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时,孙、高两家于囚龙河一艘海船上商定联盟事宜,两个时辰后,双方家主白字黑字,签订画押孙高联盟正式成立。
当日晚,孙家归还之前扣押的一万余彰化高家军,并从昌隆府调集步军三万,花莲府调集步军二万前往新竹府,进驻新竹城。
高岛横将归还的一万彰化城高家军放在离新竹城五十里外的野猪坳,作为第一道防线。
从五万高家新竹守城军中调集一万,与孙家的花莲府二万士兵放在离新竹府十里外的泗水平原,作为第二道防线。
再由四万高家守军与孙家的昌隆府三万军队共守新竹城,最为最后一道防线。
此次孙高联盟由高岛横统一指挥,孙家家主孙茂的堂弟孙康年从旁协助并居中调动孙家所部。
对于高家来说,生死一线,在此一战!
对于孙家来说,唇亡齿寒,高亡,孙家亦不能独活,被宋军围剿便是时间的问题了。
临时搬迁来彰化城的天机府此时也是忙个不停,四面八方飞来的信鸽扑腾扑腾全飞进彰化城中的一所院子,情报近百封,内容近乎相同,那便是:高氏与北部孙氏联盟,共同抵御我大宋平南大军。
张迁侯收集完情报没有耽搁,赶紧前往平南都督府的临时府邸,坐落在彰化城东头原先高义信的府邸,他必须第一时间将这些情报送给陈靖元阅览,因为大军明日就要开拔,夺取新竹府。
此时的彰化城虽然已恢复了些人气,但是由于迁移人数还是缺少,因此到了夜幕降临之时,街道之上便没什么人烟,家家闭门不出,一到刮风时还是有些森然鬼气,就连张迁侯这样阴狠的人走在路上都能起上鸡皮疙瘩。
进了平南都督府,张迁侯被李土娃带进了陈靖元的书房,并将手中的近百封情报递给了陈靖元,随后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等待陈靖元的最新指令。
陈靖元细细地翻阅着近百张情报,一边看一边紧蹙眉头,这孙高联盟真是出了他的意料之外,更没成想到高义信竟然逃窜到了宜兰城。
孙家其实也在他的征伐之列,但是前提是必须拿下高氏三府,如今孙高联盟,好家伙,随便一援军就是五万,据线报提供,孙氏在宜兰和桃园二府还有近十万的兵马。
头疼,真是头疼!
明日大军就要开拔了,将令一出,岂能朝令夕改?
头昏脑胀之下,翻完了最后一张情报,等会儿,花莲府驻军尽援新竹城?
随即陈靖元拉开后面墙上的布帘,仔细查找花莲的位置,竟然靠海?那便是北洋卫两万余人能够直接登录吗?
能不能再使用围魏救赵,迫使新竹城的二万花莲府驻军回援?好像不行,孙茂可以从宜兰或者桃园二府再调集援军。
如果后世的那些开国元帅们碰见我这样的难题,会怎么办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迁侯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响声。
陈靖元听到后,哑然一笑,道:“不好意思啊,迁侯,这个问题太棘手了,我想着想着便入了神,走,我们出去吃饭去,这府中暂时也没丫鬟,仆役,委屈你和我去外面转街处吃碗馄饨,听说是一家汉人开的,祖传手艺。”
张迁侯站起身子,略有尴尬地说道:“倒是让侯爷见笑了,要不明日就招募几个仆役到府中来?这没人服侍可是个问题。”
陈靖元拉着张迁侯走出了书房,朝府外走去,边走边说道:“这里只是暂时的府邸,无需招募了,而且如今我在彰化、大安二城造的孽太深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杀了我呢,即便招募进来我也用得不踏实。忍忍就过去了。等拿下新竹城再说吧!一日不灭高氏,我心中就踏实不下来。”
张迁侯点点头,心想也是,还不知道有多少高氏和东瀛的残留余孽藏在暗处想对陈靖元下毒手报复屠城之仇呢,这事不能马虎,明日我便大批量得调集天机府缇骑安插进这两城中,开始缉捕这些危险因素,卧榻之侧,岂能容屑小环饲。
走出都督府,走了一条街,到了转角处,正是一家馄饨铺,挂着王记馄饨,祖传手艺八个大字。
陈靖元与张迁侯一进馄饨铺就把老板吓了一跳,这小门小户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陈靖元不仅衣冠楚楚,金冠紫袍,玉带裹腰,一袭黑色大氅披于身上,尽显位高权重。
而且,身后更是跟来李土娃等几十名银甲金刀的护卫,个个护卫一进来先是虎视一番,然后各司其职站到哥哥角落,留下李土娃站到陈靖元身后。
陈靖元知道自己的出行吓到了老板,忙笑道:“老板,给我们一人一碗你的祖传馄饨,没事,你做你的,我们吃我们的,不影响你的生意。”
李土娃抛了一锭银子给老板,约莫五两重。
老板心道,这几十碗馄饨哪要得了五两银子啊,这都够他卖两月馄饨的了,忙推辞道:“这位大人,几碗馄饨不需这么多银子,今天官人能莅临小店,真是蓬勃生辉啊,我请,我请!”
