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站在峰顶,只觉得四周冷风袭过,吹的他身体瑟瑟发抖,忍不住抱住身子,左右看了看,只见整个山峰除了那块大石之外,光秃秃一片。山风卷起粒粒青石,疯狂的击打着山峰。这种情况不要说让他在此生活半年,就是这种山风,他连一刻钟都不能应付,真得难以想象白兆罡是如何熬过的,想想他为了自己受如此苦难,他的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白师兄,你可在峰上?”
这句叫声无非是画蛇添足,光秃秃的峰顶一眼望尽,哪里还会有什么人影。山风似乎因为他的到来而变的更加猛烈,方向一转,卷起无数豆大的青石击打在他的身体之上,只觉得阵阵刺痛入骨,他用力的闭上双眼,生怕那石子会击破自己的眼睛一般。
“砰——”树颗石子不偏不倚的打在他腰间的酒葫芦上面,顿时,一股清香的酒气传出。经过这半年的时间,叶凡早已经对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更何况这个酒葫芦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当下睁开眼睛,眼见那碎裂的酒葫芦在地上摇摆,心痛不已,一声尖叫而出。
几乎就是在他这正尖叫的同时,另一个尖叫的声音也在他身边响起,不待他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闪,一个灰色的身影已经站在他面前,英俊不凡的面孔上尽是恐惧和惋惜,心痛的看着地下的碎裂的酒葫芦叫道:“酒,我日盼夜盼的酒,怎么会……”
叶凡一见他的面孔,面上顿时一喜,惊讶的叫道:“白师兄,我……我终于见到你了。”
白兆罡转头一见他,无奈的抖动了一下肩头。“你这个死小子,无端端的跑到悔过峰来,如果被大师兄知晓了,定然不会饶过你的,何况你还是来这里看我。”
叶凡上下打量了一番白兆罡,只见他除了比半年之前清瘦了一些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想想这峰顶如此的气候,能够保持如此的相貌已经不错,但是必将当初他是为了自己才会无端的收到这样的苦难,鼻子一酸,眼圈发红。“白师兄,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来了,却不愿出来见我,若不是这酒,你还是不会出来的。”
“那是自然了,你见了我会被大师兄罚的。”
“是……是师父要我带着西皇山与皇人山的两位师姐游览中皇山的,悔过峰也是中皇山的范围,师父怎么会怪罪。”
“师父……”白兆罡听到师父,面孔微微一变,声音有些梗塞的道:“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出关了吗?”
叶凡道:“是啊!此刻正在筹备宣皇林的比试。”
“宣皇林?”白兆罡深有感触的俯下身,拾起地上一片酒葫芦的残缺部分,长出了口气道:“五年的光景果然是快,记得上届的比武还如同昨日之事。”
叶凡四处看了看道:“师兄为了师弟,在这片荒凉的山峰受苦半年之久,师弟……”
白兆罡猛地转过头,一撇嘴道:“经历这么多年来看,你是资质最差的师弟了,你不知道这悔过峰才是中皇峰的精华之所吗?”
“什么精华,我所见到的是荒凉。”
“荒凉与否,在于人心,当有一天你能够领悟到这一点,就会明白,其实这悔过峰才是我们修习法术的圣地,就好像……咦!”他的话说到一半,忽然间停止,鼻子用力的吸闻着酒葫芦残留上面的几滴酒水,惊喜地露出了笑容。“幸好还剩下这一滴,师弟,你是不是曾经见过一个很奇怪,法力很高,自称……自称是皇山第四峰的老者,而且他还动过你的酒葫芦?”
