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弦——昙弦——”风絮柳寻了出来,大声喊,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急忙找出院外去,大喊:“昙弦昙弦”
月光清寒,倾泻而下,透过树叶斑斑点点地洒了下来。鸟虫俱眠,山水无声,林中一片寂静,只听得自己急促的脚步声踉踉跄跄。风絮柳大病初愈,若是心神宁和身体倒也无碍,但此时他的三名伙计皆不知下落,另一位交好者还昏睡在床,又因自己无意遇袭,他便推测这风华峰出现了危险之物。以自己的伤势来看,那危险之物必定是致寒之物,能力非同小可,不然以自己的修为,那些区区小妖小怪的根本伤不了他一毛一发。
久久听不到昙弦的回应,风絮柳更加地心急如焚。然而此时此刻,昙弦一顿大吃大喝完毕,提着两个灯笼来睡房找风絮柳,见睡房门已经上锁,药房门掩着,她以为是风絮柳担心松子的性命安危,忘了等她,他一个人急急忙忙先去了呢。
“这个风医,都不知道等我的,不知道本姑娘不大喜欢走夜路吗?”她关上药房的门,见月光明亮,便将灯笼里的蜡烛吹灭了,唧唧叨叨道:“死风医,臭风医,竟然敢不等我,我诅咒你在途中遇上怪物,哼!我一定会比你先找到松子的。”
昙弦气哼哼地来到院外,对风絮柳昏迷的事还心有余悸,为了安全起见她又将院门也上了锁。
此时的风絮柳因找不到昙弦,也就不滞留在树林了,沿着上峰顶的一条路打算先去后山找采药未归的松子。
昙弦亦是如此,平日里她也和松子一起到后山去采药,风华峰有许许多多的药材,想要将整个风华峰的草药采个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这也是风絮柳为何将医馆开在风华峰的原因。
她知道松子懒,平日里采药顶多就是去个后山,再不往远的地方去。倒是斜枝,总是往峰顶跑,一去就是一整天,有时候会带回来一两样珍贵的药材,有时候也不免空手而归。大家都知道她原本就是呆在峰顶上的雪松妖,便也不多说什么。
昙弦提着两个黑乎乎的灯笼,心惊胆战,走得更是小心翼翼,老鼠猫头鹰什么的稍有点动静她就吓得不行了,身边没个人,不然她非得跳到人家身上不可。
这么几次,她手中提着的一个灯笼也被有刺的树枝划破,她自个儿也受了伤,手上的烫伤还疼着呢,手腕和胳膊又被树枝的刺所划。出了那片刺树,昙弦找了一丛草垫到屁股底下坐下歇息,瞬间眼泪就飙了出来,骂道:“死风医,臭风医,都是你不等我,害得我被老鼠和猫头鹰吓,手和脸被划破,哼!看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喵喵喵”
这时一声声阴森的猫叫声传来,昙弦吓得“哇哇”大叫,双手捂住耳朵,给自己壮胆,骂道:“你再叫再叫小心我解决了你,告诉你,本姑娘是妖精可不怕怕你。”
“是吗?不怕我还给吓成那样了?哈哈哈”
一听这声音,昙弦的火气噌一下就冒了出来,站起身来,气狠狠地扔掉手中的灯笼,指手就骂道:“你个死松子,居然敢吓唬我?居然是你,看我不打烂你的脑袋!”
松子撒腿就跑,可是瘸着腿又跑不动,大喊饶命道:“美女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被树荫遮住了月光,昙弦没有看到松子的腿是瘸着的,先是上前一顿暴打,然后怒声问道:“说,一下午都跑哪儿去了,为什么天黑了还不回家?”
昙弦的拳头虽没有多少份量,但是她的那股蛮力伤了松子的腿伤,给松子疼得一个劲地大喊,“哎哟,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感觉要了他的命似的,也不回答昙弦的问话。
“喂,没这个必要吧,装什么装?捶你两下就要了你的命啊?”昙弦道,转身就回了她方才坐的那个地方去,冷哼了一声不再理松子。
“我的腿都快被摔断了,你还打我”松子哭腔道,单腿跳了过来,摸着泪,将腿伸到昙弦面前,“你看,都被摔断了。”
“呀——”看到裤腿上的血昙弦惊得站起身来,想想自己刚才实在是太过分了,急忙上前扶住松子,关切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被摔断腿呢?”她找了颗平滑的石头,扶松子坐了上去,又问:“是不是遇到什么妖怪了呀,你的腿是怎么摔伤的?我们还以为你被什么妖怪抓走了呢,所以就来找你了。”
“你和谁?”松子没好气地问,不过见昙弦为他着急的样子也就不怪她了。
“当然是风医咯,在医馆除了我跟风医还会有谁这么地关心你啊?”昙弦将刚才扔掉的那两个灯笼捡起来,从怀中掏出火折将灯笼内的蜡烛点亮,俯下身细细的查看松子受了伤的腿。外面的裤子已经被血湿透,腿鼓鼓的手都不敢去碰。
“喂,你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我也不知道啊。”松子苦恼道:“当时我在后山的一处山壁上挖药,不知怎的,突然感觉一股凉风从头顶吹过,然后我就掉下去了,这只腿摔到一块石头上,还好脑袋和身体避开那石头了。”
“还真是奇怪了,一股凉风也能将你从石壁上吹下来”昙弦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叫道:“哎呀,那股凉风肯定是什么妖风。风医也说他是被一股凉风击晕的,身体受了寒气,估计你俩是一样的了。”
“风医呢,他好了么?怎么没见他?”
