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轰轰,
轰轰轰……
野狼谷口,火炮林立,数百炮弹齐发,轰得谷中落石横飞,炸得两侧密不透光的植被坑坑洼洼,一片狼藉,炮弹落地之处,甭说些许绑匪,就连飞禽走兽都无所遁形,非死即伤。
埋伏在山谷以林木灌丛作为掩护的绑匪做梦也没想到姓陈的竟然如此不讲道义,说好是单身赴约,现在却变成了率众剿匪。
几轮炮火过后,数百由端王手底江湖草莽临时拼凑成的绑匪团伙所剩生还者仅余百人。
真是突遭变故,多数人连反应都没有来得及做出,便一命呜呼,死于炮轰之下。
这时,谷口的陈靖元对着身后两千山地营的吼道:“留一百人把守谷口,其他人随本都督进谷,记住,刀锋之下,一个不留。”
李土娃率众齐呼道:“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吼完之后,近两千人陆续进入野狼谷,开始了蓄谋已久的屠戮……
再看谷中另一端,百来个炮轰之下捡回一条命的绑匪已经退到了野狼谷尽头,退无可退。
百来人中赛凤凰和孙尚香赫然在列,此次行动正是由深得端王信任的赛凤凰所指挥。
谷口,数千山地营士兵在步步逼近,而赛凤凰和孙尚香他们却已经到了谷底尽头,无路可退,双方的最后一次交锋不可避免,即将拉开。
赛凤凰倚在一块岩壁上,身心憔悴地叹道:“唉,如今只有死路一条。”
孙尚香双手各握一把峨眉刺,哼道:“我们死了,姓陈的能讨到什么好处?哼,只要我们这边一出事,东渡寺的人质顷刻间便会覆灭。到时候,看他怎么收场。”
赛凤凰看了眼满脸仇恨的孙尚香,眼神中多了一股血腥之色,也许是因为仇人即将相见,分外眼红吧?
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摇摇头苦笑道:“尚香啊,姓陈的为什么敢大肆进攻野狼谷?不就是因为他已经知晓了人质根本不在野狼谷中吗?呵呵,以姓陈的行事作风来看,估计现在的东渡寺估计已经尸横遍野,血腥弥漫了。当然,死得肯定都是我们的人。”
孙尚香睁大了眼珠子,惊异道:“姑姑的意思是说东渡寺里的人质已经被姓陈的解救出去了?”
赛凤凰反问一句:“不然他会如此肆无忌惮的攻进野狼谷吗?”
旁边的一干绑匪中有人突然暴躁了起来,高声喊道:“赛头领,我们替端王爷办事求得是荣华富贵,如果小命都没了,再多钱有什么用?”
这话一出,就像催化剂一样,顿时滋长了众人退怯的心思,纷纷叫嚷道:
“是啊,吴雄说得没错,这样丢了性命老子不甘心啊。”
“大势已去,回天乏力啊!”
“赛头领,投降了吧?”
“是啊,投降,老子要投降。”
……
顿时,投降之声此起彼伏,除了赛凤凰和孙尚香缄口不言。
赛凤凰看着此时低迷的士气,心中叹道,能投降她会投降吗?这些人里面谁都可以投降,唯独她和孙尚香不能。
她的家人被端王扣在手中,只要她一投降,她的家人绝对活不过今晚。
而孙尚香呢?却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让她投降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在赛凤凰踌躇之际,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喝:“投降?晚了!”
话音一落,李土娃已经率着两千来人黑压压围了上来,与他们仅有五十步之遥。
见着宋军如漫天黑鸦一般围拢上来,百余绑匪们顿时慌了心神,纷纷扔掉手中刀剑跑上前来跪在地上,高呼饶命……
顷刻间,谁输谁赢高下立判,无需赘述。
突然,山地营的士兵缓缓挪步,让出一条道路来,陈靖元从中走出,看着眼前所见的一幕。
百余绑匪全部跪地求饶,唯独两个女人站在最后傲然挺立,誓死不降,不由高看了两眼,心中叹道,一群男儿身,却不如两个女子来得铮铮铁骨。
随后对着李土娃轻声附耳道:“除了那两个女人,其他人一个不留,除恶必须务尽,斩草必定不留根。”
李土娃领神会意,猛然高举右手高喊道:“大都督有令,除了那两名女子,剩下的一个不留,一律射杀。”
一言既出,情形突变。
咔咔咔咔,手弩上弦声刚一响起就听见一阵蜂鸣之声乍起,
嗖嗖嗖…….
数千弩箭如飞蝗一般冲着跪地之上射去。
一轮弩射之后,
百余绑匪还未反应过来,却一个个都射成了马蜂窝,百条亡魂顿时归西……
站在最后面躲过一劫的赛凤凰和孙尚香被这绞杀的场面震惊了,赛凤凰久久不语。
而孙尚香则是通红了双眼怒斥道:“姓陈的,你不是人,你是屠夫,你是恶魔。狗贼,我恨不得将你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陈靖元一愣,这他妈得多大的仇恨啊?
