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颉郦来京城已有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却差不多将他磨成一枚怨夫。
他听说姐姐在高阳帝京,北漓哥也在京城,一直以为姐姐真在京城,没想到盼了半个多月,连姐姐半个人影都没见到,心里是浓浓的失落。
老皇帝待他不错的,赐了一间很大的宅子给他,可里面空荡荡的,那么冷清,有什么好。
这里的人比以前行宫里的人还要可怕,无论身在何处,他总觉得浑身不舒服,日盼夜盼,希望着有人能解救自己不自在。
他记得他朝见高阳老皇帝的那一天,老皇帝坐在上边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一直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身上藏了什么他喜欢的东西不肯给他似的。
老皇帝的笑意显得怪异,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像他有什么不合他胃口一样。
人人都怕他,真是一个怪老头。
朝堂上那些喋喋不休的老臣们,见到乌雅颉郦的感觉是,一个男子人怎么能长的如此漂亮迷人,怪异的给人一种怜惜的错觉。
他的五官精致小巧,眼睛黑白分明纯澈无染,没有身为男儿身过份强烈的阳刚之态,也没有绝色儿女的娇羞尔雅。他给人的感觉是清新脱俗纤尘不染,脸上微微的不悦,似乎对在场的所有人感到不满。
他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天仙童子,一直活在他如梦似幻的静柔仙和的世界里,世间的一切仿佛都是恶俗的。他甚至没有了解人情世故的意愿,看一眼污浊,看两眼心塞,所以才会举止不谙世故,让人有些惭愧不如。
在这里除了一起来的使臣,并没有认识的人,他总觉得很孤单,像是被抛弃的孤儿,一腔空欢喜的寻亲,结果却是天不遂人愿,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想见的人天天来叨扰。
他很不喜欢身边一切人的说话方式,语调阴阳怪气,言语复杂难懂,九转十八弯,听的他有些厌烦。
况且那些人看起来道貌岸然,一个个不怀好意,绕的他有些头晕目眩。
他曾经因为好奇而走上了高阳帝京的大街,可他很不开心,这里的人一点也不友好,总是很没礼貌的将他从头到脚的打量,想要鬼鬼祟祟,偏偏表现的错漏百出,然后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有的人还要过分些,故意将声调提高,生怕他听不见那些取笑他美的像女人的话。有的人更气人,偷偷摸摸的尾随了他一路,他干什么那些人都有说不完的话,似乎他的出现妨碍到他们逛街闲聊似的。
在这个离家千里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水土不服,很多东西都吃不惯。加之整个人闷闷不乐,很快便生了一场大病。宫里派来了御医,却没什么用处,才几天的时间他便瘦了一大圈,让人看见皆觉得心疼无比。
在他生病期间,他总不爱理人,也不愿说话,整天躺在床上,总是背对着一切来人,任凭谁劝都不听。
辛恒景逸来过几次,更像是礼节性的走过场,可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男人,所以更加不愿搭理。公玉浅羽也来过几次,有时候还是跟辛恒景逸一起来的,简直是,气的他病的更重了。
这两个都是欺负姐姐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厌烦。
众人对他倔强的脾气始料不及,简直比伺候皇帝还要受罪。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这一屋子皇帝派来的人估计都脱不了关系,原本以为的好差事,如今可真是心力交瘁,连肠子都悔青了。
听说乌雅颉郦水土不服生病了,回京的第二天青阳夕语便急冲冲的赶到了他的宅子,一看顿时傻眼了。
之前多漂亮的一个孩子,才一个多月没见,瘦的皮包骨,身上估计也没几两肉,面黄肌瘦,眼眶都有一种坍塌的感觉,看的她揪心的疼。
“颉郦小王子,姐姐来看你啦!”她坐在他的床边,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看着他困倦微睁的眼,否提有多心疼了。
“姐姐,你可算肯见我了!”乌雅颉郦眼眶泪光闪烁,艰难的坐了起来,一把将青阳夕语紧紧抱在怀里。
姐姐,你真是个坏蛋,我那么想你,你却一次都没有来见我,你坏死了!
