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天气很冷,我在灌木丛静静地飞奔起来。穿这么厚,背部早有些汗了。
我得绕过那些妄想堵我的混混,我知道马路拐过去阴暗角落,停着一辆面包车,所谓的带头大哥一定就坐在里面。
我大口喘着气,一个黑影停在马路的角落边,不细看还真察觉不到,看清了又显得非常怪异。我从杂草丛爬出来,贴着地板,用手臂支撑着匍匐向前。高集中的注意力和剧烈的运动后我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前方的黑影发出一个红色的光点,我看了看手表,加快了速度。
靠近后,我慢慢看清了黑影就是一辆白色面包车,驾驶室的位置显然坐着一个人,车窗打开,飘出烟雾,大晚上看起来就像白色怪物一样在警惕我,车里很危险。显然里面的人在抽烟,还打开了车窗,我露出一丝微笑。
夜晚非常安静,只有冷风在耳边呼啸的声音。
我尽量不使自己发出一丝的声响,将身体靠在车轮下面,我掏出水果刀,握得死死的,慢慢将身体撑起,贴着车门向车窗探去。
如果被他提前发觉,那我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了,我浑身绷紧,脑子里已经预想好,一个探身过去,用刀子瞬间抵住他的喉咙,先拿下他,我自认为幻想的很完美了。正当我要实施这一切的时候,他突然就说话了。
我急忙猫下身子,只听见传来一个中年男子诧异的声音:“什么,女的?”
应该是在打电话,我心里想着,听后完全不再犹豫了,像一阵风一样瞬间就把到架在他脖子上,轻声却坚决地威胁他:“把手机给我。”
冰冷的刀锋不论贴在谁脖子上都会紧张,果真他右手正拿着手机在接听电话,一下子变愣住了,完全不敢转过头来,努力鼓着眼睛瞥向我试探问我:“你是杨木易?”
“对就是本大爷,快把手机给我!”我扫了扫车内确定就他一个人,不敢再拖延时间了,手里的刀子再压了压,他连忙把手机递了过来。
我急忙将手机放在耳边却没想到已经挂断了,顿时我心里就有些着急了,连忙点开通话记录拨了出去。
“把车里灯打开。”我想看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边摸索着开关,边说道:“木易,没想到你还真狠心,让一个女的当你的替死鬼,你还在这浪费时间,你就不怕她被打死吗?”
他这样一说,我气血涌上来大半,按我之前的想法,那几个混混若是发现拦下来的是一个女的,应该不会下狠手,这样的风险太大,何况,电话的那头肯定也已经听到了带头大哥喊我的名字,应该会停手,我不敢抽空回头审视自己,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拿下这个害我吃那么多皮肉之苦的带头大哥。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抛之脑后了。
借着暗黄的灯光,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的就是当初在文叔办公室的那个大汉。瞬间怒火也压制不住了,刀子就往他脖子压了下去,他后脑勺顶在座椅上,发出了几句闷哼,脖子上的皮已经被划破了,得先让他尝点苦头,我咬着牙,说:“就你这几个月对我的折磨,要了你的命都不够了!”
对方并没有惊慌,反而笑了起来。
我手里拨出好久的电话终于打通了,对方先说话,传来一句女声:“你是谁?”
这简直就像天籁之音,不用想,这肯定是刘梦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被打多惨,可能是被绑了,我赶紧回答道:“刘梦,是我木易,你没受伤吧,我马上过来!”
刘梦一听是我立马气急败坏:“木易你个龟孙,给我等着!”随即电话就挂了。
我心里微微缓了几口气,还好并没大碍,料想雇来的几个小伙子应该不会对女的下手。我这样刚成年瘦弱的身体硬是把车里大汉拽下车,水果刀顶着他的脖子,往去学校的那条小道走去。这大汉双手背着头,笑着对我说:“没想到啊,这才几天就被你给抓住了,文叔要知道了,不知道他要奖我还是罚我,唉~”
“******,文叔最不是东西,别让我抓到他了,我一定把他眼睛挖下来!”我催促着他:“快点,别耽误时间。”
“你说,那个叫刘梦的小姑娘知道了你这样欺骗她会怎样?”大汉说的话很有技巧,他故意在摧残我心理防线,完完全全被他抓到软肋,被他说中了我心里最在意的事情,我的确在担心害怕这个,有时候人情这种东西真的让人心里很矛盾自责。我没有深入去考虑过一切的可能性和后果,因为我心里明白老是顾忌这些那些会彻底束缚我的行动和思想,我只能多受点冷风,尽量让自己清醒点。
我并没有回答他,可他在这短短的一小截路上问个不停,他明知道我内心非常焦急,被他问的更是心烦意乱,但他却不怕我下狠手让他永远闭嘴。很快,借着路灯,我便注意到,马路上横七竖八躺着四五个人,一动不动,刘梦正蹲在一旁往手里呵气,看到我们走了过来,连忙站了起来,手插在兜里,甩了甩压在棉帽下面的头发,朝我们走来。
看着路面上躺着的不醒人事的几个人,不仅是我,连我旁边的大汉都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我把手里刀从大汉脖子放下,整个人已经懵了,顾不了那么多了,走上前去,问:“这……这都是你干的?”