陈靖元哪里会要让他请客,挥挥手示意他手下。
那老板还想推辞,却被李土娃一个虎目一瞪,喝道:“磨蹭什么?我们侯爷是会白白吃喝你们百姓东西的昏官吗?那是杨廷玉!”
“噗嗤,哈哈!”
陈靖元和张迁侯被李土娃的喝骂声都逗笑了,这小子够损,连杨廷玉都带进去骂了!
老板不知道杨廷玉是何人,但是却听明白了,敢情儿自己眼前这位是个侯爷啊,妈呀,那是天朝贵胄一般的人物啊。
随即赶紧将银子收入囊中,屁颠屁颠跑进后厨,准备一显身手,使出祖传手艺包馄饨,让侯爷大人吃的舒可口,吃的舒心。
过了一会儿,几十碗馄饨就逐一被端了上来,李土娃及几十名护卫还是矗立在那儿一口也不吃,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
陈靖元心道:“这也太过小心了吧?”
他也没有劝他们,回头让这老板多做几碗送进府中让他们吃得了。他现在是饿得不行了,与张迁侯两人稀里哗啦地吃了足足三大碗,边吃边赞老板这馄饨确实不错。
那老板也是自来熟,听着侯爷这位勋贵如此夸赞,顿时笑开了脸,说道:“侯爷大人,您真是识货,要说咱老王家的馄饨,那也是出了名的,我家这馄饨不仅要包的好,还得煮的好,里面学问可大哩!”
陈靖元见这老板倒是健谈,反正左右无事便与他扯道:“哦,这煮碗馄饨也大有学问,这我倒要听听了!”
那老板见一个如此尊贵的侯爷竟然还对他这么个贱役感兴趣,也打开了话匣子,娓娓道起自己煮馄饨的技巧,下什么调料了,放多少水了云云,说得陈靖元云山雾绕地。
张迁侯、李土娃等人也觉得好笑,侯爷放着这么多大事不去操心还有心思听一个煮馄饨的絮絮叨叨。
这是老板口吐飞沫说到最后,道:“这最最重要的便是这火候的掌握,我老王家的绝招便是到了关键之处将旺火立即抽出,留下温火慢慢炖上几分钟,这招叫啥来着,”说着转头朝后厨伙计叫道,“骡子,这招抽火的本事叫啥来着!”
“釜底抽薪!”一声粗犷的声音从后厨传来。
老板拍着脑袋笑道:“对,对,对,叫釜底抽薪!瞧我这记性!”
陈靖元什么都不记清,忽然听到“釜底抽薪”二字脸上顿是凝住,口中喃喃着,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沉思了片刻豁然起身,对着老板笑道:“不虚此行!”
随即拉起还没吃完的张迁侯跑出了馄饨铺,并转头对着李土娃道:“土娃,赏老板十两银子!”
李土娃又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重的大元宝直接放进老板的怀中,带着一干亲卫追向了陈靖元。
留下一脸茫然地馄饨铺老板,嘴中喃喃道:“这怎么使得,又赏银子,这怎么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