青阳夕语有些推不开,这孩子,明明生病了,力气怎么还这么大,对抱抱也太执着了些,真是越单纯越执着越深陷不拔。她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实在,如今他真瘦的骨头有些扎人。
“肚子饿了吗?姐姐给你做饭,喜欢吃什么告诉姐姐,姐姐统统给你做。”如今他真恨不得塞点肉到他身上去,还我漂亮脱俗小王子!
“姐姐给我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姐姐,你是讨厌我没有救你吗?你是讨厌我那天差点让虫子伤害到你吗?不然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心里好难过,你不喜欢我了对吗?”憋了这么久都没哭,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口轻咬在她的肩膀上,依恋却又不舍将她弄疼,嗔怨又带着一丝自责。
青阳夕语心里闪过一丝怪疑的感觉,快到连她自己都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傻孩子,姐姐怎么会怪你呢,这又不关你事。姐姐不会不要你的,你爹给了我那么多银子,我黑不下良心将你抛下。何况,你长的这么漂亮这么极品,虽然有时候太执着,还特别多话,但姐姐觉得你的所有这些都挺纯真无邪的。”
“你没骗我?”乌雅颉郦依然抱着青阳夕语不肯放。
“真的,以后姐姐会保护你的,等姐姐建好自己的私宅,姐姐便接你回家。有姐姐在呢,什么都别怕!我先去给你做好吃的,你在这里等姐姐一会,很快!”青阳夕语尽量语调轻柔的劝解这个玻璃心的小朋友。
乌雅颉郦拉住青阳夕语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她,像是受伤的小兽,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无声的乞求。
“姐姐不走,放心,姐姐很快回来,乖!”青阳夕语摸了摸他的头,照顾玻璃心的小朋友真是太累了,光看他那受伤的小眼神就让人有太多的罪恶感,好像自己干了天大的坏事被人识破了一样。
青阳夕语来的时候被守门的人拦了下来,这位毕竟是京城里如雷贯耳的瘟神大人,里面那位可是矜贵的王子,原本就重病虚弱,万一瘟神大人发功,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你们拦得我有些手痒了哈,怕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你们担不起责任,识趣的快给我让开!长这么大,没见过有人敢拦瘟神去路的,你们难道是仰慕我的才华,希望我开导你们一番吗?”青阳夕语眼神随意,似笑非笑。小样,敢给我瘟神名号还敢拦我去路不成?
“小姐,你进入了我们更担待不起啊,我们深知小姐你大名远扬,但里面那位主子说了谁也不见,小姐你还是回去吧!”要命咧!
“那好吧,我现在去你们家谈谈人生谈谈理想,从诗词歌赋上升到人生哲理,如何?”青阳夕语不急不缓,一字一句的说道。
守卫们如遭雷劈,瘟神所到之处,希望灭绝之时,上一次有人去瘟神大人店里偷银子,你猜怎么着,第二天喝水呛死了!喝水呛死了……
这事,不摆明坑爹吗,答不答应结果不都一个鬼样吗?瘟神大人,你就不能给条生路选选啊?
最后,左思右想之下,守卫还是担惊受怕的毕恭毕敬的将她请了进去。如今,大伙见她跟王子交情不错,才稍稍安心了不少。幸好瘟神大人没有发力,不然怎一个惨字了得!
辛恒景逸前来探望乌雅颉郦的时候,正好看见青阳夕语一勺一勺的给乌雅颉郦喂食饭菜,眼神鼓励,动作轻柔,循环往复,不厌其烦。乌雅颉郦形如嚼蜡,他并没有什么胃口,吃了太多药,嘴里尽是苦涩的,山珍海味也吃不出什么味道来。可姐姐的眼神那么期待,再苦再难他也要全部咽下去,毕竟都是姐姐亲手做的。
青阳夕语此时背对门口,并不清楚辛恒景逸的到来。乌雅颉郦却看了个一清二楚,还略带骄傲的看了一眼那没眼力见地的男人,然后一脸享受的吃下送到嘴边的饭菜,气死你个坏男人。
“你这样很傻知不知道?”青阳夕语替她擦了擦嘴角,无奈失笑,果然十八岁了还是孩子心性。
辛恒景逸一言不发,看向青阳夕语的眼神有些不悦,最后还是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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