刘梦大步走到我跟前,一把揪下我的帽子,一个劲往我耳朵旁扇:“杨木易你个死骗子,真不管我死活?我打死你!”
我连忙用手护住脑袋,憋屈回应:“你听我解释,别打了。”我整个人都快被她抽趴下了。其实我心里还是挺愧疚的,她怎样打我都不觉得过分。
一旁站着刚刚还被我威胁的大汉像看戏一样,抱着双手走近来,仔细打量着刘梦,不可思议问道:“这几个人都是你干趴下的?”
刘梦整理了下头发,把帽子往我身上一甩,补踹了几脚,终于停手了,说:“就是老娘给打的,真不长眼!”说完她狠狠瞪了我几眼。我狼狈地挺直身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不得了啊,木易啊,比你强多了!”
我才回过神来,一把揪住大汉衣领,说:“老子跟你的账还没算清呢!”
话声刚落,后颈部一阵剧痛,直接从脖子震击到头皮,我瞬间感觉眼皮都睁不开了,双腿就瘫软下去了。
这一下闷击真是似曾相识,可是当时站在我后面的除了刘梦还有谁呢??
我醒的时候还想着是不是又是五花大绑。还没睁眼,先用身体感觉一下周边,躺着的地方感觉好像挺软的,待遇不一样了。可是睡着不平稳,不停在轻微晃动,还不断传来杂音。我急忙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重重的磕了一下脑袋。
大叫了一声,往周边一看,这他妈不是在火车卧铺上嘛,看了看窗户,一片漆黑,车厢内开着白灯看来是大晚上。这一叫把周边的人都吵醒了。
睡我上铺的人掀开被子,探出脑袋愤怒喊到:“嚷嚷啥呢嚷嚷?”
我仔细一看,这他妈不是那个带头大哥嘛,我一脸迷茫,正想揪下他问个清楚。我旁边下铺有人起来拍拍我肩膀。
我转头仔细一看,刘梦正用右手揉着眼睛面向着我。我又是一阵懵逼,连忙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问完我就意识到,她肯定也是被抓到这里来的。后来又想想不对啊,她一个人能干趴四五个人,不应该被这带头大哥抓住啊,那又是谁把我打晕的,肯定当时还有人在厂,趁我们不注意阴我们。
刘梦懒洋洋的对我,说:“别吵吵了,大家都还要休息呢!”说完倒头又睡回自己床上,丝毫没有要和我解释这一切的想法。
我一头雾水,以刘梦这性格,被抓到这车上来不该这么淡定啊,应该早就闹翻天了啊。我看了看刘梦上铺,还睡着一个人,大冷天被子裹得很严实,背朝着外面,看不清是男是女。
我又转过身扯着躺在床上的带头大哥,问:“你******把我们带这里干嘛?这火车要开去哪!”
带头大哥依旧躺着,侧看着我,歪嘴一笑:“呵呵,我们?谁跟你我们?你还活在梦里啊?”说完还故意打个哈欠。
我听完他这话,转身指向躺在一边的刘梦:“还有她……”话说了才半句我才反应过来,心里飘过无数个羊驼,我面部器官几乎扭一块了,咬着牙齿问道:“你的意思我这脖子上这一下是刘梦打的?”
带头大哥摆出一副极其欠揍的表情,回答:“不然呢?”
我又回头看了看闭着眼睛睡下的刘梦,差点要哭出来了,颤抖地说:“合着你们都是一伙的?全都是假的,故意食堂碰面,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故意让我认识她,就把我套上了?我还自以为是的让她去假冒我引人上钩?”
带头大哥用手臂撑起脑袋,不以为然,说:“其实吧,在她打晕你之前,我都不知道刘梦这个女的也是自己人,只能说文叔太有套路了。”
我头皮发麻,想到之前和刘梦的种种都是在演戏,唯独我被蒙在鼓里还一直自以为是,我感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我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一脚把刘梦给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