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女帝媚娘。”周瑾连不知何时站在两个姑娘身后:“不过小姑娘,你可知这话要是让外人听到了,可不得了啊。”
“哼,杀人凶手。”懿沁倔强的将头扭到一边。她讨厌看到这张嘴脸,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周大人。”雨丝站起来赶紧欠身。
“美人儿自当如玫瑰一般,美中带刺。呵呵。”周瑾连不以为然坐在旁边。
“周大人,不知我们家老爷现在身在何处?”雨丝问道。刚才厅堂之上,杜世雄听到郑公公的名字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神情恍恍惚惚,仰天长啸两声之后,独自离去。
“杜大人?呵呵,两位小姐可有兴趣听听杜大人与郑公公的故事?”周瑾连上扬嘴角,用手捋了捋上唇的胡须。
“爹爹?”雨丝听到事关于家父,不由也好奇起来:“你知道什么?”
“看来唯有提及至亲之时才能引起小姐的注意。”
“你到底知道什么。有话就说。”懿沁怒瞪双目,直直的看着周瑾连。周瑾连心中不由一惊,眼前这个女子,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眼中的神情却不由让自己心中为之一怔。只在一瞬间,他竟然从懿沁眼中看到一丝霸气,宛如君临。女子间竟然能有这种气吞山河的气势,着实难得。难不成她真有朝一日能够母仪天下??
“这要说道十五年前了。那时候我还只是京城县衙的一名小卒。有幸拜于郑公公名下,被郑公公收做义子。当时杜大人是吏部侍郎,官至四品。”
“这些我知道,我问的是郑公公与我爹爹到底有什么瓜葛?为何今日爹爹听到郑公公名字之时会离我而去?”
“当时的郑公公不过是先帝身边一名御用太监,很受先帝宠信。自然油水很多。”周瑾连慢悠悠的继续说道:“当时杜大人身为吏部侍郎,在宫中自然很受敬仰,年纪轻轻却博学。不过始终只是一名文官,谈及治国,谈及天下自然是头头是道。可是你说若是让一个文官去做一个武官做的事会如何?”
“什么意思?”懿沁和雨丝面面相觑,自然不明白周瑾连的意思。
“当时先皇多病,太后懿旨,为求先皇早日康复,特意要将扶桑国进贡的白玉观音送到清风观供奉。而护送的工作却交给了杜大人。推荐之人正是郑公公。”
“等等,护送白玉观音去清风观供奉?”懿沁疑惑的看着周瑾连:“清风观乃道观,试问谁家道观会供奉佛家的金身?”
“果然冰雪聪明,一听就知道其中的蹊跷。”周瑾连不由为之一赞。
“还有,护送的工作不一般都是武官去做的么?为何会亲自挑选爹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不是当事人,我也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那后来呢?”雨丝迫切的问道。
“后来,运送途中观音像被摔坏,龙颜大怒。若不是朝中重臣极力上书求保,恐怕也就不会有今日的杜家大小姐了。”周瑾连将目光移到懿沁身上:“我知道的就那么多了。时辰不早了,还请杜小姐早些歇息。在下先行告退了。”周瑾连站起身准备离去。
“等等。”懿沁若有所思的叫住周瑾连。
“小姐还有何事?”
“你到底想给我说什么?”懿沁微皱眉头,周瑾连明明话中有话,暗示自己什么。
“没什么,就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小姐何须放在心上呢。哦,对了,郑公公后天午时便到。小姐这些天还是好好的养好身子。”周瑾连指了指懿沁的手臂。似笑非笑。
“小姐,他到底想说什么?”雨丝看了眼周瑾连离去的背影,好奇的问道。她真的不明白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他想给我说爹爹是被陷害。而且陷害爹爹的人是郑公公。可是…”懿沁眉头更是皱得紧起来。
“可是什么?这些年老爷从来没有提及到这些事。莫非当中另有蹊跷?”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很怪。周大人是郑公公的义子,那么,为什么他会给我说他义父害我爹爹的事呢?”
“可是他也没有明说是郑公公陷害老爷的啊?若是真有心要将一切告诉你的话为什么又只单单说了些皮毛呢?”
