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陈靖元正在院中练着拳脚,一套太极养生功练的炉火纯青。抬手间行云流水,闲洒自如;弹腿间如猛虎出闸,猎豹奔林,兼得刚猛敏捷四字。这套拳法脱胎于正宗的陈氏太极,结合陈靖元曾经偶得的道藏三千卷中一则呼吸吐纳之法,竟然另辟一径,可刚可柔,全凭己心。
一旁早早在旁边等候的张迁侯看着陈靖元使完这套拳法,递过毛巾,赞道:“侯爷,这套拳法暗含阴阳之道,可是何门何派?”
练完拳正在擦汗的陈靖元一哑,这猴子哥自主事天机府之后眼界渐长啊,随即扯了个谎道:“一游方老道传授的,呵呵,就当强身健体了。对了,这么早你跑过来有何事?看见你我都心理发虚,难不成又出什么事了?”
张迁侯一笑,摇头道:“侯爷多虑了,这不三天了嘛,那个夜叉说要见侯爷!”
陈靖元一愣,心道差点将加恩.休斯给忘记了,问道:“那将他带来我书房吧!”
张迁侯领命出了侯爷府直接奔往天机府刑狱。
过了半晌,张迁侯带着若干缇骑将加恩押到了侯爷府中的书房内。
加恩的黄头发蓝眼白皮肤,外加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路上惊吓到了不知多少家仆与丫鬟,一时间内整个陈府鸡飞狗跳,就连赴任在即的陈吊眼夫妇都走了出来猎奇。
见加恩被缇骑卫死死捆绑住,院里的人这才稍稍宽了心,在背后壮着胆子指指点点,议论着这个海中夜叉。
进了书房,张迁侯替加恩解了绳子,两名缇骑手按刀柄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加恩。
陈靖元见此时的加恩就跟个臭要饭似的,笑着问张迁侯道:“他怎的如此狼狈,不是让你们好吃好喝供着吗?”
张迁侯摇摇头,道:“不是我们不给他洗澡梳理,这厮倔地要死,每日就在狱中呆着,一日三餐,吃完就是闭眼沉思,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陈靖元点点头,对加恩道:“我对加恩先生的执着精神深表敬佩,怎么样?想出答案了吗?”
加恩一开始听不懂陈靖元与张迁侯的对话,一脸茫然。现在陈靖元用英语与他交流,他立马露出一副激动的神情,忙点头道:“尊敬的侯爵大人,我不想欺骗您,我虽然出身海军家庭,但是我从没服役过军队,我只是把我所见到所听到结合我自己的想法整理了出来,你应该知道现在葡萄牙王国的海军力量不是主流,陆军的重骑兵才是葡萄牙王国的利剑。”
陈靖元听完并没有生气,加恩说得是实话,自己也是受了后世影响,因为葡萄牙、西班牙等国家是最先进入海上强国的国家,自己也是病急乱投医,瞎打瞎撞的给他出了这么个难题。
现在的欧洲,海军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西方海军的崛起要在十五世纪以后,最起码明成祖年间的明朝海军还是全世界最强的海军,郑和七下西洋不知吓尿了多少小国生番。
陈靖元点头默许了加恩的说法,笑道:“加恩神父,西方与东方的战术不一样,我想听听你们西方国家现在的海军是如何作战的,请说吧!大胆的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可是加恩并没有直接奔入主题,而是又朝陈靖元说道:“侯爵大人,我想要一杯茶,我听闻东方国度的茶叶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饮品。我想喝着东方美茶,我的灵感会多一些,您知道的,万一说得不好,我的脑袋不保!”
尼玛,倒是挺幽默的。
随即吩咐张迁侯给他叫了一杯绿茶,张迁侯对加恩翻了翻白眼,哼声道:“懒驴,不,夜叉上磨屎尿多!”
