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宁以为何林的到来会为自己增加一大助力。
一开始确实如此,比如徐安宁的身体掌握着驾驶的技能,但是她的灵魂对于这种纯机械的交通工具却是陌生的。稍微一走神,就会因为错估速度而提前转向,每每这个时候都会在路口拐角处走一段S形路线。若后面跟着别的车的话,必然会拼命对她按喇叭,有些脾气不好的,甚至会在超车是对她爆粗口。
何林一来,这种事情就可以丢给他做了。
但是等到了目的地以后,麻烦就来了。
何林毕竟是宋子同的人,未来他会不会回到宋子同身边还未可知,徐安宁不能在他面前展示超出时代的能力。连关奇都强制回到了动弹不得的状态。本来很简单的营救,就像被套上了枷锁,变得行动困难起来。
何林也觉得麻烦,听闻徐安宁连枪械都用到不熟的时候,震惊了好几秒,犹不死心的问:“你的异能是什么?”
徐安宁哪里有什么异能,虽然她不药而愈感觉起来比异能还离奇。只能赔笑,在何林毫不掩饰的怀疑目光下,不得不承认:“是我太莽撞了。”
何林心说,不是你莽撞,是我太莽撞了,竟然想带着一个普通人去闯毒枭的大本营。
这时候他们已经身处Z国边境的密林中,如果他现在丢下她只身前往,这女人估计也活不到他回来。
他沉默了很久,说:“从今以后的一切行动,都听我的。”
徐安宁除了乖乖点头,还能说什么?
因为她的存在,何林只能选择先潜伏进去,伺机行动。毒枭出了安全考量,半地下的基地墙壁薄弱处也有将近一米厚,这倒是方便了腐蚀异能的何林潜伏。墙体里掺杂的其它抗腐蚀物质大大提升了难度的同时,也大大提高了何林的异能强度。他们花了两个多月时间在墙体中制造出四通八达的甬道,却因为实验室严密的防守找不到下手的时机,只能静下心来等待。这一等待又是两个多月,还是托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的福才见到转机。
毒枭带回来的异能者人数众多,小女孩仅仅是其中一个。他将轻壮训练成士兵,老幼妇孺则用来做实验。
地震波及毒枭半埋在地下的基地。一些还未完全驯服的异能战士关押在地面上,被注射了药物,甚至遭受过毒打虐待和饥饿,大多数即使还想逃走,也不敢轻易尝试。何林用一些炸药做掩护,用异能放倒建筑。那些受控制的异能者立刻强打起精神使出浑身解数试图逃脱。
地下实验室里的驻兵因此被调离泰半,还有异能者慌不择路的逃进地下,反抗追捕的过程中胡乱释放的异能将实验室搞的乌烟瘴气,吸引走剩余武力的同时,也使得惜命的工作人员纷纷避散。比料想的情况更加有利,这是隐藏在何林蛀空的墙体中四个月来遇到的最好的时机!
何林带着徐安宁在墙体里,朝关押小女孩的房间飞奔。
“姐姐!”
小女孩被剃光了头发,瘦小的肩膀上披挂着纯白的宽松衣服,衬着雪白的脸色和眼底的乌青,好像真正的病人一样。但是精神头很好,一看到徐安宁就眼睛亮晶晶的飞扑过来。
躲在墙体里的时候,徐安宁佯装玩手机,偷偷接驳进实验室的监控系统,看过小女孩的情况。她好像把这些实验全部当做一种自己不喜欢的游戏,不主动但是也不排斥,十分的顺从。这也使得研究人员没有虐待恐吓她或者给她注射肌肉松弛剂一类的东西。情况比别人好很多。
徐安宁将她抱进怀里,小女孩温热的体温似乎将她的心也烤软了,她忽然不能确定自己为什么之前长达四个多月的时间,可以躲在暗处镇定的将她身上的一切苦难视若无睹。
她被自己的冷漠吓到了。不不不,这只是一组数据而已,她试图这样给自己开脱。可是浑身颤抖,抱住小女孩的手臂越收越紧。
她深吸了一口小女孩身上带着药味的苦涩气息,说:“我们走。”
“还是我来吧。”何林试图从她手上把小女孩抱走,被她下意识的躲了过去。
何林只把这当做是她们俩感情好,她舍不得放手——一听这小孩有难,不考虑自己的能力就想不顾一切的来救人,感情不好也做不出来。他无奈的解释说:“我力气比较大,还是我来抱她吧。”
徐安宁这才把人递给他。
小女孩乖巧的搂住何林脖子,问:“游戏结束了吗?”
“嗯,游戏结束了。”
“可是那个大姐姐没有说游戏结束。”
“什么大姐姐?”
“就是说游戏开始的那个大姐姐。”
徐安宁沉吟片刻,开口问:“你知道那个大姐姐在哪里吗?”
小女孩举起手,快活的说:“我知道,在前面!”
何林立刻明白了她的打算,不赞同的看着她。
“现在这里这么乱,把所有人都放出来吧,至于他们能不能逃得掉,就听天由命吧。”
无法想象那些痛苦的实验小女孩是怎么撑过来的,不过感谢她撑到了现在,也感谢给了她希望的那个女人。
小女孩口中的大姐姐给了别人希望,却无法让自己相信未来。徐安宁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即使看到外面的混乱,看到徐安宁何林的出现,如死水般沉寂的双眸也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还是我来抱虫虫,你背她吧。”
何林的表情还是十分不赞同,可也没有拒绝。倒是女人十分抗拒,推了何林几下,嘴巴里小声说着“你们快走”“别管我”一类的话。
“大姐姐,游戏结束了吗?”
小女孩嗓门奇大,一开口就把那女人震住了。
她收回手,任由何林将她背在背上,闭上眼睛,流下两行泪水,声音低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游戏结束了。”
她没有想过,来时在路上几句无意义的安慰,不仅给了别人希望,也让那个人给自己带来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