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宇站在战船甲板上眺望着缓缓靠近的对方船只。
身边眼尖的校尉指着对面战船喊道:“都统大人,是山地营,是山地营的兄弟。那个领头的就是山地营都统李土娃将军,旁边的就是他的副手唐老三。”
山地营?
大都督麾下最神秘的一支部队?何宇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他们,这个时候他们不是应该在大阪城吗?怎么会流落到此。
两方船只越来越靠近,何宇和李土娃在陈靖元的军帐中有过照面,一眼就认出了来者果然是山地营都统李土娃。
随即对着那个眼尖的校尉打趣道:“你小子眼睛够毒的,这么远都能瞅得清。”
那校尉被何宇一夸,面有得意,咕哝道:“咋会认不出?唐老三那混蛋赌钱的时候赢了我三个月的军饷,那王八蛋便是化成灰属下也认得。”
啥乱七八糟的,赌钱输了你还有脸了?
何宇见双方船只马上就靠近,对着校尉低喝道:“给老子闭嘴,瞧你那点出息,心眼儿比针尖儿还小,活该你输钱。”
校尉被何宇这么一斥,顿时蔫了下来,暗骂自己多嘴。
“嗡。”
两方战船稍稍一碰,船身彼此震了一下,众人身子一踉跄。
李土娃带着唐老三率先从自己船甲板上跳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何宇,抱拳道:“何将军,可算是见到亲人了,哈哈。”
何宇也是抱拳还礼道:“李将军,你们怎么会来到这茫茫大海之上?”
李土娃乐道:“我还想问你呢,不怕何将军笑话,兄弟和山地营的弟兄在这儿大海上飘了不知多少天,今天才算是碰见会喘气的。”
紧接着李土娃就将山地营如何奉大都督之命前往北海道剿灭九菊一派总部之事说了一通。
又因为漏掉了九菊一派的宗主山野正夫和他的徒弟谷正雄一而到处追踪,谁知不熟悉海航,这才像无头苍蝇似得飘落在渺茫大海上已有半月之久,始终找不到陆地。
说完之后尴尬一笑,道:“你也知道,我们山地营一直都在深山老林和陆地上执行任务,对于出海还真是门外汉,哈哈,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对了,你们呢?怎么会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界来?”
何宇一听李土娃问起,随即潸然一叹,将东瀛如今的局势解说了一遍,又将南木城破,李绩兴战死,又将三国联盟大军将甘巴城叩破,自己掩护洪鹤武等人撤退一事娓娓道来。
最后说道:“如今东瀛、高丽三国联盟大军可能正陈兵大阪城外了吧?我部飘零海上好几日,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尽管何宇用最平淡的话语来叙述诸事,但是李土娃还是听出了如今自己这一方是节节败退,战事吃紧,情况不容乐观。
突然,何宇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你说山野正夫和他的徒弟谷正雄一不在九菊一派总部,难道大都督上次被刺杀一事与他们有关系?”
“啥?”
李土娃一听这事,吓得眼睛突得老大老大,心中骇然,大都督遇刺?
何宇宽慰道:“李将军莫要惊慌,大都督吉人天相,当日有惊无险,在琉球养伤早已恢复如初,我想着这两天就能回东瀛,亲自坐镇大阪指挥与三国联盟大军的战事了。”
李土娃暗暗松了口气,咬牙切齿道:“我非抓住这对师徒不可,哼。”
何宇拍了拍李土娃的肩膀,笑道:“咱俩现在是半斤对八两,一对难兄难弟啊,李将军下一步准备如何?”
李土娃脱口道:“当然是找着航向,回援大阪城了,还能咋的?”
何宇点了点头,沉闷半晌,久久不语。
李土娃看着干着急,他山地营在海上一味地乱撞,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在这海上,还真是北洋军说了算。于是问道:“何将军有何想法?”
何宇问道:“你们有没有海图?“
李土娃冲唐老三伸伸手,一张海图摆在了何宇跟前。
何宇一边看一边比划,过了许久才说道:“先不说我们现在偏离大阪城的方向天差地别,就算咱们回去,也就一万多人,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我刚才看了下航向,咱们现在离东瀛天皇御所京都城的位置可不远哦。”
李土娃不明所以,现在是大阪城危急,又不是总攻京都城,有个屁用。
到底是执行特殊任务的行家里手,看着何宇那满脸的坏笑,心中一突,求证道:“何将军是想……”
何宇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太过天马行空,但是对于整个东瀛战事却是能起到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随即询问李土娃道:“怎么样?只要咱们得手,三国联军算个屁啊。敢不敢干上一票?”
