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瘦马,一柄短剑,一袭长袍便是刘醉全部行装,身后跟着的是董昭。至于李典已经委派去了押运粮草的问题,作为自己第一个下属,刘醉对于这位年轻人是相当放心。毕竟三万石粮草并不是很多,而且陈留一地距离冀州实在是短途,只是需要十几日便可到达。沿途那些小盗贼不敢于抢军队护卫达到五百人的队伍,而对于五百人的以上的队伍,这里除了袁绍与曹操以及刘岱能组织起来,其他也只能光望眼而已。况且得罪声望显赫的曹操与袁绍实在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黄河以北的风很冷。刘醉御马向而行。向东望去,嵩山积雪久久不化,反射着晨霭的微光,染成了蓝紫色。这是刘醉旅途行程的第四日。响午时分,终于来到了官渡港附近,刘醉下了马到了村边的农家打听住所,而一位老农出来应声。
“请问,沮授,沮公与先生的宅邸?在此外两里的名叫鹿河的地方结庐么。”
老农上下打量,好像试图揣测刘醉一行的身份,然后又主动发问:“恕我无礼,不知道是哪家大人派来的?”
“我们只是先来探望的。”
老年摇了摇头,根本不相信刘醉口中的话语。“您可能迟了一步,五天前,袁绍大人的家臣审配先生也来过,只不过那位沮授先生没有答应。”
听到这里刘醉也提起了性质“噢,您倒是很了解沮授先生的近况么?”
“我们生活在官渡这个地方,自古就是出名士的地方。不过比的上像沮授先生那样的人可能也不多。乡里人无不引以为荣,就连沮授先生今天吃什么都知道。”
“哦,那么沮授先生喜欢吃什么。”
“哎呀,这个可不能说。”老农意味深长的堆出满脸笑容,消失在仓房之后。
董昭在后面嘀咕一声“看起来这个地方倒是真是出名士的地方,就连大人的谎话也能猜出来历一二。”
“呵呵,董昭你既然连那位老农都比不过的话,我觉得你还是先回去再读点东西吧。”
“您,大人比起我董昭来,自然是聪明万分,可是赛过那位老农的本事,我董公让可是齐全。”
“噢,只是老农么?”刘醉竖起眉毛,调笑起来。
…………
鹿河很好找,进了森林之中又行了五六丈路便是见到一条蜿蜒的小溪流过林中,河上架着一座土桥,桥边竖着一块破木板,已经多日风吹日晒,用手轻轻擦拭才能看清木板上到底是什么“仙人自在”,可是每个字都向下微微倾斜,显出了入世的态度,显然与字面上的意思不符。到了这里,刘醉心中有了不少把握,露出了微笑,把马系在一旁的大树之下,踏入了土桥之上。河水中的小鱼被脚步声惊的四处逃窜。偶尔有野鸟啼叫,周围一片安静。
到了庵庐门前。一个正在打水的童子倏地停下了吊桶,望向了这边。他身材矮小,肤色黒黝,闪烁的大眼睛充满了疑惑,好像树林之中的动物,随时准备惊觉。刘醉报上了自己的姓名,问“请问沮授先生在家么?”
童子一声不啃的点了点头,进去了片刻,才招呼刘醉入内。大约等了两个小时,直到外面的树林掩盖在暮色之中,刘醉才见到了这位老熟人,可是这位正眼也没瞧刘醉,没好气的说着“我到前面的河钓鱼去了。虽然看见你过桥,不过鱼好不容易上钩,所以我才和你说话。”
“无妨,那么有收获么?”
“过一会就会变成晚饭端上桌,进入你的肚子之中。”
“既然掉着了,看来鱼钩是弯的了。”
“什么?”
一开始沮授似乎没听懂刘醉的话语,不久就醒悟起来,露出一排棋子一样的牙齿。刘醉引用的是太公望的典故。周王出外狩猎时看到他独自垂钓,赏识他,任命他为周国宰相。传说太公望用的鱼钩是直的,表明他意不在渔,钓天下才是他的目的。
“不过,”沮授的声音显得依然不耐烦“我可没有先贤圣者那种狂妄,我既要钓鱼也要钓天下。”
完全的一句堵死了刘醉的话语,毕竟他要的是天下,刘醉看起来没有这个能力给他,即便是那些路边的太守都要比刘醉有上机会。更何况同台竞争是那位叫袁绍的家伙。比起那位,刘醉实在是没有硬实力去赢得这位,况且曹操方面那位早就说过无法加入。
“我觉得像沮授先生这样的人,如果作为我主公的幕僚一定能让天下安泰。”这个时候董昭开始游说起来。
可是沮授依旧是那种不起眼的态度“如果说天下安泰,刘醉先生足够有这个实力了,难道那些檄文,以及最后的那些计划他都没有参与么?”最后的计划当然是指代袭击董卓残部的事情,除了救下了王允等人以外还有大票的朝廷重臣,那些文臣自然不惜笔墨的歌颂这位叫刘醉的家伙。
“哪里,哪里。虽然主公在这里,可是我还是要说一些缺点,大人虽然有能力,可是毕竟是一个人。如果是十个沮授先生,那么因为大人能够安泰天下么?”
“原来如此”沮授冷笑起来“那么只要沮授不出现,天下就能安泰了咯?”
到了这里,董昭也不便说下去,只能把这个问题抛给刘醉“既然如此,还请您多考虑一番。”沮授也没听见,只是大声的喊了几句“童子,童子。”
童子以为是要上茶,便是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来,我和你一起去把这鱼处理了,你帮我拿好。”君子远庖厨,看样子那位沮授先生即便是进入了庖厨也要躲开刘醉等人,此举可谓是意味深长。
刘醉挠了挠头,示意让董昭与自己出去,毕竟沮授这种人还是有些文人的傲气,如果逼得太厉害,反而适得其反。刘醉抬起头,仰望着随着树枝上升的月亮,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本以为满心充满出世的欲望,可是现在却变得如此顽固。”刘醉对于字迹的认识显然是正确,不过那些字迹早就是以前的字迹,显然不是刚刚新加上。或许在韩馥之前,沮授对于仕途还是充满性质,可是现在,或许早就悲哀与无奈了吧。
“麻烦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