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奥纳多侧身躲过一支阴险的箭矢,把剑刃奋力地插进一头恶魔猎犬的脊背里,那畜生终于停止了嚎叫,血红色的双眼也变得黯淡无光。
又一支箭带着轻微的那种空气被划开的声响朝他飞来,他一甩手接下这支箭,然后旋转身体躲过一记对准他头部的劈砍,同时用手中的剑切断了对方的持剑臂,而那支被空手抓住的箭也被狠狠送进了对方的肚皮。他甚至能感受到内脏的柔软触感。
这些恶魔似乎永远也杀不完,他一边这样想,一边抽出深陷内脏的那支箭,暗红色的浓稠血液汩汩流出,有一些溅到了他的剑刃上,却随即化为血滴滚落,浸湿了下方土地。
他的佩剑——赛特瑞斯王国之剑(1)是由“泰坦之牙钢”(2)锻造而成的,从没有任何一种液体能够在这把剑上停留哪怕一下,足见其锋利无比。泰坦之牙钢的坚硬程度超过世上一切物质,也正因如此,由它锻造出的锋刃永远不会受损,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摧毁它。利奥纳多看看他的剑,自豪感油然而生,这是人类王国的骄傲,他想到,传说泰坦之牙武器都是由造物主泰坦们亲自打造,只有巨龙的火焰才能使其微微变红,但依然无法改变其外观或特性。
利奥纳多抬头望向天空。地面上的血腥斗争并未污染上方那片圣洁而美丽的世界。温暖的阳光将朵朵云雾映照的如同天神的纱巾一般洁白,整个天空都碧蓝无比,偶尔飞过的黑色渡鸦竟也显得些许优雅和美丽。将视线拉回地面,痛苦的嚎叫和嘶哑的战吼又变得清晰可闻。突然,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他感到头晕,右手的手掌剧痛难忍。他隐约看到手掌上的那道划伤,伤口处流出蓝黑色的血。这准是那支箭弄的,他在心里咒骂道,箭上涂了毒。他费了全身力气来脱下臂铠,绝望地发现整个手臂业已变成深蓝色。有一瞬间,他想砍掉这支胳膊,但迎面而来的敌人让他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
天空一如既往的宁静,阳光依旧温暖。渡鸦调整双翼,开始准备落地进食。
在皇家城堡的宴会大厅里,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进行着。侍者们端着烤成金黄色的乳猪挨着座位给每位宾客切下几片嫩肉,再为他们浇上番茄奶酪酱汁;一位满身褶子的胖贵族切下一块牛排,在盛满酱汁的银碟中滚来滚去,然后放进嘴里大嚼起来;几只斑点狗在餐桌下不停地嗅着,摇动尾巴希望能得到些残羹剩骨。
在整个宴会中,三张最高大的椅子上坐着三个人。最左边的那个戴着一顶镶有一颗蓝色钻石的银色头环,身着描绘着银白色花纹的深蓝色法袍,一双浅蓝色的眼睛里充满智慧的光芒,银色长须和微卷的银白色长发衬出他令人尊敬的长者风范;而坐在右边的人穿着一身厚的像墙似的重铠甲,胸前的纹章是一头三头巨蛇,巨蛇庞大的身躯和其尖锐的甲壳栩栩如生,而他本人一头浓密粗犷的金色长发披散在肩膀上,中等长度的胡须并不如老法师那样优雅,而是显得豪放狂野,一双棕红色的眼睛从远处看就像是血红色的,给人一种莫名的威慑力;最后,最中间的人有一头乌黑的长直发,他的胡子剃得很短,显得干练精悍,一件精美的黑色锁甲藏在他绣着金色花纹的华丽的帝王长袍里,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铁灰色的王冠,带着尖角,没有过多的装饰,他的双眼如黑曜石般阴暗,显得深沉谨慎,难以捉摸。
“我喜欢这些可爱的小乳猪,它们的味道好极了。”老法师舔舔嘴边的酱汁,接着插起另一块肉,放入嘴中。
“是啊,希望那能够使您消瘦的身躯变得更加强壮一点,爱德华大师(3)。”穿着重甲的骑士开着玩笑说道。
老法师打了个响指,骑士立刻收起笑脸咒骂起来,未等他骂出几个字,爆炸般的烟雾就闪现在他身周,立刻,他的椅子上出现了一头乳猪。“我警告过你,罗德里格斯(4),别得罪大法师。”“黑色锁甲”说道。
“哎,没关系,陛下,让他这样挺好,能多加练习如何用四条腿走路。”法师摇摇手中的酒杯,灯光透过玻璃杯,使葡萄酒如鲜血般殷红。“下回我可以把他变成渡鸦,让他学习如何飞翔,‘会飞的骑士’,哈,听上去很有战略意义。”
乳猪愤怒地尖叫着,跳上餐桌,打翻了几个杯子,引起了贵族们的恐慌。一位夫人唤来了卫兵。两个卫兵费劲地把乳猪按在餐桌上,以免它打碎更多的东西,紧接着又来了两个卫兵,四人一起把乳猪拼了命地抬起来,准备朝外走去。就在这时,法师又打了个响指,于是豪斯公爵又重新变回了人形,并把四个卫兵完美地压在了他厚重的铠甲下,其中一个崩裂的脑浆又一次引起了众人的恐慌。豪斯公爵从四具躯体上爬起来,一脚踢开其中一人,骂骂咧咧地走向外面,头发和脸上还沾着菜叶和汤汁。
