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阵法,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协调。楚歌的这一击看起来对他个人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但是对于整个刀阵来说,造成的影响可以说是太大了。
本来天衣无缝的一个阵型,硬是让楚歌砸开了两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就足以让楚歌辗转腾挪了。
只见楚歌的长棍在扫完了以后迅速地往上面一提,棍子变得竖直起来。在那个被楚歌震开的人想要向前的时候,长棍又来了,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像长矛一样,直直地刺过来,而且目标就是此人脚下的水泥地。
如果他往前一步,长棍就会直接击碎他的脚背,让他彻底丧失作战的能力。既然已经看穿了楚歌的进攻点,那么这个人自然不会再往前走。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整个想要定住楚歌的阵法就已经破掉了。
只见楚歌在其他四个人快要撞在他身上的时候,手中一用力,就像是撑杆跳一样,整个人利用插在地上的长棍,翻出了包围圈。
嘭!
越到那名刀盾兵身后的楚歌毫不留情地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棍。刀盾兵被这一棍打的眼冒金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直接倒在了地上。
“重新布阵!”
看见楚歌破阵出来,头领有些着急了。如果楚歌手上拿着的是长刀,他都不会这么着急上火,偏偏楚歌手上拿的是铁棍。
这可就要了老命了。
离楚歌最近的三个人顶着盾快步向楚歌走去。他们本来还想给其他人争取布阵的时间,没有想到楚歌根本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手中的铁棍就像是孙猴子手中的如意金箍棒一样,端的是沉重无比。
嘭嘭嘭!
三声闷响,被楚歌敲打的三面盾牌应声而掉。不是说盾牌的质量不过关,而是楚歌的这个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尤其是楚歌还特意将自己的暗劲也放在其中。所以这三下敲打下去,盾牌没事,但是持盾人的左手彻底失去了知觉,没有了力气。
这样的招式也经常用在点穴擒拿之中,通过瞬间的发力或者击打人体的某个部位,让这个人的某些功能瞬间丧失。虽然这种现象不是永久性的,但是高手过招,往往就是瞬息之间。
试想你提着刀冲向别人,别人提着刀冲向你,两人就在这瞬息之间决胜负。你的右手却是突然失去了力气,这不是你死还谁死?
看见被楚歌废掉的三人,头领一心急,就踏步上前主动地迎了上去。
按照道理来说,他是指挥者,是整个阵法的灵魂。因此在打斗的时候,他的主要任务是观察和下命令,而不是和比人硬拼。
可着急就着急在楚歌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废掉了他们四个兄弟,如果自己再不做点什么的话,只剩自己一个光杆司令,这个阵法也是弄不起来的。
“来得好!”
仅仅是看这名头领踏步上前的身姿,楚歌就知道他比其他的人桩子要稳太多。
楚歌扭腰沉胯,一棍子打过去。这名头领一声不吭,只是端起自己的盾牌抵挡。
铛!
就像是古庙里传来的大钟的声音,台下的市民们光是听声音都觉得一阵牙酸。这得要多大的撞击力才能够发出这样的声音。但是反观头领,仅仅是身子微微的晃动了一下,也就没有其他的反应了。
“稳!”
楚歌哈哈大笑地称赞了一句,手中的铁棍却是一点都没有慢。借助着从盾牌上反弹回来的力量,楚歌手中的铁棍以更快更重的态势落了下去。
铛!
又是令人牙酸的声音,而且这一次的声音要显得更加的厚实与沉闷。
铛!
铛!
一次又一次地借助着反弹的力量将手中的铁棍挥舞起来,而那人就像是山岳一样仍旧是一动不动。
这是一场男人之间的战斗。相信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在击打物体的同时,自身也是会受到反作用力的。
楚歌在第一次被反弹的时候,胸口其实就已经闷了一口气了。但是他没有停止自己的击打,因为他知道同样难受的,还有在盾牌底下的那个人。
整个石莲广场都安静了。就连剩下的刀盾兵也是呆呆地看着像是发了疯一样挥舞着棍子的楚歌。
隐约的,他们觉得这是两人之间的战斗,旁人不应该插手。
铛铛铛!
