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新竹城外剿叛匪,新主城内抚山民之时,王来宝押运着数百万两真金白银和两大箱的狐裘高丽参进入了卑南皇城。
在陈靖元安排的人员带领下,一行近百人朝着侯府方向走去。马车上载着大箱小箱压得咯吱作响,频频吸引着路人的注意。
一进来平南侯府,一路走来到了大厅,王来宝顿时有种刘姥姥逛大观园般的感触,对着前面笑意盈盈看着他的陈靖元道:“侯爷,您这府邸,真,真,呃,霸气。”
想了老半天,愣是没想出一个好词儿来。
陈靖元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霸气,我还侧漏呢。”
王来宝摸着堂中雕琢精细的大红木造八仙桌,啧啧赞道:“霸气侧漏,好词,好词啊,跟侯爷相配,相配哩。”
陈靖元看着王来宝拼命现宝,看得出来这小子最近春风得意啊,随即问道:“如今夫纲大振了?”
王来宝扬眉吐气地嗯了一声,道:“正是,正所谓夫为妻纲,夫大过天。这番外女子就是不识礼数,少不得又教训了她一顿,现在老实了,小的对她手拿把攥的,嘿嘿。”
看着王来宝装逼的样儿,陈靖元没有揭他疮疤,这小子不易啊,好不容易人五人六一回就让他过过嘴瘾吧。
于是对着他笑道:“来宝,好好干,我曾经许诺过你之事绝不更改,现在也正在一步步实现,你看你现在怀中揣官印,家中藏娇娘,呵呵,我看好你。”
一想到侯爷曾经许下的重诺,王来宝便是吃再多的苦都认了,人不就得有个念想有个奔头吗?不然活着还有个什么劲?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王来宝也说了些新竹城最近的状况和刘喜老爷子、文廷玉、郭敬仪等人的近况。
最后陈靖元看着快下午了就打发王来宝押运银子前去户部衙门与尚书苏郭义交割一番,免得误了正事。
送走了王来宝,陈靖元叫来管家朱福,吩咐他将王户曹送来的两箱狐裘皮草和高丽人参归置归置存入库房。
他惦记着将这些东西分一部分出来送给父亲府上和岳父府上之外,而后将剩下的包装妥当等年三十那天晚上皇宫御宴之时,敬献给太后和小皇帝。
就在这时,如今绫罗绸缎,打扮得雍容华贵的柔娘在几名侍女的簇拥下来到了陈靖元院中,远远看见陈靖元和朱福说话,便腻声喊来:“侯爷,奴儿给您请安了。”
柔娘欠了欠身,习惯性地拿出怀中香巾替陈靖元扑打着身上的灰尘。
身后的丫鬟也一一朝侯爷行礼,而后本分地站在了柔娘身后。
对于柔娘,朱福可不敢怠慢,虽然在府中还没有名分但是瞎子都看的出来侯爷对于柔姨娘是很宠幸的,不然也不回时常夜宿她的房间了。
他虽然掌管侯府的丫鬟仆役和打理着侯府的琐碎小事,但是对于柔娘这样的角色还不敢装大。马上对着柔娘躬身行了一礼,道:“小的见过柔姨娘。”
柔娘看着有眼力劲儿的朱胖子如此识时务,噗嗤艳笑一声,轻捂着小嘴挥着香巾道:“免了,免了,朱管家这是忙什么呢?这大箱小箱搬来抬去的。”
说着指了指朱福跟前的两大箱子。
朱福看了眼陈靖元支支吾吾,陈靖元解围道:“都是些狐裘、人参,朱福,柔姨娘如果喜欢就让她挑几件吧。”
说着回房去处理公文了。
见着侯爷一走,朱福巴结似地对着柔娘笑道:“柔姨娘喜欢的话尽管挑,小的一会儿给您送到您院子去。”
言罢,啪啪打开两个大箱子,一条条色泽白皙毛绒轻软皮相上佳的狐裘,一股樟脑味儿扑鼻而来,再看那满满一箱的高丽人参,棵棵都有半支手臂那么粗细,参须如虬龙须般粗细有致,都是极品的人参啊。
看得柔娘连连咤目,身后的小丫鬟们更是惊呼捂嘴,何曾见过如此好的宝贝。
定了定神,柔娘说道:“不用朱管家亲自送了,我让丫鬟们带回房间就成。”随即挑了两条狐裘,四根高丽人参交给了后面的几个丫鬟。
待朱福叫来几个下人将两大箱宝贝抬走存到库房之后。
柔娘身后的小丫鬟们叽叽喳喳地开始议论个不停了。
“呀,真是好宝贝,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的狐裘和人参。”
“你们看吧,侯爷还是最心疼咱们柔姨娘,这些宝贝就赏了咱们柔姨娘一人,其他两位主子可是没有的哩。”
“哼,回头气死大房里绿荷那个死丫头,仗着大房陪嫁丫鬟的身份老是嚼舌根,看她还那么嚣张不?”
