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者,摄也。五彩缤纷的世界之大,五大洲,几百个国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到各处的。于是乎,热心好事者就会将所见所闻或用文字,或用各种机械的、电子的方法——摄影,摄像记录下来,与他人分享。书店、图书馆里各种各样的游记,风景介绍,地图、画册、摄影集等等,以国家地区类分的,以名山大川汇集的,为那些无缘出游而希望身在此景中者,提供了一饱眼福的资料。
驴者,旅也。尽管现在的交通工具,早已不是驴子的速度所能相比的,可是真正要摄所见所闻,又必须以驴行的速度慢慢欣赏、体会。中外无两致的旅游模式是:或参加旅游团,或驾车自行,与三五家人好友攒假出省、出州、出国,在众所周知或人迹罕见的风景点,到此一游留个影,欢度那短暂的休闲。若干年后翻开相册,自豪地向亲朋好友炫耀去过了某个地方,甜蜜幸福地回忆起那“探险”的经历,当地的景点,游客挤游客的旅游过程,或同行中的趣闻轶事。如果是在中国参团旅游,那一定还有一段在导游的带领下去购买“便宜”中药材、玉器、当地土特产,而最终惊呼上当的经历。这些游程对于那个地方的社会文化,大都来自于导游的描述及与此地相关的掌故传闻,许多甚至是以讹传讹,都是过去时态,很少有风土人情的现在或现在进行时态,有的也都是做游客生意的。
在历史潮流的漂泊中,我在中国生活了20几年,又在万里之遥,社会制度截然不同的美国生活了二十几年。可以说在有限的人生内活了两次,有过两个家乡,有着不同肤色的乡亲。近十几年来,更由于工作与爱好,足踏行游,驴行了五大洲四十余国,100万公里以上,曾在36小时内两次横跨太平洋,一年内五次往返中美,酒店旅馆成了我的半个家。每到一地,总会被当地的异国风情,民生衣食所吸引。世界各地的人们多姿多彩地生活在他们的土地、家乡、文化中。每个国家的三教九流都各有千秋,他们的生活环境,社会民俗,人情风土,甚至生活生命的宗旨目的,都不尽相同。正如英国的切斯特菲尔德勋爵早就说过的:“从来没有人能仅靠描述而认识这个世界,他必须通过旅行来感知这个世界。”
本书记载的18个女人与她们告诉我的故事,可说是短暂平淡的人生旅途中的散珠瞬光。它不是下驴种花而得来,带有时间纵深性的报告文学,那是需要在当地有一定的生活积累,有一定文学功底,不是像我这种才学过四年中文敢落笔的;也不是跑驴观花式的景点描述,定格的摄影留念,纯粹因为曾在异乡异土,大开眼界而留下的梦幻文字、激情感叹、跳跃式的浪漫文笔;更不是在史迹残垣前,对照着史书的记载而咏叹忆旧。这些源于生活,但并不高于生活,或者说就是生活的短记,都是在不同国家地区的驴行途中所偶遇而记录下来的。像日记,因为都发生在一日之内,或者数小时之内;又像随笔,因为在整理的过程中又核实、添加了一些背景资料及对风景景点的一些笔纳思迂的描述。
去的地方多了,在每个地方尽管都有新鲜感,可以平常心态对待看到的景、事与物,就像发生在身边一样。坐在塞纳河边观看游轮中外国旅客时的心情,与歇在自家门前湖边与五色人种邻居闲话也差不多。尽管人们说,当你去到异地旅游时,除了你的足迹,什么都别留下,除了你的留影,什么都别带走。可是这些以文字,很多是对话的形式摄录下来的当地故事,呈现了那个社会现实四维空间的一斑之情、之景,却与留影一起被我带走了,留在了记忆之中。这些情景都是亲眼所见、亲身所历。既不是历史大记,也非猎奇小道,都是当时当地每天都在发生的普普通通的事情。她们既不是有鲜明个性的文学人物,她们与她们讲述的故事也不带有任何戏剧性。这些女人们都是各行各业中普普通通的人,并不是名人巨星、富商显要。她们与笔者萍水相逢,正好遇见了,而且人一走,茶就凉,许多此生大概也不会再相遇。但这些女人的故事,这些女人们诉说的故事,当集腋成裘,集篇为册时,便似乎拿着带万花筒的超长焦距镜头,跨越千万里的空间,扫描窥视着我们这个小球中某一个坐标点的一天或几个小时。
可能是同族相近、同语相通吧,其中较多的又是华人的故事,中国的故事。所有华人的她,由于显而易见的原因,姓名都作了加工,有些地点也少许作了挪动。而与那些非华人的她的原始对话都是英语的,译成中文后不免稍加润色,以求前后连贯。所附相片也尽可能地以风景为主,以免发生肖像权的麻烦。如果读者能从这些简朴笨拙、毫无炫耀的记述里,哪怕只感到一丝的新奇意,发现一点的可读感,笔者的一点微薄心意便可说是表到了。
良人
2008年10月定稿于太平洋之上的万米高空中,时正跨越国际日期变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