敲打的声音还在继续,楚歌每一次的击打都像是打在众人的心坎上一样,每一次都是那么的心惊肉跳。
终于,楚歌在又一次举起手中的铁棍的时候,慢慢地将它放了下来。
“楚歌输了?”王敬亭有些小声地问道。
事实上看到现在,所有的人都是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扰到了眼前的景象。
“将他抬下去吧。”楚歌将棍子放在自己的身边,语气有些低沉地说道。
邙山派的其他弟子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地来到头领的身边,将他手中的盾牌给拿开。
“大师兄!”所有的弟子都哭了出来。
原来邙山派的大师兄早就已经没有了声息,仅仅是凭借着意念将盾牌抗在自己的手上,一次又一次地用自己的身体化解楚歌铁棍上传来的冲击力。
楚歌也是心中震惊。如果不是自己的有气宗之眼的缘故,觉得有些奇怪看了一眼他的心跳,楚歌说不定真的傻乎乎地对着一具尸体打上一天。
这是一个十分罕见的现象,因为人的一切活动都是需要靠气来支撑的。大师兄早就被楚歌的暗劲震碎了心脉,也就是说他体内的气早就已经消散了。那么他的身体就应该是软绵绵的,至少不可能抗的下楚歌那一次次势大力沉的击打。
但他就是做到了。
楚歌突然想起了疯道人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
“夫天地间,莫贵于人。而人者,精气神三宝之和。神,最贵矣。”
现在楚歌总算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当一个人心中的信念到达了极致的时候,就连天地,都是会帮助他的。
“把你们的大师兄抬下去好好地安葬吧。”楚歌本来是想留他们一条性命的,因此自己在破阵以后都没有对那些人下死手。
大师兄的死亡,也是在楚歌意料之外的。说起来也是因为楚歌争强好胜的心重了些,所以才会出现打死人的事情。
“布阵!”那些邙山派的弟子一边流着泪,一边默默地将自己手中的刀盾拿了起来。
楚歌皱了皱眉头对他们说道:“我想你们最好弄清楚你们究竟是因为什么在战斗,不要被一时的仇恨蒙蔽了双眼。我敬佩你们邙山派的人都是好汉,这才处处手下留情。”
“生!死!有!命!”邙山派的弟子们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四个字。
楚歌默然,体会到了他们的决心。
“生!死!有!命!”邙山派的弟子再一次地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
这是他们对于楚歌下的战书,是不死不休的决斗战书。楚歌第一次觉得自己接下这样的战书心情很难受。
楚歌张了张嘴,有些苦涩地回应道:“富贵在天。”
“杀!”
楚歌的话音刚落,邙山派的弟子就提着刀冲了上来。不知道是因为失去了指挥,还是因为他们被愤怒和仇恨冲昏了头脑。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十三人,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章法和协调。
楚歌摇了摇头,手中的长棍一横,也是迎了上去。
一人,两人,三人...
楚歌就像是冲进羊群中的猛虎一样。之前对楚歌造成了巨大阻碍的盾牌,现在在楚歌眼睛里,就像是一个摆设一样。它不仅限制了刀盾兵们的移动速度,就连他们的攻击形式都被单一化了。
楚歌这一次没有手下留情,因此被楚歌击打过的邙山派弟子,都是在没有感觉到痛苦的时候,就失去了眼中的神采。
转眼之间,只剩两人,楚歌心下黯然,脚下的步伐却是没有减慢。手中的长棍再一次的挥起,对着其中的一人打了过去。
突然间,楚歌的瞳孔微缩。
因为他看见那人竟然放弃了自己手中的盾牌,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地接下了楚歌的这一击。
咔擦!
就像是打碎了一件陶瓷一样。令人心惊肉跳的骨头碎裂的声音响了起来。
叮!
又是一声长刀刺在楚歌胸甲上的声音响起。
楚歌抬头一看,被自己打到的那个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只不过他还是死死的抱着自己的铁棍,用自己一百多斤的体重,牵制住了楚歌下一次的进攻。
而眼前这个刀盾手,同样是放弃了自己手中的盾牌,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长刀刀尖刺中的地方。
那里是楚歌的心脏位置,只可惜因为赤鳞甲的缘故,他就是咬着腮帮子用尽了力气,也是没有将楚歌的胸膛给贯穿。
“原来如此,之前的凌乱都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真正的杀招是这一招。”
楚歌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本来以为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就和跳梁小丑一样,自己随随便便就能够将他们给玩死。也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楚歌才会刻意压制自己的一些优势,改为和他们肉搏。
楚歌睁开眼睛,面具下的眼神满是敬佩。他敬佩这个在最后还是想法设法让自己去死的门派,敬佩之前邙山派弟子坦然赴死的觉悟。
楚歌左手抓住了这名弟子手中的长刀,同时自己身上的铠甲也慢慢地消失不见。
噗嗤。
这名弟子手中的长刀终于破开了楚歌的皮肉,扎进去了两寸。
看见胸前慢慢被染红的白色衬衫,这名弟子就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使命一样,眼睛湿润了起来。
“你做到了。你们邙山派,做到了。”
楚歌语气淡漠地说出这一句话,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够为邙山派弟子做得事情了,那就是让他们不要带有遗憾的走。
噗通。
这名弟子眼中的神采迅速地褪去,无力地跪在地上,绝了声息。
楚歌将长刀拔了出来,随手扔在地上。他现在已经失去了作秀的心情。
“杀...杀...”之前被自己一棍敲打在背上瘫在地上的邙山派弟子,嘴边还挂着血沫,举着刀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楚歌。
楚歌站在那里看着邙山派的最后一名弟子,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对着那名弟子轻轻一握。
他手中的刀终于无力地垂下了,楚歌直接捏爆了这名弟子的心脏。虽然会有一点点痛,不过这种轻微的疼痛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石莲广场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刚才,楚歌用行动向台下所有的市民们解释了,什么是武者。
楚歌走到讲台前,语气有些低沉地对着话筒说道:“如果加入青莲门,你们的孩子就会参与刚才那样的战斗。杀,或者是被杀。”
楚歌说完这句话,没有更多的诱导,没有更多的粉饰,就离开了讲台,缓步走向了其余的武林人士。
杀,还是被杀?
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经典命题。只不过在这个和平社会,这些被圈养的普通市民们早就已经忘了这个问题,他们也没有想到,在看似和平安详的今天,武者的世界是这么的残酷与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