“咳……咳……”
柔娘轻咳几声打断了这几个丫鬟的议论,吩咐道:“一会儿啊,分出一件狐裘和两根人参给我六月妹妹送去,就说这是我特意给她跟侯爷要得,听明白了吗?”
几个丫鬟纷纷噤声称喏。
如今的柔姨娘为在后院中保住一方地位,是千方百计想方设法拉拢六月小丫头,希冀能与她成立统一战线,共同对抗大房夫人李沅芷。
书房内的陈靖元没有理会院外的一番小插曲,而是拿起公文逐一浏览着。
公文上显示,如今的枢密院副使,奉旨代天巡狩钦差大臣张世杰已经到了第一站,桃园府。
张世杰的出使不仅受到了桃园府知府蒋询的隆重欢迎,还在桃园府衙门接见了桃园驻兵都统颜鼎善,双方交谈甚欢,由此,张世杰竟然迟迟不起身巡视第二站,在桃园府盘桓了下来,到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看着描述详细,连张世杰午饭吃的什么,上了几趟茅房都一一标注出来的公文,陈靖元不禁莞尔,心道,年底得好好给天机府发发福利了,这帮人真他娘的无孔不入啊。
言归正传,陈靖元也在思索公文所反馈回来的信息,这颜鼎善倒是个未知的因素啊,至少现在可以判断,这厮还没有对张世杰表态,难道明日去拜访拜访礼部左侍郎,颜鼎善的岳父孙延福,给他敲敲警钟?
想想还是算了,强扭的瓜不甜,还是静观其变吧。
想着想着,嘴巴有点干渴了,习惯性地用手抓了抓书桌前的茶碗,倒霉,空碗。
就在这时,一双纤纤玉手端了一杯热茶悄声放到书桌前,陈靖元没有抬头,心中赞道,还是六月丫头贴心啊。
随即继续看着公文顺口说道:“谢谢了,六月!”
“哐当”
茶碗盖被重重扫到书桌上,吓了静心看文的陈某人一大跳。
一抬起头,就看见一个娇弱的背影狠狠转身,伴着一声冷“哼”,跑出了房间。
嘶,不像六月小丫头啊。
莫非是……
陈某人尴尬地挠了挠头,咕哝道:“你没事扮什么贴心小棉袄啊,动不动就摔碗发脾气,找个由头还得再修理你一顿,我也得学学来宝那小子,振夫纲了。”
桃园城,孙府。
颜鼎善刚从军营回来,卸掉盔甲金鏖和佩剑交给丫鬟,而后走进了后堂看望妻子孙氏去了。
孙氏是孙延福唯一的女儿,如果没有她,也不可能有今天的颜鼎善,况且如今孙氏荣封世袭桃园县主,那是有爵位的人,可以见官不拜,低级别的小官见着她还得作揖拜倒。
再加上孙氏人虽长得普通,但是却是知书达理,端庄大方,对待公婆更是没有豪门子女那般恃宠而骄。颜鼎善娶上如此女子,也算是他颜家祖坟选得好了。
一进后堂,孙氏便给颜鼎善端了参茶,走到他的后面替他捶起肩来。
颜鼎善抿了口参茶,笑道:“这堂堂桃园县主,还给我这个小小五品武将捶背,这不委屈夫人了吗?”
孙氏娇笑道:“那夫君就努力努力,争取当个一品大将军吧,到时候也让妾身沾沾光。”
话一出,夫妻两人对视一眼相继哈哈大笑起来。
夫妻二人相敬如宾,琴瑟和鸣,羡煞堂外一干丫鬟。
接着颜鼎善又将这几天钦差大臣张世杰接见他,与他多番交谈之事说了出来。
最后,颜鼎善说道:“张大人答应为夫,只要听从枢密院,听从陆丞相的吩咐,就给为夫许个二品金吾卫大将军一职,夫人怎么看?”
孙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颜鼎善,轻声道:“妾身乃妇道人家,本不该过问夫君的公事。既然夫君问起,妾身就问夫君,咱们颜府是缺钱了,还是缺了地位?”
颜鼎善疑惑地看着妻子,摇头道:“咱们家有岳父的产业,吃喝几辈子不愁,至于夫人所说的地位,别的地方不敢讲,在桃园府一亩三分地,咱们颜孙两家都是说一不二的,就是那知府蒋询都要顾忌咱们三分吧?”
孙家孙延福贵为礼部左侍郎,女儿孙氏贵为世袭罔替桃园县主,而颜鼎善镇守桃园府,拥兵两万余,军中无一不是孙延福留给他的心腹。
因而,颜孙两家在桃园府当真是说一不二,府中几县不论官吏富绅,还是贩夫走卒,没有不买账的。
孙氏听着点点头,一边捶着丈夫的肩膀一边继续问道:“如今父亲高居庙堂,颜家更是富贵荣华,泽被子孙后代。咱们如今拥有的一切,又是拜谁所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