“不知道。心里怪怪的。哎呀,不想了。”懿沁摇了摇脑袋,试图想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统统甩出去:“对了,雨丝啊。如果我真入宫了,那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嘛。你是我家小姐,丫头自然是要陪着小姐的啊。总之,你去哪,我就去哪。”雨丝爱惜的拉起懿沁的手,这些年,她们是一起长大的姐妹,早就惺惺相惜了。
“可是…”懿沁怜惜的抚mo雨丝额上的伤疤。
“哎呀。”雨丝将懿沁的双手握进手中:“你放心,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夜班三更,天突降大雨。杜世雄摇摇晃晃走在街上,丝毫不避忌突如的雨水,仍由玉珠打落身上。此时的街道上已无行人,他是被打样的酒家从店里面赶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我杜世雄十年寒窗考取功名,原以为可以报效朝廷,却不想被奸人所害,如今,连唯一的女儿也保护不了,哈哈哈哈…”杜世雄摊开双手仰天长啸:“老天,你生我来为何事?”
“杜大人,我家老爷有请。”两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人挡在杜世雄身前。还未等杜世雄答复便一左一右夹住他强行带走。穿过一条阴黑得巷子,再绕过几户人家便出了镇。大约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杜世雄恍惚间看到郊外河边的茅草屋。他记得那里是没有房子的。到底是何人要见自己?
“你家老爷是谁?”杜世雄突然间心中有了几分害怕,酒醒过半才想起问这个问题。两人并未回答他的话,一直走到茅草屋前。走近茅草屋,杜世雄才发现,茅草屋周围上上下下加起来有大约十几名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大汉。他们面部严肃,没有任何表情。
“老爷,人带来了。”其中一人朝屋内喊道。
“有请杜大人。”屋内走出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一条绣工精细的腰带干净利落的系在腰间,更是显出男子的伟岸。腰带上绣着簇拥成团的鲤鱼,边用金线镶过,腰间用玉器做装饰,玉器中间被掏空,方方正正的填入泊金,华丽生辉。
“你是,锦衣卫??”杜世雄毕竟在宫中呆过,那腰带是锦衣卫专用的腰带,腰间泊金处放入软剑,可方便携带与身:“里面的,莫不成是…”想到屋内的人,杜世雄不由脸色大变。
“在下莫子流。我家老爷有请,还是请进屋说话。”黑色长袍的男子朝杜世雄抱拳,示意五湖四海皆是兄弟:“还请杜大人进屋。”
杜世雄苦笑三声,不由叹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说完理了理衣服,气宇宣扬了进了屋。
“你们在外面好生看守,任何人不得打扰。”莫子流吩咐手下人之后也随之进了屋。
屋内正中八仙桌上座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长发挽在头顶,金冠窟发。深蓝色长袍上绣满了好看的图文,长袍外面是件透明的蚕丝衣。此时正悠闲的坐在八仙桌边沏茶。见杜世雄进来,轻抚衣袖,示意他坐下。莫子流进屋将门关上后安静的站在门后,显然是受过训练的人。杜世雄坐下之后随即递来一杯沏好的功夫茶:“杜大人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吧?”
“有劳郑公公费心,一切安好。”杜世雄不屑的看了郑公公一眼,却未结果茶杯。
“怎么?杜大人害怕本督下毒?”郑公公上挑眉毛,眉毛黑而浓密,一看就知道用碳粉涂画过。皮肤过于苍白,双颊薄薄上了一层粉红色的胭脂,唇色殷红,嘴皮过薄,举止投足间带着男人间少有的娇媚。
“郑公公多年前不就盼望在下死么?如今穷乡僻壤,又郊外相见,杜某不敢期望今日还能活着走出这个门。”杜世雄坦然一笑,竟接过了茶杯:“雨前龙井。上好之货。”说罢一饮而尽。
“这些年谈论到茶,也只有杜大人能及了。可是杜大人这番品,怕是糟蹋了茶叶。”郑公公慢悠悠再沏上一杯递到杜世雄手上。
“如今杜某早已不是什么吏部侍郎,一日三餐温饱都成问题,那还有什么闲情雅致谈论茶道?今日这壶茶便要去了杜某一家一个月的食粮。”杜世雄再次端起茶杯,放入鼻尖轻闻之后才送入嘴角细细抿了一小口,茶如舌尖,清香无比,果真是好茶。
“听闻杜大人家有一女,聪慧无比,乃人中之凤。”郑公公有意无意提及杜懿沁。
“沁儿并非传言中那么出色,人中之凤,比喻的是皇后娘娘,我家沁儿可没这个福气妄想伴上君王。”
“谁知道呢?诸多事都是说不清的。如当初谁会知道先皇无子嗣,有谁能想到平日无人文静的兴献王做了当朝的皇帝。所以说一切都是未知数,此次来,本督也是想见见杜小姐的风采。”郑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杜世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