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剑是断了一截的。
艾尼尔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觉得自己的眼是否不配看到神圣的“天使的眼泪”。
风雨交织,电闪雷鸣,天昏地暗。韦伯双手紧紧握住剑柄,脸上挂满了分不清的汗水和雨水,他试图以平静的姿态来掩饰眼中的惊慌,但这虚张声势被伊斯卡很快识破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拔出一把断剑是不是符合逻辑,之前的一切行为都是神剑指引他的。
“这是怎么回事?”艾尼尔慌张的问法仁加,“为什么那把剑……”
法仁加一语未发,甚至是死寂,脸上又恢复了艾尼尔讨厌的神色——完全的冷静,没有一丝变化,僵硬如雕塑。
或者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伊斯卡先前的畏惧渐渐消失了,它意识到自己在潜移默化中已经占到了上风。它一边心里赞美自己的运气,一边有条不絮的挑畔式的向前大步流星,犹如死神般可怖,讽刺的是,上一秒韦伯还在拿着剑挥砍着它。
“滚开!”韦伯使用那断剑砍了一下,咆哮道,“你已经必死无疑了!”
然而那断剑没有划出金色的气波。
“必死无疑的是你。”伊斯卡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让韦伯听后全身震悚了一下。
韦伯明白了,此时已经不能依赖于神剑了。不管它是出了什么问题,都不重要了,大局已定,他毫无胜算,伊斯卡将带来死亡。
那头巨龙迅猛的狂驰向毫无反击之力的韦伯,韦伯就像一个新生的婴儿,面对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剑,对自己的死亡麻木至极。伊斯卡伸出的巨爪撕裂了风雨,带着毁灭世界的气势去毁灭韦伯,刺耳的声音简直令人无法忍受,艾尼尔尖叫着,捂住耳朵蜷缩在地上,其他根本就傻掉了。
只有一个人还清醒着。
韦伯看着那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利爪,纹丝不动。
一道白光包围了他,那利爪像是撞在了钢甲上一样发出一声巨响,韦伯丝毫未伤。
白光源于法仁加的木杖。
“跑!现在就跑!”法仁加吼道,风雨的掩盖盖不住他一丝威严的语气。
韦伯反应过神来,匆匆忙忙抓着那把断剑仓皇而逃,白光随着移动而消散。雨更大了,泥石流从四面八方翻滚着,地面崎岖而弯折。他已经跌到了好几次,可伊斯卡早就回过神来,喷吐着烈火,法仁加只能勉强抵住,艾尼尔看得出法仁加已经体力不支了。
“我们必须逃。”法仁加咆哮道,“你们几个快跟上!”说罢他便已这个年龄不应有的迅捷狂奔了出去。
其余的几个人跌跌撞撞的跟上法仁加的步伐,在狂奔的过程中扶起了倒在泥泞中的韦伯。法仁加放慢了速度,拼命挥手示意他们过来,伊斯卡的烈焰与他们只有一道光的距离,近的让人不安。
他们衣衫偻屡的汇集在法仁加身边,满身秽物,刚才的勇气全然消失,巨龙咆吼和风雨怒号成了唯一的背景音乐。法仁加无视这几个瑟缩的人,独自念着咒文挥动法杖,不一会,一道蓝色光圈环绕在这几个人的周围,空气变得模糊。只听道法仁加的一声呐喊,风力顿时加倍几十万,整个人都要被撕碎。下一秒,便又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归于平静,只不过四周的景象成了一片树林。
“这是……”
“别废话,这是瞬移术,伊斯卡还能追上来,赶紧跑!”法仁加心不在焉的喊道,仍旧狂奔。
艾尼尔能看出来他脸上的汗,法仁加是在故作坚强,事实上他根本没有什么力气了。
法仁加一旦垮掉,他们的坟墓就只能安置在这里了。
后方传来一阵龙吼,距离虽远,但气势不减。艾尼尔能想象的到背后那头龙张开羽翼滑翔在夜幕暴雨之中的情景,收割灵魂的使者。空气中蔓延着恶臭,那刺鼻的恐惧的气息。
“快!”法仁加又喊道,“快围在我身边!”
几个人迅速地包围住法仁加,那光圈再次出现,艾尼尔看到那巨龙已经近在眼前了。
“轰隆!”犹如打雷一般的声音。他们又来到一片空地上,艾尼尔清晰的记得闻到伊斯卡那血盆巨口散发出的血味时的惊恐。
法仁加已经不再掩饰了,他大汗淋漓,一贯冷肃的脸变得扭曲。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法仁加已经不行了。
换做是别人,估计早就死了。
伊斯卡仍在毫不犹豫的飞驰。
“快点再来!”法仁加又吼道。
“你确定你还可以?别还在半路上你就倒下了!”
“没关系,这一次,我们可以直接瞬移到城区,就算我死了,也救了五条命呢!”
法仁加开始挥动法杖,一道紫色红色蓝色相间的色彩围住了他们,并延长成一道光墙。法仁加眉头猛地一皱,煎熬的呻吟了一声,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风雨声和龙吼声不自然的在一瞬间停止了。
他们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座村镇的面前。
而法仁加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