叶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那个老人自己却是见过,当下点了点头。
白兆罡哈哈大笑。“原本我还要带你……算了,你见到这个老者,是你一生的福气,相信数年之后,你便可以去找杀害你全家的那条魔龙报仇了。”
“鲧?”叶凡说到此处,目露凶光。
“不是,虽然你不能杀死鲧,不过对付它的那些孽子,还是绰绰有余的。”说话之间,他双手捧着那残缺的酒葫芦,双眼微微合闭,口中振振有词,也不知道念叨些什么。在他手中的那个残缺的酒葫芦却逐渐的变化,由一个残缺部分化作一个完整的酒葫芦。
叶凡眼见这种变化,惊奇的绕着白兆罡转了几圈,心中对他的佩服更加。白兆罡睁开双眼,爱抚的看着那酒葫芦,砸了咂嘴道:“幸亏还剩下一些,否则的话就是神仙也不能保存这千古的奇物了。”
“师兄……”
“放心,师兄可没有福分再喝这种酒了,还是还给你吧!对你的法术提升会有帮助的。”言罢!将酒葫芦挂在叶凡的腰间。
叶凡一摇头道:“师兄,师弟并不是这个意思,说到法术,我丝毫没有,就连上悔过峰都要别人帮忙,还何来提升?”这些倒是他的心里话,这么久以来,他都想着来见白兆罡,可是悔过峰高耸入云,对于他来说上峰都是登天之难,所以能够飞行成为他许久的梦想。
白兆罡淡淡一笑,转身坐在地上,遥望着天际的一片颜色暗淡的游云,目光中忽然闪烁出一丝恐惧,脸上的肌肉抽缩了两下,似乎在回想着某种往事一般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九月十七。”
“九月十七?甲巳年九月十七?”白兆罡不知为何,听到这里,面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惊慌的盯着叶凡,如同一个疯子一般道:“又是一个宸子的九月十七日,哈哈,静航,又是一百四十四年,我们之间又多相隔了一百四十四年。”他的这种眼神之前叶凡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出现在白兆罡的脸上。在他的心目中,白兆罡始终都是那个没有仇怨,没有痛苦的快乐人,就连自己也只有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感觉到生活的快乐,他甚至曾经幼稚的认为这个二师兄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痛苦,直到此刻,他才否定了自己当初这个想法,默默的坐在他的身边,想了想道:“二师兄,为何叹息?”
本是帅气的白兆罡在这一瞬间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蓬头散发,一对眼睛布满了血丝,疯狂的叫道:“为何命运却如此捉弄一个要求简单的人,却给那些所谓的乖巧却内心险恶的赋以无穷的能力。为什么?到底什么是天理,什么是仙道?”
叶凡之前从来没有见到如此情景,不过却并不恐惧,反倒有些担心地问道:“二师兄,你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如此?”
“何事?何事?”白兆罡苦苦一笑,反手之间手中不知道怎么已经多了一坛用粉红色丝绸封着的酒坛子,伸手撤去,一口半坛酒水下去,继而昂头念道:
陈年孤城寒霜雪,
难解温柔驰骋风。
千年侠心万年尊,
不知奉承难为心,
如有寒风留破日,
只愿把酒问欢歌。
言罢!一仰头,将酒坛之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酒坛仍向空中。天空中,一片阴云遮住了阳光,也令白兆罡的面色转变,骤然转身,伸手抓住叶凡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凌空提起,整张面孔如同扭曲了一般叫道:“我要杀了你们这些伪君子,我一定要找到我的静航,哪怕是一千年,一万年,生生世世,三界任游,你们不会阻止我对你的爱。”
说话间,掐着叶凡的手一用力,叶凡的脖子被他掐的吱吱作响,一双腿用力的挣扎,两只手拔住了他的手,嘶叫着呼唤着白兆罡的名字。岂知不过一刻的白兆罡已经完全的失去了理智一般,不但没有松手,反倒抓的更紧,一道道的气体顺着他的指甲注入叶凡的体内。
叶凡只觉得气息不均,舌头吐出口中,全身的血液似乎停止了循环,肌肤被侵泡在冰层之内一般,唯有心脏跳动的异常快速,如同一颗火球,散发出一种无形的热量,令他的整个身体外冷内热。脑海中本来还有的思绪也被体内那种无形的气体冲淡,一片空白。
