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诺无精打采地望着夜空中飘渺的群星,心中流出一阵酸楚。眼下他正和艾琳娜、韦伯和贾科斯围坐在噼啪作响的炉火旁,费劲心思想求得温暖,炉火中烧的正是那死去的异魔。然而雪诺及感觉不到寒冷,也感觉不到火焰的时而滚烫和时而温暖。已经过去三天了,艾尼尔毫无音讯,这是在他心头一直不散的阴云。
只是一道白影,一道有颜色的风,他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命大,不用担心,”韦伯看到了雪诺的忧郁,说道,“那可是单挑格林·怀特的英雄,他怎会怕几个异魔?”
“异魔没有当场至他于死地,”雪诺叹了口气说道,“必定是留着他去别的地方了,也许是异魔据点。”
“异魔据点?”韦伯哈哈一笑,显得很尴尬,“别老想的这么……现实主义。”
雪诺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韦伯看。“不好笑。”
“嗨!我们能振作起来么?”贾科斯突然叫道,“别老这样死气沉沉,来路方长,有时有点困难,不是坏事。”
“振作?”雪诺忽然神经病发作一样大笑起来,尖着嗓子叫喊着,“哪来的振作?叛军崛起,我的护卫为什么不尽全力保护我?异魔进攻,我们的军队有过胜利吗?我的‘叹息’传世剑呢?奢费劳斯抢了。我的百万大军呢?被扔到井里了。我还有什么?啊哈哈哈哈!我还剩什么!”雪诺瞪大了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抓狂,声音变得越来越狂野。
“够了!你个死混蛋!”韦伯一跃而起,一拳打上发疯的雪诺的脸上。雪诺被打翻在地,嘴角留下一滩血迹。“停下吧,你这可怜的疯子!”
雪诺嘴张的很大,一脸吃惊而愤恨的看着韦伯,面部开始抽搐,身体不断蠕动,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可幸的是他这样疯了一会,便又平息下来,不再叫喊了。韦伯看他寂静的可怕,上去试了试鼻息,确定他是睡着了。
“你这个朋友没什么神经问题吧?”韦伯坐在地上,双手环抱住两腿,向艾琳娜问道,“亏他还是个国王。”
“他性情易变,”艾琳娜盯着雪诺上下起伏的胸膛说,“我刚在森林里遇见他,他还体现的很绅士,眼中有着稳重和沧桑的智慧。可是……自从艾尼尔失去了,他就暴怒无常,经常自言自语,乱发脾气,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贾科斯这时站了起来,来到雪诺身旁,帮他翻了个身子,又盖好了毯,随后长叹一口。“说句真话,他说的没错,异魔抓了他去,至少要去个营地之类,”他说,“甚者,他可能直接到了某个……重要地点……你们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这座森林是魔龙伊斯卡的封印之地,”艾琳娜说道,“异魔在这里最为强大,甚至发生一些异变之类的东西。我们如果要找到艾尼尔,恐怕是九死一生。”
“雪诺唯一的愿望就是找回他,”韦伯看向熟睡的国王说道,“近来的种种灾变数不胜数,危机来临,可是叛军趁乱而其,他只好和艾尼尔在森林流亡,相依为命。失去艾尼尔,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说道这里,韦伯忽然感觉到眼中很湿润,鼻涕横流,便急忙转身,以免失态。他好奇自己是怎么了,过了一会他才意识到,雪诺的经历与他如此之像,雪诺失去了艾尼尔,可韦伯是失去了菲娜。
菲娜,韦伯想,她已经死了,我还没复活她,我还有使命在身。
“你们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吗?”艾琳娜问道,“在这座见鬼的森林里。”
韦伯想了想,欲言又止,他觉得不把第一天晚上灵魂出窍受到启示那事说出来为妙,毕竟贾科斯也不知道。这件事一直令他迷惑,他总是把此事封在心里,很难受但又不敢说出。
这时,远方突然涤荡起几缕尘土,树木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哗啦作响,一时间风强力劲,柴火都要熄灭。韦伯感到不妙,几个人都说不出话来,汗水一滴一滴的流下。他本能的抓起插在旁边草地上的长剑,严阵以待。那股黑风越来越近,另外两人也纷纷举起武器,贾科斯还把雪诺踢到身后,怕是遇上异魔。整个营地间一时宁静如荒漠。
危险要来了,韦伯吞了口吐沫想到,这次的气势似乎很庞大。
呼啦一声,火光熄灭了,森林陷入无边的黑暗,阴云遮住了群星。
“呵啊!”韦伯一剑挥去,但只砍上了空气,但他知道,这异物已经来了。
突然,只听见一片落叶的声音,风声戛然而止,并离开了,更奇怪的是,柴火也亮了起来,一切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平静。
艾琳娜扔掉剑,坐在地上。“是在恶作剧吗?”她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贾科斯皱了皱眉头,一语不发,用一种介于恐惧和愤怒之间的眼神盯住艾琳娜。
“不,”许久,像是几个世纪那么漫长之后,贾科斯缓缓说道,声音止不住颤抖,“雪诺消失了。”
……
当雪诺睁开眼时,四周漆黑一片,空无一人,远方忽隐忽现的闪烁着飘渺的蓝光。他觉得自己在做梦,便狠狠打了自己一下,但不幸的是,他没有醒来。他蹒跚着爬起,手指在粗糙的地面划出血迹,但他却也没有发觉。雪诺感到身体很虚弱,眼皮也很重,双腿更是沉重的寸步难行。他好奇自己身在何方,便努力回忆,但记忆到了他挥剑的那一刻,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似乎是莫名其妙的晕倒了。待他醒来,自己就在这里了。
他一步一步,拖着步子走向周围的幻影蓝光,他此时恐惧异常,唯独想找到人烟。不是人也行啊,异魔也可以啊,伊斯卡也可以,但是千万别让我孤独在这里。
腿痛欲裂,钻心刻骨。他感到体力不支,但坚持前行,他不能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他要逃离。雪诺感到腹中空空如也,口干舌燥,这更令他有生的欲望。
“累吗?”突然,周围响起一个声音,“累了就休息一会。”
“不……”他本能地回答,却发现蓝光越走越远,“不……”
“这里是巨龙之巢,”那声音变成了一个苍老的龙声,“伊斯卡封印之地,你会没命的。”
“不……我要离开……”雪诺大叫一声倒下了,“不要……”
“唉……”龙一声叹息,雪诺眼前出现了一片阳光四射花园,“睡吧……”
“我如果……倒下……我就会死……”
“死?哈哈哈哈!”龙忽然大笑起来,他所在的场景又变成了滂沱大雨中的胜利广场,四周都是尸体和血水,“才不会呢,谁告诉你的。”
“不……”雪诺倒在地上,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此时他又变到了一个温暖的床上。
然而龙没有再说话,他一阵眩晕,昏在了那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