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攻城!”
“谁第一个替本将军登上城楼,赏黄金百两!”
“谁要是怕死怯战敢后退一步,我定上报朝廷,上报国舅爷,株你九族!”
张达俊美的脸庞上浮起通红血丝,猛然抽出一把精钢锻造的龙泉宝剑,鼓着腮帮子在阵前扯着嗓门嗷嗷大叫起来。此战他下定决心必须大胜,不仅要给国舅爷长脸,还要给苏刘义那匹夫狠狠一嘴巴子。
一边嚎着,一边暗骂:“儿戏?三番两次说本将军儿戏,哼,我定要让你知道谁才是三军主帅,不赢此战我“江东赛周郎”的美名都白叫了。”
八万禁军共分四路,每路两万人马,分别朝着东西南北四门缓缓进发。
不出片刻,鼓声响起,牛角号鸣。
四门齐攻,阵阵喊杀声嘶喊声战马希律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纷纷传入在后营压阵的张达耳中。
“听听,听听,开始攻城了,苏将军,听见没?开始攻城了!”
张达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当这个三军主帅了,原来指挥数万人马攻城拔寨,一声令下几万将士拼死效命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
张达很享受这一刻!
一种掌握人生死的满足感尽浮心头。
而一旁督阵的苏刘义没有回话,而是忧心忡忡地眺望着前方,心道,但愿宜兰城的守兵不堪一击,怯于我军的气势而土崩瓦解,开门投降!
一想完,自己都觉得真是异想天开,惆然地摇了摇头。
站在东门城楼上的孙康年和罗百吉也一脸疑惑,宋军怎么会趁着天黑攻城,这黑灯瞎火的能看得清城门往哪开吗?还兵分四路攻城,这……
孙康年狐疑地问着古泰道:“古将军,宋军真的四门齐攻?”
古泰也是一头雾水,点头道:“没错,属下以为他们会合九万兵力攻我一门,没想到他们竟然分成四路人马各攻一门,竟将一股揉搓好的粗绳分成四股细绳,难道他们的主帅不知道两万对两万,守城者占着优势吗?”
孙康年又问身边的罗百吉道:“舅舅,你见多识广,你看这宋军葫芦里到达卖的是什么药?”
罗百吉看着城楼下被箭雨一轮一轮射到地宋军,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宋军主帅真是个狠辣之人,竟然让士卒这么送死,啧啧,真狠啊!难不成还有什么伏笔不成?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就在三人在城楼观战之时,城楼上又是几轮箭射,每轮至少不下数千箭矢尽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转眼间,几轮箭射下,东门宋军至少损兵折将近三千人,而且越大越挫,越挫越往后退,东门外尽散一地的尸体与兵器。
本来一脸得意,信心膨胀的张达现在听到各路兵马的指挥使派来的士兵汇报着伤亡与战果,瞬间转阴,目光闪烁地看着前方。
“主帅,东门城楼的箭射太猛,已经损兵折将三千人,请主帅定夺……”
“主帅,西门城楼的守敌早有防备,我军战死一千弟兄!”
“主帅,北门城楼的守敌下好圈套,等着我军弟兄到了城墙底下就从上面开始猛砸石头……”
“主帅,南门,南门的敌军在旷野处挖好无数陷阱,我军步卒还未开始上前,骑兵已经全部折损……”
张达听着一个个如丧妣考地声音,心中的无名之火越腾越烈,大喝一声:“够了!”
说完一把揪住西门报信士兵的衣领,将剑横在他的脖子上,狞声道:“告诉你们指挥使,如果不在天亮前给我攻下西门,让他提头来见!”
又冷眼扫了一遍其他门的报信士兵,用手中龙泉宝剑在他们面前一一点过,哼声道:“告诉你们的指挥使,就是尸体叠尸体,堆成人梯,也要给我打进宜兰城!否则,朝廷与国舅爷必株他们九族,一个不留。”
四个小兵听着张达森然的话语,不由得毛骨悚然,纷纷告退朝各自的指挥使报信而去。
张达看着一言不发的苏刘义,哼道:“本将军肯定会攻破宜兰城的。”
苏刘义连眼皮子都没抬就走了出去,扔过来一句话:“姓张的,玩火者必自焚。”
昌隆府,陈靖元临时府邸,一处三进三出的宅院,据悉是罗百吉原先在昌隆府担任守将的府邸。
府中倒是一应俱全,什么东西都是现成的,唯独没有女人。
今晚陈靖元在这个府邸宴请了昌隆府的商贾富绅,目的只有一个,告知他们此地已被大宋收复,只要奉公守法,照章纳税,维护地方稳定,大宋朝廷不会对任何人的财产有所觊觎的。
昌隆府的富绅们在客厅内听着这位年纪轻轻的大宋平南侯讲话,真是无法与传闻中那个三屠二十万人口的屠夫侯爷相联系。
此时的陈靖元侃侃而谈,为人爽朗大方,没有丝毫传闻中的暴戾嗜杀。
特别是他提的一些言论虽然惊世骇俗,却句句都贴着众人的心窝窝,听完陈靖元的讲话,几个胆子大点的富绅开始相继发问了。
“侯爷,您说会向朝廷上奏要求提高我们商人的地位,取缔从商乃是贱役这一千年陋习,可是当真?”昌隆府最大的米铺,年近六十的张大米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躬身问道。
陈靖元点点头,道:“商人虽然是低进高卖,做的是投机取巧行当,但是却也是给朝廷纳了税的,凭什么就不能平等对待呢?如果天下间没有商人会是什么场景?就好比你张老板吧,如果昌隆府的张氏米铺全部关张了,找谁买米去?当然了,那些偷税漏税,囤积货物,谋求暴利的奸商就另当别论了!”
