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伯祈祷风势不会加大。
自出行以来已经有半个月了,起初并没有什么大风大浪,到了第四天开始出现暴风雨。暴风雨过后,又时不时没有规律地发生一些风险。而近些天,开始起了大风,风向不稳,风势起伏,韦伯有些担心——已经有五六个人为此丧命了——如果再次遇上风暴,那么很难保住所有的十二艘巨船。万一真出了什么事,首先瓦罗兰大陆白派出了援军,其次七境也得不到了很好的援助。
出行以后的几天,韦伯和贾科斯还有菲娜建立起了不错的关系,他们总在一起说笑。遇到了风暴,他们一起收帆排水,一起去救那些命在旦夕的水手和士兵,有时候一些士兵晕船,他们也一起前去照顾,在食物紧缺时,他们也共同互让食物。这些天三人经历了无数海上奇事——追猎鲸鱼、海下冒险、探索孤岛……有忧伤一起分担,有快乐一起共享。他们友谊之深,成为了莫逆之交。
他们在短短十几天的时间中,建立起了超越世间一切友情和爱情的真挚情感。
然而,自古好事不久留,海上风暴很快又来了一次又一次。
那一天夜晚,乌云阴住了繁星,狂风吹破了月亮。韦伯能感觉到这艘船不能久保了,他看向身边的贾科斯和菲娜,叹了口气。三人来到船首,开始向其他船只发出警报声。雨势愈来愈大,从滂沱大雨到如淋刀浴,最后那些雨水想一只手使劲了力气向下压去,人们不得不先想办法先避雨。这样的大雨,雨伞都能被淋得千疮百孔。
该来的还是来了。
韦伯深知,想保住一艘船是何等的艰难。他下令收起主帆,只留下一些小帆用于行驶,并把所有救生艇放下水,载上一些重要人员让他们逃离风暴。而韦伯三人和一些水手留在了船上,试图拯救几艘大船。风雨交加,海上漂浮着越来越多的尸体,恐惧蔓延在全身。不幸的船的桅杆被雷劈断了,另一些幸运的船则安然无恙。韦伯属于幸运的人,但这幸运并不长。
雷直直地击打在甲板上,炸出一个灰黑色的裂口,整条船剧烈的晃动了一下。紧接着,惊险还未散去,又是一道电光闪过,桅杆倒了下去,在甲板上砸了一道深口,溅起无数水浪。船开始变沉,斜入巨浪之中。
“混蛋!”韦伯狠狠骂道,“该死的狗!吃屎的猪!”
“没用的,”贾科斯拍了拍韦伯的肩叹道,“放下救生艇吧。”
韦伯不舍的最后打量了一下这艘陪伴了他十几天的船,准备去放下备用的救生艇逃生。可突然,一道电光劈了过来,只见救生艇的挂绳被劈断了,那救生艇随着海浪漂浮在风雨之中。
“不!”韦伯用几乎是比那救生艇落水还快的速度喊道,并抓住菲娜和贾科斯拼命向前跑,“我们一定要登上救生艇!”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阵巨大的海浪从侧面狠狠撞击了船,他们三人直直向下滑去。船下沉的速度更快了。韦伯有一种作呕的感觉。
电闪雷鸣,他疯狂地向海面扑去,一只手死死把住即将远离的救生艇。贾科斯已经跳了上来,双手把他拉上救生艇。可事情还没完,菲娜还留在即将沉没的船上!韦伯探头望去,只见菲娜正以惊人的速度向救生艇处奔去,并大步飞跃了过来。
“菲娜!”韦伯伸出手大喊着,“我在这接着你!”
不幸的是,一块被雷炸飞的木板击中了菲娜。
一瞬间,希望破灭了。
菲娜在离救生艇五六米远的地方落水了,挥动双手想要挣扎。韦伯痛心地大吼一声,使劲把救生艇往菲娜那边扑腾。
“你疯了吗!”贾科斯一把将他拉倒在地,吼道,“她已经没救了!你再回去只会搭上一条命!”
韦伯看着贾科斯,愤怒和悲伤夹杂在一起,形成了苦涩的泪水。他惨叫一声,话也不说,把胳膊垫在头下,无力地趴在地上。雨水撕破了他单薄的上衣,狂风咆吼着凌乱了他的头发。他又失去了一个朋友,他什么也不能保护,他甚至自己活下来都困难。韦伯突然觉得自己非常无能。
“起来!”贾科斯轻踢了一下韦伯,揪着他的衣领往上拽,“哭泣是女孩子的行为!快起来!”
贾科斯口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其实他流的泪比韦伯流的更多。
“我、我……”韦伯泣不成声,刚站起便又跌倒,“我只是不甘心……”
“没什么甘心不甘心的,”贾科斯抓起桨,开始与现实斗争,说道,“死者无法挽回,生者无法替死。”
“可是,瓦罗兰派出的这么多援兵全白费了,制造的这么多船也成了遗骸,我们还剩下什么!”韦伯喊道。
贾科斯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轻轻地摇桨。
韦伯低下了头,是了,他知道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衰悼。
菲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