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整装待发的北洋卫六协六万人除了留下部分兵力驻守航道外,大部分兵力陆续开往了琉球列岛,而何宇所率的北洋卫第六协也徐徐前往了钓鱼群岛。
目送着他们离去的陈靖元握紧拳头,对着身边的金多宝郑重说道:“等我回到卑南皇城,我定要上奏朝廷制图
造书,将钓鱼群岛纳入我大宋的版图。”
金和尚搞不懂侯爷为什么会对这几个渺无人烟,尽是海鸟栖息鸟粪堆积的荒岛那么上心,随即挠着脑袋疑惑道:“侯爷,这小岛里有宝藏不成?”
陈靖元明白金多宝为何有此一问,弹了下他的脑壳,笑道:“你不懂的,和尚。”
说着展开双臂,喊道:“中国之地,寸土必争,方显华夏千年气节。”
这时大乔夫人蹙着眉头一脸愁容地走上甲板,问道:“侯爷,是否可以启程回卑南皇城了?小妹估计要早点上岸好好调理一番了,这在海上太遭罪了。”
陈靖元默然点头,这小乔夫人也是,自打出了海身子就没好过,得早点回程给她找个郎中看看了。
随即吩咐金多宝道:“和尚,通知舵手,扬帆起航!”
早在海上闲出鸟味来的金大和尚巴不得现在就飞回卑南皇城,去找桂花楼的头牌月娥姑娘好好温存一番。听到侯爷的命令,大步跑了下去。
代天巡狩钦差大臣张世杰一行离开桃园后,途经宜兰府、昌都府盘桓数日,启程前往到达了彰化府。
提起彰化府,张世杰现在是投江了断的心都有了。一进彰化城东门,仅仅是彰化知府梅承士像死了老爹一样哭丧着脸领着几个慵懒的衙役和师爷在门口等候。
没有各县县令、主簿、县丞的阿谀奉承,也没有彰化百姓的夹道欢迎,更是没有驻军士兵的保护戒严和前方开路。
这活生生炒了一盆大冷饭啊,像迎丧多过像迎接朝廷上差。
看着钦差大人脸色阴沉,梅承士硬着头皮将他迎入了府衙后堂。
一待张世杰坐下,年近五十的梅承士就哭得淅沥哗啦,将自己在彰化的委屈掏心掏肺地对着张世杰一一喷了出来。
主题就围绕一个,彰化府驻军都统沐春嚣张跋扈,目无长官,欺人太甚。
更是将昨日礼部尚书,皇室姻亲王泽恩送来的亲笔信转交了张世杰。
张世杰面色始终阴沉,一言不发地接过信笺细细看完,心中顿时怒不可遏,冷哼一声站起身子来回踱步在后堂客厅之中。
一路以来,桃园府的颜鼎善,宜兰府的雷五六,还有昌都府的阿古力,虽然表面对他礼数周到,恭敬有加。但是他知道,这些人压根儿就没把他这个枢密院暂代一哥放在眼里,左一个平南侯,右一句兵部尚书陈大人,视他张世杰就是一摆设,充其量就一枢密院吉祥物。
今日彰化府的沐春更是胆大妄为,竟然连迎接的礼数都省了,直接让自己吃了碗炒冷饭,还是隔夜馊饭。
新仇旧恨扎一块儿,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些武夫简直目无朝廷,目无上官,张世杰终于做出一个决定,悠悠道:“给本官备马,我要亲自去一趟军营,哼,他沐春托大不见本官,那我便亲自去会一会他,顺便将王二公子接出来。”
梅承士一听大惊失色,这沐春什么样的人他能不知道吗?那就是一个混球外加王八蛋,这接不出王二公子还则罢了,万一钦差大人在彰化军营有所损伤,他也得连着吃瓜烙啊,脑袋乌纱瞬间不保。
一想到这儿,梅承士赶忙劝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钦差大人岂可犯险地?”
张世杰显然有些不满,哼道:“军营那儿是我大宋的士兵,他沐春也是我大宋的臣子,本官有何畏惧?莫不成梅知府小觑本官不成?”
梅承士连着摇头小声解释说道:“下官岂敢小瞧了钦差大人,不过那军营都是些不懂礼数的莽汉,这……”
张世杰挥着长袖对梅承士道:“知道本官袖中是什么?”
梅承士摇摇头表示不知。
张世杰哼道:“是清风!本官两袖清风,行的端坐的正,对我大宋忠心耿耿,蒙元十几万大军南下追杀,本官都从未惧色,还会怕了一小小军营吗?无需多言,备马。”
梅承士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道祈祷张世杰此去多多保重诸天神佛庇佑了。
约莫一个时辰,张世杰率近百御林军到了彰化驻军军营外。
张世杰等人还未下马,军营哨兵已经有人偷摸遁走前去给沐春报信了。
“站住,什么人?”
