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地球旧历2030年代,ATON公司制造的“动力光环”号系列飞船已能经常往来于地球与火星之间。当时,旧人类在火星北极的地穴中建立了大型的科研基地,另外在发现“黑蛋”的火星赤道地区也建立了大型科研设施,主要是强磁力起重设备。为了转运单颗质量便超过4000万吨之巨的黑蛋,旧人类费尽了心思。现在想来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由于当时我拒绝参与黑蛋研究计划,服用了忆遗忘药丸,所以并不知晓那时是如何实现转运如此高质量的物体。直到最近和友林聊天,才得知是通过在黑蛋外表缠绕纳米级高强度磁性敏感材料,以强磁力起重设备起吊并以类似电磁武器的系统将黑蛋弹出火星大气层,再由火星同步轨道上的“动力光环”号飞船以强磁力控制装置固定在离飞船1000米之外并转运回地球。而从火星取得的6颗黑蛋中的2颗,以类似的方法从地球同步轨道实验室直接抛向地球,并以地球上的强磁力固定器以磁力为黑蛋减速。在黑蛋穿越地球大气层的过程中,外表纳米材料燃尽,黑蛋在达到地球时露出其黑亮如漆的表面,深邃、神秘,如同黑洞一般贪婪的吸取着人类毫不犹豫冲向死亡的好奇心。
现在,火星已经成为环体人类新的家园。自从环体纪年136年开始,环体人类开始了向火星的移民,一开始移民的交通工具仍然是“动力光环”号系列飞船。虽然国际联合宇航公司IAC早已不存在,但ATON公司顺利活到了现在。ATON公司的存活完全得益于公司CEO,TON先生对环体技术的快速接纳。TON是第一批将自己进行环体化改造的幸存人类,可以说正是他的资金和技术支持,使环体病毒“成功”感染那些原本对病毒免疫的成年人类。在他自己体表成功生长出第1层碳素环体层后,他甚至喜不自禁的跑到网络上展示他的身体。环体使他获得了接近永恒的生命,也让他的容貌固定在40岁左右的模样。
环体纪年166年,首艘“取源”号飞船成功试航,从那以后地球与火星间的交通变得更加便利,也能从地球运送更大的设备前往火星。经过这20多年的移民和建设,火星已经有将近1000万人口常年居住在火星殖民地。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989812位接受环体改造的旧人类中大多数选择前往火星居住。地球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留下了太多的痛苦回忆,我想谁也不愿意在痛苦发生地生活的太久吧。
火星从殖民开始便实行军事化管理措施,与地球上实行的自由宽松政策大相径庭。军事化管理主要是军事研究的需要,也有环境因素的考虑。虽然环体人在外太空的生存能力非常强大,太空环境和火星环境仍然是险恶的。环体人在火星表面不穿着太空衣和不携带配置空气器的情况下,仍有可能独立生存超过24小时以上。火星大气虽然稀薄,在大气改造前大气密度不到地球的百分之一,但在殖民过程中利用集热装置加热火星岩土和几处地下二氧化碳冰湖,大量的二氧化碳被释放到大气之中,正好满足了环体人类对二氧化碳的需求。如果大气改造再进行几年,环体人类便完全可以脱离空气罐在火星上自由活动。火星殖民地的军事化管理也与TON担任火星殖民地首席决策官有关,ATON公司目前的主要业务均放在军事领域。地球上的战争早已结束,在外太空保留军事力量的必要性在于防范非常可能发生的外星侵犯。从旧人类发现黑蛋之时起,那个技术能力遥遥领先的并且具有攻击性的外星种族的存在是毫无疑问的,唯一有疑问的是他们何时来犯。正是基于此考虑,环体委员会也批准并支持TON在火星开展武器研究和制造,不过其前提是,全部研究工作必须全程记录并开放给环体记忆,任何未进行离去化操作的已经接受环体改造的旧人类也不得参与此项目。
火星上的研究工作成就斐然,包括“取源”号飞船以及基于暗能量武器的多项研究成果便出于TON领导的火星研究室。由于TON尚未接受离去化操作,他本人并不能直接参与研究计划,但研究计划的提出以及战略构想乃至有关研究的“想象力”相关的事情都是由他负责。环体人类虽然具备群体记忆,拥有强大的通信、记忆、分析、运算能力,但在“想象力”方面却不及旧人类。保留这样的“想象力”的环体旧人类目前还有266,321人,友林便是其中之一,我现在也还是他们中的一员。这些旧人类,在环体世纪前主要都是从事科研工作的,也有不少是大学哲学教授或医生。我想也只有这些对科学、生命以及对终极命题仍有依恋的人,才能熬过200多年自然记忆的折磨。而我完全是因为对安心的不舍和担忧才勉强支撑到现在的。
火星,旧人类灭绝的起源,新人类警觉那宇宙深空中隐藏危险的前哨。然而无论我们生活在哪里,又在哪里生存,实在不是我们的选择。如同是土地选择适合生长的种子而种子无权选择其生长的土地一般,在生死存亡的命题之上,旧人类和环体新人类的选择权只是一种良好的自我感觉,没有选择才是永恒的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