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以后,柴墨白去了奥地利,我这时才知道他还有个舅舅在奥地利,年轻时漂洋过海,经过多年打拼创下自己家业,他舅舅是做连锁酒店的,在世界各地都有产业,如今身患癌症晚期,丰厚的家产无人继承,本来是有一个儿子,结果5年前坐飞机失事遇难连尸首都没有找到,妻子抑郁成疾,儿子去世两年后也病世了。
柴墨白的妈妈就这么一个哥哥,兄妹两人感情非常的深厚,柴墨白的爸爸去世那几年,给予不少帮助。本来四年前他舅舅就让柴墨白去帮忙打理生意,称以后的产业都是他的,但是柴墨白的个性特立独行,不愿意接受舅舅的安排。
现在眼前情况实在是没有办法,舅舅孤苦伶仃在奥地利,弥留之际还一定要把家业留给他继承,这么大一笔遗产要说是好事,但是柴墨白难掩哀伤,舅舅身家万贯却救不了自己的命,身患绝症,无药可救。
奥地利的一家高级豪华护理病房,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位面色苍白的老人,床头摆放着医疗设备,心电监护仪传出的滴滴声令整个病房充满了压抑,柴墨白的母亲坐在病床前,啜泣着。
医护人员二十四小时监护着病房,舅舅随时就会有生命危险,他的身体非常的虚弱,给人说话都很吃力,只好由律师来传达他的意思。
“蔡先生,倪总的意思都起草在合同里了,你先看看,如果没有异议你就可以签字了。”律师把一份合同递到柴墨白的面前。
柴墨白仔细地看了看合同,热泪盈眶,舅舅将旗下所有资产转移到他的名下,但是最后有一条附加条件,柴墨白必须亲自参与管理。
柴墨白看着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危在旦夕的舅舅,心里进退两难,老人饱经沧桑受尽一辈子的苦难打下的基业,他不忍心拒绝。他有自己的事业,突然让他放弃也实在太痛心,他还没想好更合适的办法接管舅舅的公司,但看眼前情况,也不是细谈的时候。
躺在病床上的舅舅大概是感觉到了柴墨白的疑虑,他了解这个外甥,心气高又傲骨嶙嶙,不然前几年让他接管公司他也不会拒绝,硬凭自己的实力赢得今天的成功,所以他才非常放心的把自己的产业托付给外甥,他相信这个外甥会给他打理好公司,这样他辛苦打拼下的江山就不会付之东流了。
“墨白,你不要担心,舅舅不是想用合同束缚你,你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管理公司,只要能保证它正常运营,不要让舅舅的心血白费,你可以做自己的事情……。”舅舅虚弱的看着柴墨白,每说一句话,都非常的艰难,还要吸一口氧气才能缓过气来。
“墨白,你就签字吧,你舅舅就你这一个外甥,他不靠你靠谁?柴溪女孩子家对生意又不懂,你就忍心看着舅舅一辈子的血汗白白丢掉?”柴墨白的母亲说着越发的伤心,趴在哥哥的床边啜泣起来。
“舅舅,妈、你们放心吧,我会把公司管理好的,我只是在考虑一些别的问题,会有办法的。”柴墨白安慰老人道。
“这就对了,你答应了,我死也就瞑目了。”舅舅苍白的脸上露出喜色。
“蔡先生,你没有异议就请签字吧。”律师把笔递给柴墨白。
这次柴墨白没有犹豫,郑重其事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舅舅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握住柴墨白,激动得老泪纵横,眼里含着一种又嘱托柴墨白等他死后把他和妻子的骨灰带回家乡,在海外漂泊半辈子,死了也该叶落归根了。
柴墨白泣不成声的握住舅舅的手,连连点头应允。
病房外,医院的花园,草坪里的小草葱葱郁郁,一阵风吹过,小草盎然的在风中摇摆,像是在表达它对大地和生命热爱,花园中间有一个水池,水池里放养了很多金鱼,鱼儿在水中自由的嬉戏玩耍。
柴墨白站在水池边,深沉的望着这一切,手中的烟不知不觉地已经燃到了尽头,火头烫着肌肤的刺痛他才有感觉,灭掉手中的烟,抹去内心的悲伤,他振作起精神拿起手机,电话打给了助手耿连海。
“耿助理,你还在美国吗?医院联系得怎么样?”
“柴总,我正要给你回报呢,夏医生推荐的,美国学术界最好的一家血液病医院,今天和专家已经说好了,就看你什么时间过来了。”耿连海语气里带着一种欣喜。
“好的,我知道了。”挂掉电话,他的脸上扬起一种男人的刚毅和果决。
他要以一种积极的心态面对眼前的困难和挫折,生活到处是荆棘丛生,与其萎缩不振、杞人忧天不如泰然处之。
两个礼拜后,柴墨白和母亲带着两位老人的的骨灰回到了B城,把他们合葬在了灵云公墓。
树长得在高,叶落也要归根,人走得在远,最后还是要回归故土。追求和梦想,地位和名利,在生命的尽头终将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