李土娃疑惑道:“可我听说京都就有八万的留守东瀛大军呢,咱才一万多人,难哦。”
何宇哈哈笑道:“老兄,八万留守军交给我们北洋军,你们就只管进入京都城,我心里已有计划,咋样?你山地营进一个空城肆虐一番,不难吧?”
李土娃看了看那身边的唐老三,本想询问一番,但是刚一转头就看见唐老三巴巴笑道:“都统,干,干了。只要能成,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咱山地营在大都督跟前那可是大大露脸了。”
“啪!”
李土娃伸出右手和何宇一击掌,朗声道:“干了。”
何宇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来,两位,去我船舱咱们一边饮茶一边合计,哈哈。”
随即三人一前一后地下了船舱。
而此时的大阪城外三国联盟大军又起了第三波的冲击,今天的高丽棒子军是自南渡东瀛以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
从早上到现在仅仅冲锋了三次,却已经将近五六千死在了宋军的炮火之下,大阪城外几万的东瀛人尸体上又新添了几千的高丽棒子尸体。
看着一拨一拨倒下的高丽棒子军,平壤王王霸哭的心思都有了,再这么折腾下去,高丽国的十万大军可就这么废了。
心中不免怨恨起自己那个坐在龙庭上的皇兄,你没事搀和东瀛人的事儿干嘛啊,我的皇兄。难道你不知道咱们高丽男丁本来就不旺盛,如果这十万棒子军全交代在这儿,那整个高丽还有个屁国力啊。
操蛋,真是操蛋。
这时阿巴黑的传令骑兵又上前喊道:“平壤王殿下,我家将军命我给你传令,继续冲锋,冲锋。”
还冲锋?
王霸对着传令骑兵喊道:“阿巴黑将军没看到我们棒子军损伤惨重吗?不能再冲了,我们要求休整,请阿巴黑将军鸣金收兵吧。”
传令骑兵傲然昂起脑袋来,哼道:“我只管传令,其他诸事不管,还有,阿巴黑将军说了,东瀛人一天冲锋十几波,你们才冲了三波,希望你们不要消极怠战。”
说完,调转马头拍拍屁股往回骑去。
王霸怒不可遏,东瀛人是二逼山炮,我们棒子军不是,还一天十几波冲锋,你元军试试看。
想归想,嘀咕归嘀咕,但是他还真不敢跑阿巴黑和李恒跟前叫屈,这帮大元朝的将军压根儿就没有将他这个高丽亲王放在眼里,说了有个屁用。
心中一发狠,恼怒道:“命令棒子军的勇士们,继续冲锋,进城之后女人,金子随便抢。”
命令一下,九万余高丽棒子军又迎着城门上的炮火如涨潮大浪般席卷而去,士气难得比前三次要来得恢宏。
听着从未间歇的炮火声和前方棒子军新一轮的冲锋声,李恒对着吕文唤说道:“幸亏不是我们大元军冲锋啊,这宋军的那个火炮太猛了,仅仅三轮冲锋,高丽棒子军已经折损了四五千人了。”
吕文唤也是脸有忧虑地说道:“必须灭掉宋军,不能让他们坐大做强。不然日后他们反攻中原,对我大元来说可是一个致命打击。”
李恒刚想说一句“是啊”,却听见阿巴黑嗤笑道:“危言耸听,我大元独占整个中原,拥兵数百万,不消说你们投降的汉军,就是天下无敌的蒙古铁骑都坐拥百万骑,他残宋拿什么和我们斗?你们别杞人忧天了。估计再耗他几日,咱们就可以杀入大阪城了。哈哈,到时候我要活剐了那个陈家的什么狗屁大都督。”
面对阿巴黑的如此自信,李恒和吕文唤都打心眼里不认同,吕文唤更是想着起草一封书信发回元朝大都,将如今的情况和残宋的逐渐壮大告诉自己的上司,中书省平章政事王文统。
与李恒,吕文唤等三人一样,文廷玉和鹰扬卫等诸多将领也正在城门楼上一边指挥着战斗,一边对下面冲锋的敌军品头论足。
文廷玉眼尖,发现了端倪,对着众将说道:“你们看,今日冲锋的敌军着装打扮和昨日的不同,难道是高丽棒子军?”
满安笑道:“这元军的统帅也真够蠢的,轮番派东瀛人和高丽人打头阵,自己却按兵不动。如果他们几十万大军一拥而上,我们大阪城守得住守不住还真的另说。”
满安一语中的,众将纷纷称是。
这时一名光着脑袋的校尉风尘仆仆的冲上了城楼,喊道:“诸位,俺家大都督回来了,在都督府等着你们哩。”
粗犷的嗓门引得了众人的回头,赫然一看,不是陈靖元身边的亲卫统领金和尚,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