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中,叶凡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同在大海之中漂浮一般,摇摇晃晃,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面前,爹娘以及乡邻们的一张张血肉模糊的面孔不断的出现,他好想睁开眼睛大叫一声,却好似被什么物体制约了一般,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声音,那种感觉就如同当初在小别潭下无法冲出水面一般无二。
其实自小到大,爹娘与哥哥姐姐都将他视为掌上明珠,才会养成了他争抢好斗的性情,昔日在乡间,终日以打架斗殴为乐。直到三日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才听到几个孩童唱的一首歌谣才如梦方醒,谣曰:义兴镇,摇无文,百姓恨透三恶鬼。大恶西山闹潭龙,十年锻造八年妖;二恶南山白额虎,伤人无数无人除;三恶叶家小儿郎,有人遇到性命亡。他本身骨子里就没有恶人的‘资质’却被乡民归类到义兴‘三恶’之中,当下大怒,趁着父亲在家中为人诊病,哥哥山中采药之际,甩掉缠人的姐姐,本意为民除害,却没想到激怒了那条蛟龙,惹来全镇被灭。脑海中想到这个影像,他更加懊悔,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猛然间发出一声震天嗥叫,整个人也坐起身来。
面前一片漆黑,似曾相识的样子。“爹,娘,姐姐。”他尖叫了一声冲起身,却感觉到全身酥软无力,再次倒了下去。
“年轻人,你终久还是回到了这里。”长乘的声音随着他的身影一同站在叶凡的面前,叶凡一见到他,整个人都来了精神,再次冲起身抓住他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义兴镇……义兴镇。神长乘,您是上古神,定然有办法救活义兴镇内的人,我求求你……”话未尽,人已经跪在地上。
长乘长叹了口气,苍老的目光上显出了一丝苦闷。“神并非万能,一切是天意,有些事情,即便是如来佛祖,也不能驾驭。所谓人间事人间了,这场祸事原本起源于人间,自然由人间承受灾难,只有在灾难中,人们才能领悟佛法最高境界。”
“佛法?仙界?什么人间事人间了,你们个个神通广大,却乐的清闲,将所有责任推给人间,令人间承受灾难,那所谓佛法仙界,又岂能有拯救苍生,造民万福神通?”叶凡越说越激动,浑身颤抖不已。其实这些话按照他自己的水平自然是说不出来的,其中一大部分是在家中受到爹爹叶问的影响,加上他此刻的心情,讲出来竟然也带着几分侠气。
这股侠气令长乘不由自主地再次打量了他一番,问道:“小小年纪,岂知这天下间的道理。”
叶凡自然没有心情听长乘的这番话,扭头见到那个水池,不加思考,转身便向水池扑过去。上次他能够进入山底,是凭借着求生的信念,此刻,他的信念便是尽快出去,弄清亲人的死活。不过那长乘却不给他任何机会,一伸手,将他整个人顺着水池拉回来,放在身边。
叶凡被他这么一拉,全身再也不能动弹,甚至连话也说不出口,只有一双眼睛带着几分怒气的盯着长乘,长乘无奈的道:“你这年轻人火气倒是不小,看来需要调理一下。不如让我为你讲一个故事。”
叶凡内心中好想对着他大骂,怎奈无法出口,紧咬着牙齿,好似要吃掉面前的长乘一般。长乘也不在乎,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道:“事情发生在远古时期。当年水灾泛滥,民不聊生,神鲧奉天帝之命治水,他看到了当时地面上的人们受到洪水的侵逼,四处逃窜,无法打猎耕种,几乎快要生存不下去了,便立誓治理水源。但是鲧对于这样大规模的洪水所能想出来的办法就只有围堵。眼看着这些洪水不断的突破他的堤防和水坝,鲧再不能忍受眼睁睁看着凡人受苦却无能为力的无力感,于是决定盗取天庭的宝物“息壤”——这是一种会不断生长的土壤,能够使得鲧的围堵不会再失效。在“息壤”的帮助下,凡人们脱离了洪水的灾难,开始离开的贫瘠的山丘和洞穴,在地面上重新开始生活。鲧看着这些凡人能够因为他的帮助而开始安居乐业,感到十分的欣慰。正准备要回去天庭交差的时候,天界的主人尧对于“息壤”被盗,感到十分的震怒。于是收回“息壤”,让洪水重新肆虐地面,原先安居乐业的景象又成为一片汪洋。鲧束手无策,不但无法拯救这些凡人,自己也被尧用雷电殛死。治水失败的鲧怀着满腹的怨恨,被雷电殛死了之后,不但死不瞑目,尸身经过了三年都不腐坏。尧唯恐鲧的尸身会产生什么异变,于是派出勇士用锋利的吴刀将鲧的尸身剖开,但是没有料到鲧的怨气酝积在腹中,变成了一只黄龙。”
叶凡听到这里,似乎开始有了兴致,微微的点了点头,能动居然未曾注意。长乘继续说道:“后来禹接任天庭旨意,治理水源,利用疏通方式将大水治理。在治理大水期间,那条由鲧而变的黄龙虽然心有怨气,却时时帮助大禹,岂知只是因为错开了一道水道,便被禹在斩龙台将其斩首。”
“啊!此人虽然做事偏激,却也是功臣一名,为何斩首?”叶凡听的着迷,忍不住叫道:“这就是你们神仙一界的事情,明明那尧的息壤就可以解救苍生,却偏偏收回,而那为了苍生的鲧却落下一个斩首的下场。”
长乘知道他对仙界仍有许多质疑,也不愿解释,继续说道:“自此便令鲧内心中的冤气、怨气大升,三魂七魄十一灵仅剩下一魄三灵四处飘荡,经历了千余年之后,竟然吸收了天地九德之气,再次化作一条巨龙。多年来的怨气集聚心中,怒火难灭,幸亏他当年也是仙界之人,一魄三灵中的三灵之气勉强还能够压住他的怨气,他觉得自己应该有所作为,再入仙班,便化身壮士投靠当时的纣王,一心为民,却被苏妲姬迫害,利用诡计令他只身去应付姜子牙率领的伐纣大军。幸亏那姜子牙洞悉天机,虽然还不能算计到此龙的前世之身,却也知道此龙法力不浅,自有出处,曾派手下三擒三放,希望将其纳入正途,岂知鲧经过千百年之后,唯有衷心,认定既然自己已经效忠纣王,就要忠贞不二,无论姜子牙讲的如何动听,他竟然都无任何异心,虽然眼睁睁的见到纣王昏庸无道,竟然依旧对他死心塌地。岂料,纣王早已经被苏妲姬所迷惑,认为那鲧早已被姜子牙招降,更按照苏妲姬之言,将鲧用千秋十生钉钉于七星煞位,受尽天煞之苦,最后全身龙脉被损,化为无形。”
“啊!”叶凡正听得入神,忽然间听到些,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冲上去问道:“在下早已经听到过苏妲姬与纣王之残酷,但是鲧之事却毫无知晓,不过按照您所说的,那鲧已经形神俱灭,于今日那蛟龙又有何关联?”本来他还因为义兴镇被毁之事神情恍惚,此刻不但精神良好,就连之前对神长乘的那种芥蒂也完全消失,称呼甚是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