不一会儿,加恩手中多了一杯茶水,这厮又卖力地赞颂了东方瓷器的精美,绿茶的美味,才迟迟开口道:“侯爵大人,我认为海上作战靠的是战船,与其说敌我双方的战争还不如说是战船与战船之间的战争。”
陈靖元点点头,也是默认这一说法。
加恩吧唧吧唧将杯中茶水喝完,不客气地将手中茶杯递给张迁侯,用手做了个倒水的姿势,意思是再来一杯。
张迁侯无奈又接了过去,出门给他续茶水去了。走廊上的张迁侯一路腹贬,******的,真把我堂堂天机府主事当成倒水的仆人了。
只听加恩继续道:“而传统的海上作战是两船相接,然后士兵们拿着刀盾,枪矛上去直接厮杀,我想说这种战法已经是落后陈旧的战法了。如今的海上作战靠的是战船之间的远程攻击作战,远程击灭,击毁对方的战船,才是海战的精髓。”
都说东方人的思想比较含蓄,而西方人的思想比较奔放,更比较天马行空,这话姑且不讨论对与不对,但是此时在加恩身上确实已经淋漓紧致的体现了出来。
像萧广成、杨三水、李顺他们现在的思想还停留在传统的作战方法,这便是他们的不足。陈靖元一边听一边点头,示意他继续。
加恩继续道:“我认为火药可以取代传统冷兵器,这将是划时代的壮举,尊敬的侯爵大人!”
加恩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陈靖元,道:“我想你们并不缺乏火药,因为伟大的东方是最早发明火药的国度!如果能把东方的火药与武器结合起来,我想,侯爵的海军将会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所有敌人都将匍匐在侯爵的脚下,哦上帝,赞美神!”
此时此刻,陈靖元不再小觑加恩.休斯,他竟然凭借着这几天的综合与猜想,能预见以后的战争将是火药领衔主角的时代。
以陈靖元的见识,之前也似曾想过火药的事情,但是现在的人只是将火药停留在民用上,军事上还是没有广泛的涉及。
北宋年间也出现过火药类型的武器,但是伤害远远没有弩箭来得厉害,而且还费时费力,因此这么一耽搁就到了现在。
这时被加恩这么一提醒,陈靖元知道将火药运用在军事上已经刻不容缓了,以今时今日他平南侯府的财力也足以应付这方面的开销,因此对张迁侯到:“迁侯,你记录一下,转告军备衙门的刘主事,安排一部分人研发火药。告诉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制出以火药为主导的武器,到时候我可以给他们提供几个发展的思路。”
张迁侯点点头称是。
随即陈靖元指了指加恩.休斯,对张迁侯嘱咐道:“迁侯,将他送到军备衙门让刘主事给他安排给院子,然后请人专门教他汉语,简单的交流让他尽快掌握起来。暂时什么事都不要他来做,就是学汉语,沟通没问题了再领他来见我。记住,这老外不能跑了,也不能死了!”
张迁侯哑然的看着这个浑身长毛的生番,侯爷怎么会如此重视呢?
陈靖元又对着加恩说道:“加恩先生,你的这番话折服了我,你很幸运,贵族的地位离你越来越近了,如今你最需要做的便是学好我们的语言,方便自己与别人沟通,明白了吗?等你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我将会给你一个军衔,为我效命,等你积累了军功,我想贵族的头衔也将会册封到加恩先生头上。明白了吗?”
加恩听完不滞点头,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与雀跃。
临走之时,加恩不忘很绅士地朝陈靖元一躬,单掌贴在心口,效忠道:“我尊重的侯爵大人,我加恩.休斯以伟大的休斯家族起誓,必定誓死效忠侯爵,而我加恩,将会是侯爵身边最忠诚的骑士!”
陈靖元瘪瘪嘴,心道,这******老外就喜欢弄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还骑士,在你们老外眼中忠诚能够大于利益吗?
哼,等老子的海军所向披靡之时,本侯爷也去葡萄牙会一会你们那个**国王。
等得张迁侯等人带加恩下去之后,李沅芷的丫鬟绿荷敲门进来,道:“侯爷,小姐说她答应了你的要求,请你今天陪她回趟娘家。”
陈靖元一听李沅芷竟然会答应几天前他提出来的那个要求,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反问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