门口几名哨兵拦住了张世杰,喝问道。
张世杰身后的一名御林军校尉爆喝道:“放肆,钦差大人当前,还不跪下?”
说完,近百御林军叮叮叮纷纷抽出佩刀直指大门口的几名哨兵。
为首哨兵丝毫没有畏惧,虎着脸抽刀护身道:“哟呵,盔甲倒是鲜亮,不过就凭你们这些少爷兵也能吓得了老子?老子跟我们将军攻城拔地的时候,你们这些软脚蟹还不知道在哪儿祸害老百姓呢。后退五十步,不然休怪我等不客气。”
说完右手一举,身后十来个刀盾兵上前,立起半人高的一堵盾墙,这还不算,几声滋啦,原来两边的塔楼各有十来个军汉竟然拉起弓箭抄起手弩,将目标对准了张世杰等人。
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势一吓,近百御林军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看着身边这些不争气的御林军,再看看前边如嗷嗷下山猛虎地悍卒,张世杰心中不禁一叹,兵是好兵啊,可惜不是我张世杰的兵。
随即放下架子,对着前面那位校尉说道:“本官乃枢密院副使,太子太傅张世杰,奉旨代天巡狩琉球十二府,这位校尉,请前去通知你们沐将军前来迎接天子节杖。”
说完指了指两名名御林军手中所持的代表着天子节杖的金瓜斧钺。
那校尉仿佛就是个刺儿头一般,理也不理张世杰,继续警戒道:“军营重地,除非我家将军首肯,否则视为擅闯,退后,退后。”
一个小小的从九品陪戎校尉,豆腐渣一样的角色,竟敢三番四次刁难自己,饶是张世杰再耐着性子也不禁火大了,双目一横官威自现,怒道:“放肆,金瓜斧钺乃天子节杖,你们想造反吗?”
校尉也被张世杰喝得不耐烦,将佩刀对准张世杰道:“少跟老子咋呼,什么金瓜银瓜,放你进去我们将军就要了我的脑袋瓜,最后说一次,再不退后,乱箭穿心。”
说着塔楼两边的弓弩手将弦拉的更加满了,发出铮铮之声。
方才那御林军校尉上前拉了拉张世杰的胳膊,小声道:“大人,这群丘八不识天子节杖,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先回去吧。”
“哼!”
张世杰甩开御林军校尉的手,傲然道:“本官倒是要看看,谁敢射杀本官,来,正好成全了本官的忠义之名。”
那名陪戎校尉倒是对张世杰这个文官高看了一眼,怎耐军法森严,冷声道:“你以为我不敢吗?两边弓弩手听好,本校尉数三下,此人不退,给我射杀。”
那御林军校尉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悔断了肠,本以为代天巡狩有油水可捞,现在他娘的倒好,小命都难保了。
“一!”
“二!”
“准备!拉弦……”校尉的手高高举起,准备一挥而就。
张世杰紧闭双目,心中不停给自己鼓劲儿念叨:“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今日我张世杰倒是要学上一学文天祥文丞相,舍生取义。”
“住手!”
军营内奔来一阵黑影,刮起一阵旋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到了那九品校尉的屁股上,跌倒在地上打了个驴打滚。
九品校尉起身揉着屁股一看来人,原来是老大沐春,随即委屈道:“将军,踢我作甚?”
沐春黑着脸挥手给了他一个爆头,训道:“混球,如果张太傅出点差错,老子就是捏碎你胯下那两颗蛋蛋也不够赔的。”
沐春这话一出,张世杰的脸色比刚才都要难看,沐春会不会说人话?什么叫捏碎那校尉的两颗蛋蛋不够赔的,难不成本官在他眼中等同两颗蛋蛋?
训完那校尉,沐春才讪笑致歉道:“张太傅,恕罪,恕罪啊!这些混球野惯了,不懂得礼数,千万别往心里去。”
看着沐春一句话就将自己摘到一边,张世杰冷哼道:“沐春将军的兵真是强悍啊。军法更是森严,我一个堂堂正二品的枢密院副使,手持天子节杖还进不得军营之中,本官算是见识了。”
沐春那黑汉像是没听懂张世杰的指桑骂魁般,恬不知耻地笑道:“太傅大人过奖了,俺们侯爷说过,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俺沐春治军之严在十二府驻军中那是出了名的,嘿嘿!”
见过不要脸得,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得,张世杰差点就将胸中那口血吐了出来。
虎着脸对着沐春道:“带路吧,沐将军总不会让本官手持天子节杖站在军营门口吧?”
沐春又是一脚踹到那九品校尉的屁股上,龇牙道:“傻愣着干啥?放张太傅进来,没看那是天子节杖啊?别说张太傅堂堂二品大官,就是阿猫阿狗衔在嘴里,你也不能失了礼数,回头抄一百遍《论语》将给本将军过目。”
“你……”
张世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沐春气得久久发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