听着陈靖元的话众人纷纷点头同意,特别是张大米,心中感慨万千,这侯爷说话就是中听啊,如果没有张氏米铺,找谁买米去?啧啧,年纪轻轻却身份显贵,硬是要得。
“侯爷,在下薛仁福,祖上世代经商,略有薄产,刚才侯爷说商人家的子弟也可以和官爷家的孩子一样,上学堂,考秀才,中举人,夺状元,进仕途,为朝廷效力!这话可是当真?”薛仁福号称昌隆府首富,家产殷实,但是他一心想自己的儿子能够当官,光耀门楣。可惜依据大宋律,商人三代以内的子弟是没有资格考取功名的,这也就是所谓的士农工商,商排最末,是为贱役的说法。
陈靖元听完之后,很坚决地点点头,道:“这件事情,等本侯平定琉球之后,就会向朝廷上奏此事,官爷家的孩子是人,难道商人家的孩子不是人吗?他们差了什么?凭什么不能考取功名?只要有才之士,我想朝廷都应该不拘一格降人才,而不是以将人才挡在门外。如果朝廷不答应本侯的奏请,本侯宁可挂冠离去,也与各位一般,当个商人!”
这话一出,顿时轩然大波,多数人纷纷交投接耳,眼神中充满浓浓敬意地看着陈靖元,不少年长者更是拂袖拭泪,被陈靖元的一席话感到地稀里哗啦。
一旁跟随在陈靖元身边的张迁侯看着与众人谈笑风生,翻手间让众人诚惶诚恐,覆手间让各地富绅感激涕类,心中大大感叹:”大郎,真的长大了!换成是我在这些人当中,也该会如此吧?”
接着,陈靖元又让人将在昌隆府最大的酒楼食客居定来的酒菜一一摆上,与众人把酒言欢,忆谈往事,更有几个陈姓商人自称自己祖籍也是福建彰化,说回去一定要查查族谱,是否跟陈靖元是同族同宗。
这一夜当中,陈靖元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反正数十个商贾富绅一一上来敬酒,来者不拒,一喝必见底。最后的结果除了让在场诸人领略了陈靖元的酒量,大赞侯爷豪爽之外,就是陈靖元自己到最后也醉得不醒人事,被金多宝等亲卫抬到了房间呼呼大睡,一觉到天亮。
翌日,艳阳高照,日上三竿,习惯清晨起来的陈靖元还在蒙头大睡,毫无醒意。
“笃,笃笃笃!”
“笃笃笃,侯爷!”
“笃笃笃,侯爷,我是迁侯,快醒醒!”
陈靖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睡意懒散地爬了起来,打开房门埋怨道:“昨晚酒醉的厉害,现在还疼着,怎么那么早啊?”
张迁侯此时的脸色显然没有昨日那么轻松,而是一脸焦躁惶惶不安地将手中的两封情报交到陈靖元手中,开口道:“这两封情报,一封是宋军进攻宜兰城的战报,另一封是……..”
陈靖元将情报扔在桌上,揉捏着眼角,道:“另一封是什么?有话就说嘛,吞吞吐吐的!”
张迁侯低头叹了口气,道:“昨晚新竹城被六千东瀛浪人袭扰攻城,幸亏东门的缇骑发现的早,有了准备,将东瀛浪人死死挡在东门外,最后等到了山地营李土娃李统领的支援,将东瀛浪人杀回了海上。不过……”
陈靖元越听越是心惊胆战,心中生气好多疑问,东瀛浪人怎么会突然来袭扰?他们又怎么会如此顺利地摸到新竹城?对那儿的地势怎会如此熟悉?
此时听到这些消息就是再有困意也一驱而尽,急问道:“不过什么?你不是将东瀛浪人都挡在了城外了吗?”
张迁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陈靖元道:“情报来报,这帮东瀛浪人显然是经过征战的,我们守城两千缇骑虽然将他们挡在城外等到了李都统的援助,但是两千缇骑近千人阵亡,近五百人受伤,而且,满安将军与东瀛浪人的首领交战时,还…………”
“砰!”
陈靖元拍案而起,怒喝道:“满叔怎么了?快说!”
祖父陈文桂、叔父陈桂龙先后已去,红竹山的长辈就剩父亲陈吊眼、继母张三妹和满安了,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