昙弦撇嘴道:“他担心你呀,都不等我,自己一个人就跑了,害得我受了一路的惊吓。”
听到这话松子甚是感动,心想,自个儿平日里勤快劳作、帮他采药也算是对得起他了。看月光越发皎洁,夜越来越深,野外的寒气也重了些,有一些夜间活动的小妖小怪们也都出来了,却仍不见风絮柳的身影。
松子和昙弦都开始着急了,松子的腿伤得厉害,他本身就失血过多,脸色也变得苍白,他们两个又不能再去找风絮柳。
昙弦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送松子回家,到时候如果风絮柳还没回家她再去找他。松子认为他们这么找来找去的又不妥,万一昙弦再遇到那个厉害的妖物,或者他俩都遇上了那岂不亏大发了。
“哦,对了。”昙弦突然道:“我可以在我们回去的路上撒上昙花花瓣,这样风医看到了就会顺着花瓣的路回家了。”
“也行!”松子道,话音未落就见昙弦手中变出一掬的昙花花瓣来,她走到松子跟前,扶松子起来,“走吧,当心点哦,一定要坚持到家啊。”
“放心吧,再怎么着我也是松鼠妖,流这点血要不了我的命。”松子的一只胳膊架到昙弦的脖子上,一只手撑着一根树杆,单腿蹦蹦跳跳的前行,没走两步时却听到一个娃娃的声音惨叫道:“哎哟,你踩到我了。”
“谁?”有松子在昙弦总算胆子大些了,粗声粗气地问道:“谁啊?有胆的站出来,别在暗地里吓唬本姑娘,本姑娘可是不怕的。”
“你们的脚都踩到我了,我还怎么出来?快让开,踩死我了。”那个声音道,昙弦只觉脚底下有股力量在推她,要不是松子的胳膊搭在她肩上她准得被推倒在一旁的刺树丛里了。踉踉跄跄地蹦跳了几步才算站稳,气呼呼地喊道:“竟然敢暗算本姑娘,有本事你给我出来!”
“我在这儿呢,是你自己眼睛小看不见。”娃娃音道。
昙弦睁大眼睛左右察看,周围林木葱葱,月光点点,硬是看不到一个人或物的身影啊,准备再喊骂时,无精打采地松子却道:“在你面前呢,黑蚂蚁。”
“啊——”昙弦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将松子撞倒,低下头一看,一只黑色的蚂蚁正仰着头看着她,张嘴说道:“你个坏女人,走路能不能长点眼睛啊,差点踩死我了。”
居然敢骂人!昙弦恨不得再一脚踩下去,气呼呼地道:“你走路才不长眼睛呢,这么宽阔的路走哪儿不好,非得往我脚底下钻!没踩死你算你运气好啦,以后走路再不注意,小心被别人踩死啊!”
瞬间,那只小不点的蚂蚁变得跟拳头一样大了,口张得跟饭碗一样,就要伸过来咬昙弦,急忙被松子挡住,温声温气地说道:“兄台高抬贵手啊!”说着冲那只蚂蚁拱手弯腰,“大家出来混都不容易,您看我都被伤成这样了,兄台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吧。祝您在未来的日子福星高照、事事顺心、天天有个好心情夜夜有个和美梦,早日修得正果列入仙班。”
这一通奉承和祝福的话将那只蚂蚁哄得嘻嘻地笑,冲昙弦大气地说道:“也罢,那就看在这位兄台的面子上饶过你这个坏女人吧,以后走路看着点,不然哪天非得让我们同族的朋友给咬花了脸。”
“你”昙弦正要发作被松子一把抓住,扯到身后来,小声道:“再纠缠下去我就要死了,赶快回去吧,风医还不知去向呢。”
除了被风絮柳骂,昙弦何时受过这种气?她到底是难以咽下这口气,但是为了顾全大局她硬是咬着牙转过身去,再次架上松子,两人往下山的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