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平日繁忙,也不见得有时间来本宫这里坐坐。”皇后朝静妃宛然一笑,想到先前大殿之上静妃的窘样,兴奋得双颊通红。
“哼。”静妃轻蔑一笑,自顾自坐下,轻轻整理了一下长袖:“妹妹见姐姐精神饱满,气色有佳,实在是不像身子虚弱之人。”
“今日心情甚好,自然气色饱满,妹妹也看到了,本宫无碍,不如就退了吧。”皇后言语间特意暗示大殿之上的事,微微带了些讽刺。
静妃听到这话,脸色明显沉了下去,咬了咬嘴角,一字一顿的说:“皇后,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动了些什么手脚。”她并非等闲之辈,怎可能这些事都看不出来。
“你平日里假装身子不适,所有事情都不管。后宫与其说是你执掌封印,还不如说是我在统领后宫。如今,难不成身子好了?要与妹妹我争不是?”
“妹妹说的是什么话?论从前,论今时。我才是佩戴凤冠之人,凤印一日在我之手,我便是后宫的主人。”皇后笑着顿了顿:“之前本宫以为妹妹能够与本宫一同分担后宫繁琐之事,可惜,这些年,妹妹所作所为实在是令本宫大失所望。如今端妃怀有龙裔,本宫不可能坐视不理,既然关系到大明江山,那么,本宫此刻也有责任清理后宫。”
皇后将“清理”二字下重了音调,静妃扬了扬嘴角:“皇后难不成还真以为今时今日你能与我静妃斗不成?不过也是,说道尔虞我诈,争风吃醋,妹妹我,哪一样不是跟姐姐您学的呢?当年若非姐姐迷惑皇上,动了邪念,今日这皇后之位怎能是你的呢?若论到清理,后宫第一个该清理的人应该就是皇后你。”
“什么意思!!”皇后听出话中炫音,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妹妹我在那么多下人面前点名么?今日本宫之留一句话,后宫之中只有一人职权,若姐姐安分守己,我尚可让你继续做你的皇后,如若姐姐正要与本宫斗,呵呵,本宫定当奉陪到底,不会让姐姐您失望。”
说罢,静妃自顾朝着大门走去,走到大门边,停下来:“你动了手脚让秦思佩成为采女,恐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别以为后宫中只有你一人有眼线。”
皇后看着静妃离去的背影,身子微微一震,险些倒下。那女子何时练就得如此盛气凌人?
静妃走到好远,才回头看了眼皇后的凤仪殿。胸口一阵揪心的疼痛,曾几何时,自己发誓,死不踏入凤仪殿,没想到,入宫不过才十年而已,便破了誓言。皇后那张如菩萨般慈祥的脸下面到底影藏着怎样一张阴险狡诈的面容。她并非不晓得皇后在后宫中一直蠢蠢欲动,可是无奈,每次事发之后总是找不出一丝点关于皇后的动静,一直以为是自己多心,但当今日皇后将画像送到大殿那一刹那,她明白,皇后要反抗了!
所有的画像她都见过,却惟独没有见过皇后送上大殿的那一副。采女之选过后,她马不停蹄赶往雅居殿,找出秦思佩的画像,果真,画像是假的。送到她手中画像中的女子,俗不可耐,与皇后送上的完全是两个人。皇后之所以不将真画像取走,并非没能力,而是,朝静妃正式下了宣战书。就算静妃拿着画像去找皇上,皇上也未必相信是静妃所说,反而为此使得龙颜大怒,恐怕吃亏的只是自己而已。不过幸好,皇后此棋下得…漏了一步。
采女之事虽说看起来简单,事情确实十分繁忙。之前要为竞选佳人们选择搭配的衣物和首饰,安排见驾时候的顺序。之后又要慢着为采女分配行宫,安排宫女等等。整整一天忙下来,宋管事只觉得一阵头晕,待想起来要休息之时,才忆起今日未能参加采女晋级的懿沁。顾不得休息,急急忙忙朝着懿沁的住所奔去。
“姑姑留步。”莫子流在此处等宋管事已久,见宋管事出现,赶紧从房顶跳下来。
“啊?你是。”宋管事被突然出现的子流着实吓了一跳。
“姑姑莫慌,在下是东厂郑公公的义子,莫子流。”子流将宋管事拉到一边:“子流在此等候姑姑,有一事相求。”
“郑公公义子?子流?”宋管事大惊:“你是莫子流?”
“姑姑认得在下?”子流疑惑,深宫之内,怎会有人认识自己。
“深宫中你是如何进来?若是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还是速速离去的好。”宋管事听到眼前之人自报家门之时,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喜悦。没想到当年的孩童如今已长大成人,眉宇间的犀利,倒也是风liu倜傥之人。
“这个劳烦姑姑。”子流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这是杜佳人解毒之药。劳烦姑姑带给杜佳人。”他打见到懿沁的时候便知她中的是什么毒。
“解药?”宋管事疑惑的接过纸包,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懿沁是被人所害才未能参加此次晋升?”
