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在一瞬间。
艾尼尔的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白光,笼罩了整个世界,但很柔和,并不刺眼,也并不漫长。其实,那白光仅仅存在了一瞬间,然后就破碎成了原来的世界。可是他再见到韦伯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看上去无比神秘,或者说任何一个感官都无法表露出她的任何情感。反而是韦伯的情感和那女孩形成了对比,在别人眼里暴露无遗,那是悲伤、悲愤、狂怒、哀愁……法仁加则一同既往的面如死灰。
那一瞬间发生的事远比艾尼尔想的要多得多。
“到底……怎么了?”艾尼尔问道,他庆幸的发现雪诺、艾布特和艾琳娜似乎和自己一样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女孩是哪来的?”
他本指望韦伯好歹有个回应,但韦伯只是在刻意忍住那歇斯底里的表情,嘴唇像拿胶黏住了一样一语不发。他两只手死死攥在一起,指甲把肉刺破,鲜血滴在地上,两眼泪如雨下,湿透了前襟。甚至显得有些颓废。
但他的眼中却散发出如同烈焰般的光芒。
“骗子,”艾尼尔有些吃惊他的语气——无比低沉而霸气的语气,“还我一条命!”
法仁加轻轻合上眼皮,面色不改。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吼在云霄间回荡起来,一头黑色的巨龙在月光中映现出来,犹如死神般充满了死亡的气息。伴随着几道雷电,狂风暴雨怒号着撕扯开空气骤然来临。伊斯卡伫视着他们,但在韦伯带动的气氛下,几个人都寸步不移。
韦伯摸了一下那个女孩的头发,嘴里轻声吟诵着什么。然后坚决的瞪了一眼法仁加,步若流星的来到艾尼尔身边,从他腰间抽出一剑,毅然来到那庞然巨物面前。擎剑而立。
“我要宰了你,你这个畜生。”韦伯低吼着,手中拿的正是那上古神剑“天使的眼泪”。
艾尼尔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刚意识到,韦伯吟诵的只是“菲娜”二字。
法仁加罕见的脸色一改,那表情仿佛在说——
“你疯了吗!”艾尼尔喊道,“你一个人斗龙?这可不是童话故事!你也不是什么英——”
“闭嘴!”韦伯暴躁的吼道,嗓子里噎着一口血,“你永远不懂,孤独是什么感觉。”
雷与电淹没了他。
他向前一步,眨了眨眼,如临大敌的轻轻抬高剑刃,神剑的光芒挑畔着暗如黑烟的魔龙。
伊斯卡呲着牙,猛地向他冲来,风声震耳欲聋,电闪雷鸣不断落在他们周围。魔龙张开血盆巨口,一股燃烧的异常猛烈的火焰向韦伯咬去。韦伯没有丝毫退缩,反倒镇定异常,他仿佛与神剑心有灵犀,挥剑一舞,空气中多出一道弧形的金色屏障,龙火被那屏障彻底隔绝了。伊斯卡有些恼火,再次吐出烈焰,但同样无济于事。巨龙索性用力前冲,金色屏障没有挡住,但韦伯又是一砍,屏障化为一柄闪耀辉煌的金剑,迎上伊斯卡的巨爪,把伊丝卡砍飞了出去。巨龙跌倒在另一个山头上,直接把整座山压垮了一半,泥石飞溅,惨不忍睹。
“好……好厉害……”艾尼尔向后退了两步说,“这就是神剑的力量吗?”