“我要杀死你,我要杀死你。”白兆罡依旧是那样的疯狂,如同森林中饥饿了许久的食指一般,掐着叶凡脖子的手指甲深深的陷入他的肌肤之内,鲜血顺着他的肌肤流在他的手背上。
血液所能够给白兆罡带来的是另一种刺激,另一种疯狂,贪婪的看着那些血液,腾出另一只手拳头一握,斗大的拳头外面被一层紫铜色的气体包围。“血!是你,是你害死的静航,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这些话对叶凡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作用,因为他的脑海里已经不残留一丝的记忆,甚至连原本被白兆罡抓的喉咙都不在疼痛,隐隐约约的之内感觉到体内好像有万条奇怪的虫子在身体里蠕动,随时都会冲出体外一般。
“你去死吧!”一声咆哮,凝聚了白兆罡先前所有的怨气与怒气,燃起他拳眼一股血红的火焰,带着风声击向叶凡。那时法术,而且是很完美的法术,不过使用这种法术的人却好似堕入了魔道一般不受自己的控制。拳头带着一个优美的弧线,瞬间到了叶凡的胸前。
天间乌云尽,满山灿烂时。就在他的拳头已经接触到叶凡衣衫的瞬间,天上遮住阳光的乌云忽然间散去,他的眼睛一闪,整个人如梦初醒般清醒,眼见面前的情景,尖叫了一声,匆忙的止住打出去的手。原本用尽全力的出击,此刻再用尽全力的收回,没有伤及到叶凡,他自己的肩膀却好像遭受了重创一般。即便如此,他另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抓住叶凡,生怕他跌在地上受伤一般。
当他的身子刚刚站稳,要询问叶凡情况的时候,却见叶凡的整张面孔呈现出一种神秘的紫铜色,而且越来越深,紧闭的双目外面散发出一种怪异的光芒。他心中一惊,腾出的手五指并拢,凝结全身真气在五指之间,企图用自己的所有真气来压制这场因为他而引发的悲剧。
不过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真气刚刚运行到手腕之间的时候,手中的叶凡已经猛地睁开了双眼,双目之中那种怪异的感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血红色的目光,没有来头的血红色,给人的是一种震撼和恐惧。
白兆罡心中一颤,微微愣了一下,再不犹豫,根本来不及等待真气运行到指尖,已经对着叶凡的天灵而去。
此刻的叶凡如同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嘿嘿一笑,一张帅气的面孔开始扭曲,冷冷的声音说道:“雕虫小技,也想封住我的原神。”话音未落,身子微微向后一退,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白兆罡抓住他的手震开,而他的身体也在这同时如同风一般向后飘出,稳稳当当的站在那块悔过峰的界碑之上。
白兆罡后退了两步,面色也是一变道:“你不是师弟,如果师弟只是因为中了魔气,绝对不至于出现这种后果,而且他的体内有龙珠,不会在这么短时间里发作的如此神速的,你到底是谁?”
叶凡低下头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疯狂的大笑道:“哈哈,几千年轮回,几千年降世,我到底是谁,谁才是我,但是……”说到此,他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目光中充满了霸气和邪恶。“但是我知道我不属于你们的世界,你,将会是我的敌人。”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白兆罡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在等待着一个什么样的机会一样道:“我的师弟生性善良,只不过中了魔气,绝对不会像你这个样子。在下只是劝告一下你,此处是中皇山,如果你伤害了我师弟,我保证你离不开中皇山。”
“是吗?”叶凡打量了一番白兆罡道:“你的法力看上去最少也有千年以上,绝对不可能是中皇山的弟子,这又作何解释。不过可惜,之前你为了保护你的所谓师弟,已经自伤了真气,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要走,你能拦得住我吗?”言罢!又是一阵狂笑,身子微微一扭动,化作一道混浊不清的雾气包围着一个黑色的光点,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