“正是!”子流点头:“至于何人所为,至今子流还未知。劳烦姑姑好生照顾,子流在此多谢了。”他知道宋管事是东厂之人,算是值得信耐之人。
“你…”宋管事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领神会。果然多情人自在。
“此外,公公托我转告姑姑一事。”
“何事?”
“公公托我转告姑姑,周瑾年周大人下月初八回京任职知府。”子流交代完毕,双手抱拳:“有劳姑姑了。深宫之中不便就呆,子流就此告退。此外,杜佳人中毒之事还有劳姑姑隐瞒。”
子流说完,一跃上了屋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月夜之下,宋管事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明月,子流速度之快,让宋管事产生恍惚。若不是看到手中的药包,她或许以为他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子流,果然长大成人了。宋管事暗暗的说。
天空中,一团黑云漂移过来,微微挡住明月。宋管事心中一惊,看来,后宫真要变天了。
深夜的御花园中,一排丫鬟提着灯笼围在亭阁旁边。花园中的香气扑鼻,耐人寻味。静妃优雅的坐在亭里,即便是在夜晚,没了灯光的衬托,依旧美艳动人。她今夜要招待以为尊贵的客人。一桌子精心做的菜肴摆在桌面上,米酒的清香弥漫开来。
睿王揉了揉到现在还疼痛的额头。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醒过来的时候,全身****躺在床上,全身的酸痛告诉他,他曾经狠狠的要了一个人。可却不记得要了谁。身边的小太监在他醒来不多会的时候前来告诉他,静妃娘娘有约。顾不得那些繁琐的回忆,强忍住浑身的不适,前来赴约。
“睿弟来了,请坐吧。”静妃伸出手指柔柔的指了指对面的石凳。
“不知静妃嫂嫂深夜邀约所为何事。”睿王脸色极其难看,显然身子还是不适。他朝静妃拜了拜,坐下时还揉了揉额头。
“睿弟身子不适?”静妃看出睿王脸色有异,赶紧关切的问道。
“有劳嫂嫂关心,无碍。”
静妃悠然叹了一口气,朝四周挥了挥手,宫女们领会着退下,只留下翠蝶执掌灯笼安静的站在两人身旁。静妃拿过酒壶,为睿王斟酒:“嫂嫂知道睿弟今日心情不好。说道让睿弟前来也无其他重要事情,就是叙叙。此外,嫂嫂也希望睿弟别怪你皇兄,因为很多事啊,不是他说得算的。”
睿王听出静妃话中有话,直言道:“嫂嫂既然将我当成自家弟弟,有话直说便是。”
“睿弟可知今日大殿之上的事了?”静妃试探的问道。
“今日大殿?”提及大殿,睿王眼神黯淡了下来。本打算在思佩晋升之前向皇兄禀告,册了思佩为妃。却未曾想到直到最后都未能前去。
“谁能料及皇后姐姐会带来秦佳人的画像,嫂嫂虽说早前看出睿弟心思。这次也只能是爱莫能助啊。哎。”静妃故作惋惜叹息道。
“皇后嫂嫂?”睿王一惊,皇后嫂嫂平日久居凤仪殿,不过问宫中之事,今日却出现在大殿之上,实在是罕见。睿王听到此,迫切问道:“嫂嫂名言,今日到底发生何事。”
静妃在心底暗暗一笑,随即面带难色,吞吞吐吐将今日大殿之上所发生的一切说出。包括在凤仪殿外遇到睿王贴身丫鬟一事道出:“本宫猜想,相比姐姐她早在睿弟身前放了眼线,不然,身居后宫又怎能知道睿弟与秦佳人一事呢?不过这些也只是本宫猜想,无凭无据,若是嫂嫂说错了什么,睿弟也千万不要责怪嫂嫂。嫂嫂说这些也是为你好啊。”话毕,静妃柔柔拍了拍睿王应气而不断颤抖的手。
“嫂嫂有何知道我与秦佳人一事?”睿王不知自己为何会问出这话,话出口,便被自己吓住。不过既然都问了,他也很想知道静妃是如何得知。
“睿弟,这种事,嫂嫂毕竟也是过来人。打你在我雅居殿与我一同选画之时,嫂嫂便看出你对那位佳人情有独钟,唯独看到她的画像时才露出那种笑容。”静妃顿了顿:“后来一次无意中在御花园的时候看到你与她交谈,那神情,像极了坠入爱河的人。嫂嫂那时便多了个心眼。既然是睿弟你看上了,在还未成采女之前,或许还有能纳回行宫。却无奈今日大殿之上,嫂嫂我尽力去阻止,始终还是抵不过皇后姐姐那一副肖像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