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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生死何轻?

还有两周就要期末考试了,每个人都在努力的学习中或者是期待放假中。李云瑶却在周末的下午告诉静华说:我们这周不回家吧,你陪我留在学校里,好吗?我们一起去山里转转吧?静华满口答应,问伊远,伊远却说家里农事忙,周末正好回去帮家里干活,不能不回去的。

天气很热,虽然学校在山边上,可是已经几周都没下雨了,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星期天的早上,静华陪着云瑶在学校灶上一起吃了早饭,两个人就离开学校,向山里走去,清晨的山风清爽无比。整个的山峰都被浓浓的绿色包裹着,李家河的水也涨起来,不像是冬天那样子细若游丝的,河水清澈见底,圆润的石头躺在水底,任由河水冲刷改变着他们的形状。静华的心情很好,不停地和云瑶说着话,云瑶却心事重重的样子什么都不说,只默默的走着,也不再提说去爬山的事情。静华当然也不好问为什么云瑶改变了主意,只是一味的坐在水库边发呆。

这个星期天的夜晚,静华一夜未眠,呆呆的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等天亮。这是在镇上的医院,一个下午的奔忙之后,天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黑透了。伊远也陪着她,皱着眉头的伊远看起来更加老成了。

她简直不敢回想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早上她还和云瑶一起在水库边坐了很久,云瑶原本话不多,只是今天就更沉默了,她早已经习惯了她总是安静的样子。静华陪着云瑶坐在老槐树下面,看着面前的青山绿水,默默无言。知了声声入耳,不知疲倦的在吟唱着它们的生命。

快中午了,王睿忽然把车开到了水库边上,找到了坐在槐树底下的静华。他是来接静华去县城逛的,之前就和静华说过几次一直没机会。终于车子有空了,却发现昨天晚上静华没有回家,第二天他索性把车开到了学校,好容易打听到静华进山了,这才又追到水库来了。

云瑶似乎是有话想说,看见王睿来了,就什么也没说。静华站起来,拉着云瑶叫她也起来,一起坐车去县城玩玩,下午早早就回来。云瑶不动,说:你们去吧,我在这里坐会。静华说:那一起坐车送你回学校吧?云瑶还是摇头。无奈,静华只好坐上车和王睿离开了。

原本就不怎么爱理王睿,磨不过面子跟他出去,静华的心里却老是惦念还坐在水库边的云瑶,心里没理由的觉得不安。到了县城,草草吃了午饭,心不在焉的听着王睿讲着社会上的各类新鲜事情,静华一句也没听进去,王睿还在说着自己的宏图大志的时候,静华忽然说:你还是送我回学校吧,我还有事情。

回到学校,静华立刻进宿舍去看云瑶回来没有。宿舍里安静的很,还早,还没有学生返校。静华看见盖着被子躺在通铺上的云瑶,感觉好奇怪,这么热的天,她这是么了?走过去,静华闻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刺鼻的味道。她爬到铺上,揭开云瑶的被子,云瑶惨白的脸上满是汗水。静华急了,摇晃着她的身体叫她:云瑶,你醒醒,你怎么了?云瑶睁开眼睛,看见静华,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睛里滑落在枕边。

你别哭啊,究竟怎么了?快说啊!静华叫着。

云瑶不说话,静华忽然意识到什么。宿舍地板上有一只圆圆的玻璃瓶歪在通铺的一只木腿边,她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当时还在想值日的学生是谁啊,怎么打扫卫生的?她立刻去看那只瓶子,拿起来,刺鼻的味道,瓶子上的骷髅头标志意味着什么,她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办?静华几乎瘫软在地上,不用说云瑶是喝了这个了。

静华飞奔出去,挨个的老师办公室跑,像疯了一样。校园里顿时陷入一阵慌乱之中。伊远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弄来自行车的她都不知道,她坐在架子车的边上,拉着躺着的不省人事的云瑶的手,以免她滑落下去,这个架子车都没来得及装后面的挡板,幸好去镇上的路都是下坡路,很快他们就到了,伊远把云瑶抱起来,冲进镇医院的急症室,给医生说明情况。抢救工作立刻开始。医生叫他们按住云瑶的手脚,把一根长长的塑料管子塞进云瑶的嘴里,开始给她洗胃。伊远和静华奋力的按住云瑶的身体,避免她乱动,好像是一场战争,静华都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终于在连续洗胃三次之后,当医生说云瑶的胃里基本清理干净了,她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静华才算彻底的放下心来。当老师问她究竟云瑶为什么会自杀的,她都没办法回答出来。伊远陪着她坐着,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说,只默默地抓着她冰凉的手。

这,就是噩梦般的星期天发生的一切。

三天后,云瑶回校上课了,谁也不知道她自杀的原因。就是静华也不敢问,虽然她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见她回来,只能默默的陪着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他们三个还是一起读书,一起去饭堂吃饭,一起把不想吃和吃不完的统统给伊远吃,偶尔也一起出去走走。很快就放暑假了,静华照例借了伊远的各科笔记。临别,三个人一起去李家河村,静华说是请他们吃饭,感谢这个学期里,伊远和云瑶对自己的帮助。

山村小餐馆里,没有什么特色的好吃的,静华点了回锅肉给伊远,她自己也爱吃。又问云瑶想吃什么,云瑶却说随便什么就好,于是静华做主点了家常豆腐。喝着汽水,三个人是第一次在外面吃饭,似乎都有些拘谨。静华没话找话说,伊远和云瑶淡淡的回应。空气里,好像有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静华总觉得自云瑶自杀后,伊远对自己好像疏远了,原本粗心的她一直都没察觉什么,只这一顿饭,她却感觉出来了。他,显然对云瑶特别关照着,刚才,他还默默的递餐巾纸给她,因为云瑶的手上滴上了菜汁。看起来是没什么的,但感觉他们很默契。静华的心里升起一种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让她感觉不舒服。她又想起那天看见他们在操场的情形来……静华摆摆头,命令自己不再多想。不停的叫他们多吃菜,故意尊称他们是自己的老师,希望暑假里有时间的话,伊远和云瑶可以给自己补补课。伊远没有立刻答应,看看云瑶,云瑶说自己没时间,她妈妈生病了,她要照顾她。伊远只好答应说有时间就给静华补课。静华高兴了,保证说绝不会亏待了老师伊远的,只要她能做到的事情,伊远尽管说。伊远装作深思的样子说:现在还想不出来,到时候你别耍赖就成。

暑假里,伊远果真抽了半个月的时间来给静华补课,因为伊远在镇上的餐馆打工,晚上就留在镇上的同学家住,顺便给静华补课,静华总是说叫他不要打工了,光给自己补课,她的父母会给她开工资的,伊远却总是不同意。云瑶的家就在镇上,静华想她了,想着就和伊远说不如一起去看看云瑶去,伊远却摇头说他不去。静华奇怪,却不好说他什么,她自己去,骑自行车到了云瑶的家门口,却吃了闭门羹。只好作罢,快开学了,静华又和王睿一起去云瑶家,还是没人在家,大门紧锁。有那么一瞬间,静华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可是她知道自己不会错的。同学一年来,她不止一次的去过云瑶家,云瑶家里的人她也都认识。问了云瑶的隔壁邻居,说是一家人都去了省城,因为云瑶的母亲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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