“这下可好了,蠢蛋公爵走了。”老法师喝下一口葡萄酒。他挥了挥手,桌上乱糟糟的食物和餐具又恢复了原样,并整齐地码放好,桌子中央还多了几个精美的烛台,贵族们逐渐回到之前欢乐的气氛中。
“他一走,讨论事情就变得方便多了。”戴着皇冠的人把弄着酒杯,“公爵的任务就是训练好军队和士兵。”
“没错,我同意,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少了点乐子,难免会让会议变得枯燥冗长。”法师叉起另一块烤乳猪肉,“毕竟,您现在是国王了,有大把时间来娱乐。”
“目前只是摄政王,爱德华大师“,国王道,”在正式加冕之前您最好先叫我首相,私下里您可以叫我卡隆(5)。我不想引起......呃,不必要的怀疑。“
“如您所愿,首相大人。凭借您的睿智和谨慎,您可以成为一个比利奥纳多更好的国王。”法师笑着说道。“你们‘戴斯道尔’家族的人就像传闻中一样狡猾。”
“承蒙您的夸奖,大师。”卡隆礼貌地回应道,“我很高兴有人如此高调地赞扬我的家族,但是我想智慧比‘狡猾’要好一些”。
“随你怎么说。”法师捋捋自己雪白的长胡子,“我们还是直入主题吧,您紧急召我来,是想问些什么?”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耐烦。
“事实上,我一直在关注有关王子和公主的消息。”卡隆整了整长袍的宽领,“已经过去三周了,也该找到他们的人了,哪怕是......尸体。”
“我不知道,首相大人。”法师皱皱眉。“连尸体都找不到,那也许他们被恶魔吃了也说不定。”他举起酒杯浅抿一口。“至少现在我们不用担心恶魔了,他们已经被完全的赶回了炼狱(6)”
卡隆往椅子后一靠,挠了挠头。看得出来,他有些恼怒。“我不相信他们会这么轻易地丧命,与他们一起消失的还有几乎整个皇家骑士团。”他脸色铁青。“我并不关心利奥(7)王子,如果他不幸丧命,对我来说到是好事。”他陷入思考,注视着酒液在杯中优雅地旋转。“但是,我们会需要艾妮(8)公主,她强大的魔法天赋会对我们很有帮助。”他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不过说实在的,在这个喧哗的大厅,只有他站在桌子上跳舞才有可能真正地引起注意。
“没错,她很有天赋。”爱德华法师若有所思地盯着首相,“她骨子里的古老的赛特瑞斯血统带给她的魔法天赋比以往几辈人的都高。"法师竖起一根手指,"再给我几年时间,我就可以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法师之一,可是,现在她不见了。"他无奈地耸耸肩,继续吃着烤乳猪。
"我相信,以您强大的魔法一定能找出她的位置。"卡隆双眼紧盯着法师,"总能有些什么消息。"
"魔法不能告诉别人已经死去的老妈埋在哪儿了,更不能让死人复活。"法师打趣地回答。"我要是您,当下我最关心的应当是将要来参加王权议会(9)的贵族们而不是已经变成尸体的公主。"
"哦,是啊,王权议会。"卡隆摸摸额头,显得有些无奈,但立刻就露出微笑,"没什么好担心的。"
"是吗?我很好奇您会如何面对那些张牙舞爪的大贵族们。"大法师疑惑地捋捋胡须。
"支持我的人将毫无疑问获得权利和财富。"
"那么反对者呢?"
"这个嘛。"卡隆顿了顿,嘴角冒出一丝笑意,"我们有很多美酒和新鲜的饮品,比如蜂蜜威士忌、各类新鲜的果汁,以及整个人类王国最好的葡萄佳酿。"他摇着手中的酒杯,滔滔不绝。"还有各种美食,酥嫩的烤肉、香软的刚出炉的面包、醇厚的奶酪......"
"几轮奶酪可没法收买那些贵族。"法师提醒道。
"是的,是的,但是我们还有匕首、弩矢和毒药。"摄政王现在的表情简直就像是恶魔在微笑。
一滴酒沿着杯壁滑下,就像鲜血般殷红可爱。
(1)赛特瑞斯王国之剑:赛特瑞斯王室世代相传的宝剑,由泰坦之牙钢铸造而成;
(2)泰坦之牙钢(Titan'sTeeth):传说中造物主泰坦的牙齿,坚不可摧;
(3)爱德华.魔法至尊(Edward.Magic):赛特瑞斯王国首席法师;
(4)豪斯.罗德里格斯(Halls.Rodrigues):赛特瑞斯王国公爵,掌有兵权;
(5)卡隆.戴斯道尔(Carlon.Deathdoor):赛特瑞斯王国首相,利奥纳多国王战死后现为摄政王;
(6)炼狱(UnderHell):恶魔的诞生之地,对凡人来说仍是个未知之地;
(7)利奥尼克.赛特瑞斯(Leonick.Setrise):赛特瑞斯王国王子,利奥纳多的长子;
(8)艾妮莉亚.赛特瑞斯(Ennilya.Setrise):赛特瑞斯王国公主,利奥尼克的孪生妹妹;
(9)王权会议:决定王权归属的会议,由贵族参加进行选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