法仁加眼神都没转一下,表情愈发严肃,“还不止,对他们来说,这只是舒活一下筋骨而已。你看伊斯摔得那么惨,实际上它一片鳞甲都没掉,而人龙圣战时我也见过神剑的威力,这些,仅仅是那神剑的千分之一的力量罢了。”
“真想不到……这兄弟……竟然这么厉害……”
“厉害?”法仁加踹之以鼻,“能把这把剑使成这种程度,他算弱的了。不过,在愤怒作用的驱使下,他已经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现在我们根本不能插手。”
艾尼尔吞了口吐沫,更加专注的看着战斗。
伊斯卡缓缓的从泥石流中飞起,愤怒的看着韦伯。韦伯摆出了架势,准备迎接下一次进攻。巨龙这次以惊人的速度冲了上来,速度简直如同风一样,只能看到一片虚影,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它不断喷出比以往更猛烈的火焰,还夹杂着锋利不化的巨型冰刺。韦伯用力挥去,那道屏障再次出现,但这回却被敌人强大的攻击打碎了,韦伯只好不断挥砍,空气中的巨剑也随同他的攻击砍向伊斯卡,伊斯卡显然受到攻击减弱了气势,但威力依然,它猛地一砸他脚下的土地,瞬间天崩地裂,韦伯震飞了出去,还有其他观战者也一同飞了出去。法仁加迅速施咒,才使得众人减缓了落地速度。
“现在我们占了下风。”法仁加轻轻耳语道,加油啊,韦伯。
韦伯甩了甩头,从泥泞中爬起,重举神剑,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显得更为勇猛。伊斯卡没有留喘气的时间,照着刚才的猛势继续进攻。韦伯这次没有再费力挥砍,而是用力把神剑一抬,一个金色的巨大的剑士从大地中生长出来。那剑士满身金甲,庞若泰山,秉剑前冲,与伊斯卡厮杀在一起。每当伊斯卡想要攻击的时候,那剑士便融于空气,又在它身后现身,猛烈的砍它。
“天啊!这……这是……”艾尼尔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声音都变得颤抖。
“这小子,这么快就把神剑用到这种境界了吗。”法仁加表情松缓了下来,“看样子还有希望战胜伊斯卡。”
“这把剑……究竟是什么构造……竟召唤出这么一个勇士。”
“仔细看这个剑士,”法仁加说道,“他乃是七境第一任守护者啊,第一次就能把他召唤出来,这小子可不简单,现在他差不多使出神剑百分之一的力量了。但伊斯卡,也快要开始动真格了。”
“第一任……守护者……!?”艾尼尔口不合拢,“怎么可能?!”
突然,一声巨吼响起,伊斯卡变得狂躁不已,但非常清醒。它佯装向前进攻,其实向身后狠挠一爪,剑士受到致命攻击,散成了一堆白烟。韦伯闭上眼,把剑锋转到地上,并深插进土里。伊斯卡尽管不知道韦伯又在搞什么神奇的仪式,但本能的感到畏惧,竟僵在那里一动不动。韦伯手中的剑随着愈来愈深入土中,空气也像被染成了金色,透着神异的光芒。法仁加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抽搐,他的眼神变得疯狂,以至于艾尼尔都有些害怕。
“他……他难道……”法仁加断断续续的说,实际上能说出话已经不错了,“他……不可能……绝对不会……”
“他……怎么了,他要干什么?”
“那一招……怎么会……他还是个孩子啊……这会……这会要了他的命的……”
“到底怎么了!他到底要干什么!”艾尼尔也忍不住怒吼起来。
“也许愤怒给他的影响超出我的预料了,”法仁加稳定了一下,说道,“这孩子……已经太厉害了,或许……这一次……他可以完全使出神剑的威力,迄今为止,从未有人这么试过,就算当初封印伊斯卡,也仅仅用了七成的力量。这孩子,怕是连命都难保了。”
“这……这……”艾尼尔苦笑起来,“你在逗我吧!他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我没骗你。人一旦使用了那把剑,意志就会逐步和神剑融为一体,到最后歇斯底里,控制不住自己,以至于力量失控。我想……这小子八成是到了这种境界了。接下来就不是闹着玩的了,伊斯卡恐怕九死一生了,韦伯也必死无疑。”
艾尼尔刻意去看了一下韦伯的眼睛,但发现一片灰白,他已经失去意识了。
神剑拔地而起,被韦伯猛地抽出,伊斯卡居然被吓得后退了一步。法仁加合上眼轻声祈祷。所有人都惊呆了,甚至暴雨都在那一刻戛然而止,时间僵住了,一切都虚渺起来。
法仁加决定睁开眼,看看事情发生的怎么样了,他已经准备好看到一把真正的神剑了。
但事实并不是那样。
韦伯拔出的,是一把断碎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