随即死死盯着孙尚香,嘶,这眼神不就是那个想谋害自己性命的舞姬吗?去年她虽然戴上了人皮面具,但是那双仇恨的眼神是做不了假的。
对,就叫孙尚香。
一年前,在琉球想要老子性命。
一年后,在东瀛还是想要老子性命。
这不单单是端王指派她的缘故,从她的话中陈靖元听出了仇恨,从她的眼神中同样看出了仇恨,那种永远都不能消弭的仇恨。
但是他就是回忆不出来他与这个美貌女子到底有何解不开的仇怨。
继而问道:“我与你有何仇怨,为何你要一直置本督与死地?”
孙尚香冷笑一声,奚落道:“陈贼,你作恶无端,杀人无数,当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仇人,哼,你这个刽子手在睡觉之时就不会做恶梦吗?”
我草,一口一个屠夫恶魔,一口一个陈贼刽子手,老子到底还有多少外号?
我作恶无端,杀人无数?
对敌人我不作恶,难道要仁慈吗?
对敌人我不斩杀,难道要交好吗?
什么狗屁逻辑!
见着陈靖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孙尚香捏紧拳头,问道:“陈贼,还记得琉球宜兰城的孙氏吗?”
一听到孙尚香提及宜兰城孙氏,陈靖元脑中立马想到了大乔、小乔的前任夫君孙茂,死在自己斩首行动下的孙茂。
执行斩首行动之人正是自己身边的李土娃。
而李土娃也正是因为完美执行了斩首行动,成功获得自己提拔组建了山地营。
孙尚香姓孙,难不成这女子就是孙氏家族的漏网之鱼吗?
仿佛成心为陈靖元释疑一般,孙尚香继续说道:“孙氏家主孙茂正是家兄,家兄就是死于陈贼和你身边那个狗贼的手中。”
李土娃也想到了斩首行动,没想到当年自己的一时疏忽,竟然导致了这条小鱼的兴风作浪。
随即汗颜地对着陈靖元说道:“属下惭愧,当日没有斩草除根,给大都督酿制了这么多的麻烦事。”
陈靖元不以为意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宽心,无需挂怀。
然后又对孙尚香说道:“当年大宋朝一统琉球乃是大势所趋,你兄冥顽不灵,欲要逆天而行,死不足惜。孙尚香,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肯定放弃你我之间的仇怨,本督绝不会伤害你的性命,放你归去好生过日子。”
“休想!”
孙尚香断然拒绝,冷声道:“杀兄之仇,不共戴天。陈贼,你我之间不死不休。”
争霸天下没有对错,只有输赢,所以陈靖元心中对杀孙茂之事没有后悔。
对于孙尚香,他也是同情大过厌恶,有心放她一马,不期望一笑泯恩仇,但是也想彼此之间相忘于江湖,不要再有过多纠葛。
可惜这女子美则美矣,却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和双眼,如果冒然放她离去,她承不承情先不说,就怕她一而再而三的来找自己复仇。
轻轻叹了一句:“可惜了!"
然后不再理会,转向赛凤凰问道:“你呢?也要和本督继续顽抗到底吗?”
赛凤凰要比孙尚香要来得理智,苦笑一声叹道:“陈大都督,我也知道你的赫赫威名,但是我家人被端王所控不得以而为之,投降已是万万不能。不求活命,但求速死,还望陈大都督成全。”
一个,两个都如此,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刚烈不输真男儿。
陈靖元此时计划刚刚展开,这两个女子又是如此顽固不化,冒然放走必定误了大事。
继而对着周遭喝道:“来人,先行将她们二人扣押起来。”
十几个山地营士兵齐声称喏,上前将赛凤凰和孙尚香两名女子押了下去。
在经过陈靖元身侧之时,赛凤凰如行尸走肉,面无表情,哀大莫过于心死;而孙尚香则是转头恶狠狠地看着陈靖元,那仇恨血腥的眼神仿佛想将他吞噬了一般。
现在的陈靖元无暇再去细想她们之事,野狼谷一战结束,该开始准备下一步了。
随即对着李土娃吩咐道:“土娃,飞鸽传信给张迁侯,让他发动京都城内的密探,就说山地营和绑匪混战野狼谷,本都督不幸战死的消息传扬开来。然后让他在全城张贴通缉布告,通缉的人选就是这两个女子。真亦假是,假亦真嘛。”
李土娃喏了一声,欲要转身,陈靖元又吩咐道:“还有,通知文廷玉,让他先给南投军让条路,给他们一个进占京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