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宁很快知道了关奇动的手脚。一方面拜宋子同动作迅速之功,她的物资已经屯的差不多了;另一方面她现在又对囤积物资的必要性产生了怀疑,所以宋子同的账户对她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关奇擅自这么做,顶多让她有点郁闷先前的保证破的太快了点,真是半点信誉度都攒不起来。
机械工人仰着脑袋,信号灯忽闪忽闪的:徐安宁怎么还不来指责他?主人逃走前给它的指令,让他说的那句“花我的”,什么时候才说的出口啊。
徐安宁打着哈欠,熄了灯,机械工人还在原地闪信号灯,一直闪到半夜,眼看着时间逼近十二点,今天就要过去了,才下定决心。
它爬上床,用手推醒徐安宁。
“干嘛?”徐安宁睡的正香,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眼睛迅速的又闭上了。
“花我的!”
徐安宁压根儿没听入心,嗯了一声,睡死过去。
机械工人自觉任务已经完成,叉开腿,耷拉着脑袋,坐在地板上,熄了信号灯,转入节能模式。
宋子同回来了,并且再没有提离开的事儿。
每天陪关之绘出去玩,几天之后关之绘发起烧来。即便是这会儿那霸道的传染病传的沸沸扬扬,关妈妈第一反应也只当她是感冒,没有往这上面想。
关爸爸沉默了一会儿拦住她:“带小绘去医院吧。”
宋子同反对说:“医院就算治好了也要隔离很长时间,不如把药买回来吧。”
一听到隔离两个字,关妈妈悚然一惊:“你们说小绘是……”
关之绘立刻跳了起来:“我不要去医院,我就是感冒!”
92%的死亡率,表示还是有人死了啊!
关之绘猛然间发现自己离死亡这么近,吓的瑟瑟发抖。宋子同伸手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
关爸爸虎着脸,将关妈妈逼回房间:“安宁子同你们也马上回房间去!小绘跟我去医院。”
徐安宁站在楼上,看着关之绘苦苦哀求,而宋子同也不肯将关之绘送往医院。关爸爸最终抵挡不住女儿的眼泪,将家里一直没用上的佣人房当做隔离室,让关之绘住了进去。
隔天宋子同收到四瓶药剂。
他亲自动手,从冷藏箱中取出冰蓝色药剂,推入关之绘手臂静脉。
被注射了药剂的关之绘一点一点虚弱下来,关妈妈每天都在房间里沉默的掉眼泪。没多久,关爸爸关妈妈也开始体温上升,关之绘却有了起色,虽然虚弱,但是可以下地了。
“都是我,我要是去医院,爸爸妈妈就不会有事了!”她趴在床边哭泣。
关妈妈伸手揉了揉她头发,安慰说:“哭什么,你看你不是都好起来了吗?我跟你爸也不会有事儿的。”
这么说着的关妈妈,在注射药剂后的第三天停止了呼吸。
宋子同立刻联系了火葬场。
关家三人接连病倒的这段时间里,通讯被控制了。打不出电话,发不了短信,网络也连接不上。这些都是人为的,而不是设备损害,所以徐安宁还是能冲破封锁,断断续续还是从邻国的网络上知道一些不好的变动,比如据说药剂无法治愈的那些人,死亡后会有尸变。
这消息散播范围不大,并且很少人见着实例,所以大部分人都当是乐子看了。
但是在世界各国私人购买药剂确实变难了,政府要求所有发热病人必须住院隔离,并且也添加了一系列的协议书,尸体也不再还给家属。
徐安宁很想知道,尸变到底是什么模样;也很想知道,宋子同到底知道些什么。
于是出言阻止说:“等等吧,等关奇回来,再看一眼……”
宋子同嫌她多事,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关之绘却连连点头,最后宋子同还是同意了。
当晚刚刚入夜,宋子同温柔的将关之绘哄睡,将两人尸体载出了关宅。
徐安宁看了眼坐在自己肩膀上的机械工人:“我们到底遗漏了什么?就算是有尸变,现在也被控制的很好,宋子同的危机感从哪里得来的?”
关奇的投影忽然蹦出来,做西子捧心状,哀怨的看着她:“你为什么总是围着宋子同转?”
那是任务目标好吗?
徐安宁白了他一眼,感觉这会儿不适合跟他谈正经事儿,于是转开了视线。关奇不满的挪两步,再度挡在她眼前。
“你要干什么?”
关奇收起玩笑,表情随之变的严肃。幽黑的双眸就像能吸附光线的黑洞,让她不慎对视,就再收不回目光。
还是机械工人冰冷的机械音,但是徐安宁觉得,似乎透过这些,听到了关奇的声音——如海妖般魅惑、平静中涌动着令人战栗的疯狂。
“你只要看着我就好,其它的都不用管。”
此时,南半球某个四面环海的国家正处于清晨日出前,天色最混沌的时候。东部的人们要么还在睡梦中,要么才刚刚醒来,而西部则迎来了该国迄今为止最大的地震。
两架飞机摇摇晃晃的从沙漠中飞出,其中一架飞至半空中时蓦然爆炸,在深蓝的天幕上如一朵绚丽夺目的烟火。
两日后,B市机场将一名声称自己已经注射过药剂的发热病人送往医院,却在途中发生车祸。
那名发热病人不知所踪,随后赶至的警察在司机颈部发现齿痕。
徐安宁正在收拾行李。
关之绘趴在她暂住的房间、关奇卧室床上,满身的痛苦几乎快要变作实质。
爸爸妈妈连个葬礼都没有,就被宋子同烧掉尸体埋葬了,唯一的哥哥也联系不上。虽然宋子同跟她解释说从朋友处得到消息,爸爸妈妈极有可能会变成生化危机里那种噬人的行尸走肉,并且拿出别国丧尸行凶的视频给她看,但是她还是接受不了。
刚刚从自己死亡阴影中走出来,马上就面临父母死亡的噩耗,男朋友的冷酷行径让她更加不安,而唯一的哥哥又不在身边……一夕之间,这个从小在宠爱中顺心长大,从未见过这个世界恶意的小女孩,失去了她的象牙塔。随之而来的冰冷让她深陷在恐惧中,无法自拔。
徐安宁的手机在震动,她看了一眼关之绘,见她毫无察觉,便把手机打开。
里面有一条没有来处的新短信:去安慰安慰她。
想也知道是关奇发来的,她低声对机械工人耳语道:“你对她挺上心的。”
手机立刻又震动起来:你吃醋了?
徐安宁摇摇头:“是觉得你入戏太深了。”
不仅把任务丢给搭档,自己去研制什么解药,现在还关心起宿体的妹妹来。
短信又来了:她是任务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