他们就会倒向战坞,到时候贼人一退,咱们面对的可就是战坞的逼困了。陈豹之所以围坞,全因那几名汉人而起,只要咱们把他们交出去,陈豹必退,再许以财宝加以安抚,这些贼人依旧是我猎坞的战力。”
王东就站在孙峰的身后,对于下面两派人的吵闹只做没听见,闭目养神,好像不关己一般。
孙峰却没有那份闲心,他不过二十出头,平日里沉迷儒学,哪里经历过这种阵势,看着堂下诸人各说个的,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询问自己的意见,他真有一股拂袖离开的冲动。
见孙峰隐隐有些坐不住,王东知火候已足,一声喝道:“呔!少坞主在此,尔等只管吵闹,可有一点尊卑之心!”
王东要为孙峰立威,还真有不怕死的往枪口上撞。
当即就蹦出一人指着王东骂道:“我们这猎坞哪有你一个汉人说话的份,要不是因为你们,那贼人岂会为难我猎坞,还不快快与我滚出去!”
王东身前便是孙峰,那人的指骂就好像冲着孙峰一般,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孙峰哪里还能受的了,抽出宝剑一跃而起,一剑就把面前案几砍做两段:“贼人区区数百欺上门来,尔等竟无一人言战,有何脸面自称蚩尤后人,东夷祖宗们的脸都叫你们丢尽了。”
孙峰一句话叫众人羞愧满面,但被一个后辈呵斥又叫他们的老脸放不下,于是诸位家老鼻观口、口观心,来起了静坐。
孙峰以为家老皆被自己镇住,整整衣衫坐下,开口问道:“陈豹享我猎坞厚恩而不知回报,今引兵围我家园,哪位愿出坞应战?”
“……”
“……”
“……”
“……”
无人应答。
再问,依然如此,孙峰再傻也瞧出,这些家老再向自己示威,一口气吸不顺,险些吐出一口血来,“一群老匹夫,猎坞生死存亡之际,竟还为一己私欲不顾大局,真当该杀!”
当然孙峰也只能想想,这些家老背后都是一个个家族,和许多下属山寨,真要彻底得罪他们,猎坞也就完了。
可无人回应,孙峰终究面子上挂不住。王东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在孙峰身后躬身抱拳道:“此时因化与兄弟而起,这一战也当有我兄弟出面,少坞主少做片刻,待我去取陈豹人头。”
王东只有六人,外面黄巾贼有数百,猎坞当然不会派人相助,听王东夸下海口,中家老齐声嘲笑起来。
“你们看,我说汉人靠不住吧,他们明显是想寻机逃走。”
“六个打六百?你们要杀了陈豹,我把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莫要放他们出去,他们要是跑了,咱们拿谁交给陈豹?”
“……”
“够了!廖化乃忠信之人,岂是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徒可比的,”说罢孙峰把手中宝剑交给王东手中,“廖兄可持我手中宝剑斩陈豹人头,我孙家族兵,尽听汝号令。”
王东接过宝剑言道:“要杀陈豹,我兄弟足以,此时有孙氏族兵相助,那些贼人一个也别想跑。”
堂下又是一阵轻哼。
王东不理他人嘲笑,带着部下径直走出大殿,点齐三百孙氏族兵,朝坞门而去。
等王东离开,孙峰便有些后悔,暗恼自己太过冲动,王东兵力只有三百,对方是其一倍,此战败多胜少,孙氏族兵是孙家在猎坞中的仪仗,一旦损失,赶孙家下台的人大有人在,可要唤王东回来却是晚了,出尔反尔,以后这些老家伙更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孙峰闭上双眼以掩饰心中的焦虑,下面家老们却转起了万般心思,计算着孙家下台后,自己应该为家族争取到一个什么地位。
再说王东带着孙氏族兵走出坞门,和黄巾贼对持起来,见到陈豹立于人群中,便高声喊道:“陈豹,我那一脚没把你踹坏吧?”
陈豹见到王东那是怒目圆瞪,拍拍尚有些疼痛的小腹回声道:“小贼,就你那蚊子大的力气,也敢出来应战,别以为偷袭了爷爷,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好好好,”王东要来一把刀,向前走出几步,“既然没事,可敢与我一战?”
陈豹只当昨日一脚王东是走了****运,今次欺王东年少,便要出战杀人立威。哪知想捏软柿子的大有人在,一人率先走了出去:“哥哥稍等,一个后生哪里值得哥哥动手,这一战便有兄弟代劳。”
黄巾贼走出来的人叫周耕,和陈豹是结义兄弟,见他出战,陈豹也就收回了迈出去一步的腿,指示部下一会儿等周耕杀了那少年,便全军掩杀,最好顺势攻进山坞。
王东兵少,打的就是擒贼擒王的主意,本想激陈豹出战将他拿获,怎想出来的却是另一个人。
计划跟不上变化,王东也没有再矫情,甩甩手中的刀,感觉一下重量、硬度,然后快步朝周耕冲了过去。
周耕本想自报家门,谁知王东却不给时间直接强攻,暗骂对手不讲规矩,也抄刀便上。
两人都打着杀人立威的主意,一交手便拼尽全力。周耕跟随黄巾久经战事,在贼人中也算是一把好手,但王东早已不是当初的战场初哥,以前练就的把式已经慢慢变成身体的本能,成为真正杀人的功夫,此时又是拳法突破,境界比周耕不知高出几何。
众人根本没有看清楚两人怎么交手,只见一合一份后,周耕就变成没脑袋的尸体倒了下去。
胜负之快,直叫所有看到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就连东夷人也都惊的忘记了欢呼。
王东却没有什么表情,杀一个无名小卒已经很难在他心中激起什么涟漪。甩甩刀上血迹,王东大踏步的往黄巾贼的军阵中走去,一个人的气势竟然叫黄巾贼们集体后退几步,若不是有头目压阵,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
“天机”精锐当然不会叫王东一人涉险,其实早在接手孙氏族兵开始,他们就一直在整顿这些民兵。
说他们这些东夷勇士是民兵也有些抬举他们,松松垮垮毫无队列,出了坞门也是一窝蜂的站在一堆,这种阵势一旦打起来,攻不上、退不下,没有一点战斗力可言,怪不得东夷人只能在山区内苟延残喘,不说都昌营,即便是半民半兵性质的义勇营也比他们强上数倍。
“天机”精锐着急忙活整理队列,好不容易勉强排出一个四不像的弯月阵,王东就在斗将中砍死对手往敌人那里走去,“天机”精锐不敢耽搁,每人负责一段士兵,齐声呼喝,向对手缓步压了上去。
将是兵之胆,个人的勇武有时可以决定一支军队的战力,而且越是乌合之众,效果越明显,东夷人可以说是乌合的典型,一朝得势便士气暴涨,又有王东牵头、“天机”精锐辅助,于是作为人少的一方竟然展开两翼向黄巾贼包抄过去。
黄巾贼也好不到哪去。都是习惯打顺风仗的人,一旦失利便搞不清自己该干什么,面对东夷人的逼近,他们竟然不自觉的收缩阵型。这是兵少对兵多,好集中力量减少压力面才会采取的措施,没想到黄巾贼竟然反过来使,把优势兵力困在内圈,玩不了人海战术,这不正好对了东夷人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