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城呆了几日,老爸老妈见了我一脸欣喜,关心地询问,我也只好装模作样地介绍一番,告诉他们这几天里怎么怎么了,然后在周围邻居亲戚的面前接受羡慕的洗礼。
好在学校里对于我的事情没人知道,省了很多口角,依然可以象以前那般逗逗弄弄,然后在心情好或不好的时候跟后排的那位英雄为非作歹一番。
英雄姓杨,全名叫杨云常,人高马大,足足高出了我一个头有余。不过英雄不止一个,除了我常混的那个,还有两位,只是一个比较楞,一个比较痞,没什么前途。
不贬低他们,来回走过一遭,看人看事,多少也有些经验,象这两个,一个光凭一股蛮力在一帮小P孩里面称雄称霸,打架斗鸥从来都是勇往直前的。这种人,真的这么混下去,活不了多久;另一个到是聪明许多,只是脑子不用在刀刃上,老是好吃懒做,还收保护费。当然,光是这点这位瘦高的长着一对斗鸡眼的人兄还不能让我如此鄙视,说起来还亏了我前辈子留下来的资讯,那时我是六年级,记得当时我刚转校过来,就发现这小子大手大脚,似乎特有钱,后来他家长跑到学校里我才明白原来这小子偷了自家的钱藏在砖墙缝里,天天在外面逍遥。
所以在我眼里怎么看都是杨大英雄顺眼多了,只是如今班主任似乎发觉了什么,自修课管得比以前严,我又因为要跟周尹文时常联系,就没有太多的心思。于是,在老师的眼里,我变得顺眼了许多。
学生的生涯本来就很无聊,上课下课,上学回家,两点一线,如果是住校的,那还得加上寝室食堂,那就是三点一线。现在我年纪还小,住校得等到初中以后。
不急,还有几年呢!
想着,我又偷偷和杨大英雄出去疯玩了一次,还怂恿了我周围的四个小丫头以及杨建一起去了杨山一趟。
杨山是个村名,方言里全名叫做杨家坞,跟后世我看了不知有多少遍的武侠小说里的‘燕子坞’,‘十八连环坞’的‘坞’是同一个字,不过区别的是,后者是江湖草莽聚居之地,前者不过是几百年前杨姓先人逃难后,于这江南水乡山间觅得的一方栖身之所。
说起来,汤村和杨山其实差不了多少,根据十年以后重新编订的《汤氏宗谱》上看,汤村也是前辈先人自中原河南一带迁徙而来的一个落脚地。只是这边山好水好,多年以后,反而扎了根了。其实,杨山和汤村还是有区别的,汤村就在公路边上,交通相对方便,杨山则在十山八凹里,相对闭塞。
去杨村的时候我们选的是周末,中午放学,背了书包自学校出发,翻过一个小山岭,沿着自山边开出来的沙石路蜿蜒而上。起初的时候,路还平坦,近的一些地方还能见着几亩水田与一垄一垄的自留地,等到后来,就慢慢地只有山了,葱葱绿绿,各种说不上名字的树木夹杂着,你缠我绕地,扎堆似长在一块,将整个山林遮得严严实实。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太阳渐渐西斜,一股股阴阴的味道开始慢慢泛起。不过大家都是农村孩子,又不是一个人,一路行去,反而嘻嘻哈哈地欢笑不已,尤其是四个女孩子,看到路边过了时节却依旧开着的映山红全都一人一把地摘在手里,或扯了编成花环带在头上,又或是一瓣一瓣地摘了往嘴里吃。
不是嘴谗,映山红花色鲜艳娇嫩,红红的,一大簇一大簇,看在眼里,吸引在心里,稍一把玩,就会下意识地把花瓣往嘴里送。味道是酸中带甜,有点象野山渣。记得当年我也没少干这事。不过记忆里更多的却是桑湛了,这是方言的发音,指的是桑树的果实,成熟的时候紫黑紫黑地,大的有一寸来长,母指粗细,一个个地,挂在桑叶柄上,又紫又甜。那时候,每次都会和小伙伴们在桑园里玩够吃够,然后留着满牙口的紫红色在傍晚的催烟里珊珊回家。
现在我对于这个不怎么感兴趣,重来一次,我所看到的早已经比以前更远,就算前几次跟了英雄去偷李子,令我向往的也只是其中乐趣与回味而已。
回忆是让人陶醉的东西,尤其是幼年时期的欢乐时光,很容易让人沉醉其中,然后发出感慨。想着看着,一路走着,路上的点点风景,钩起了我沉睡了20多年的记忆,一段一段已经模糊了的时光片段象回放一般在我心灵尽头依次浮现。
这一来,不知不觉中,内心的烦躁竟然慢,慢地消失了。
山穷水复疑无路,
柳安花明又一村。
呵呵,杨山到了!
刚从杨山回来,小表弟就兴奋地跑来把我拉了去,急着告诉我说是“睁开了,睁开了”,却又不说是什么,弄得我满心疑问,不过很快就看到了。
毛茸茸的小脸,软软的满是茸毛的耳朵,两只张不大的,宛如一汪水晕的黄灰莹色眼睛,还有自嘴里流出来的,露于嘴唇上的湿湿口水,我一伸出手去,小家伙就尖叫着受了惊一般地往后退。
一窝四只,这是大舅家的黄狗20多天前下的仔,一黑一灰,剩下两只一只是花白的,一只是黄的。我到的时候,四只小东西正蹒跚着步子,半晃不晃地从窝里探出来,看到我伸过去的手,初时还好奇地上来嗅一下,等到我去抚mo的时候,全都慌乱地叫着,倒退着向后躲去。
大狗就在旁边,侧着头,好奇地看着我,不知道是警戒还是奇怪。不过不要紧,我虽然不是小表弟,可大狗小时候刚抓来的那会已经逗过它好几回了,后来小表弟又跟在我后面疯玩,一来二去,在大狗眼里,估计我早已成了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那时是我刚从宁夏回来,现在一年已过,小狗变成了大狗,还生下了他的第一窝。这提醒我时间流逝的同时,不由地让我回想起一件往事来,记得那时也是这般年纪,应该也是这窝小狗,我在其中挑了一只,黑的,然后捉回家去养,只是后果不怎么好,养大以后,在生第一窝小狗的时候咬了人,最后不得不在母亲的强烈抗议下处理了。
回想起来,这是我心中又一件痛事,从小到大,对于小动物一直都很喜欢,也养过不少。现在时间的恰机又将我摆在这个路口上,我要不要象以前那般将那只胖乎乎的小黑狗抱回去呢?
看到小狗很怕我,小表弟也在旁边蹲了下来,一手抓住一只,粗野地拖了过来给我玩。只是奇怪的是,被暴力拖来的小东西竟然不叫不闹,反而笨戳地开始添小表弟的手指。
这下让我惊讶起来,也顾不得回忆了,伸出手一起抚mo那柔软的茸毛。
最终我决定不养,再来一次,有些东西值得回味,有些东西却还是不要重复的好。
胖胖的小狗啊,我一边抚mo着,一边臆想以后它会花落那家?
有时候我也经常在想,生活已经让我改变了许多,但是实际上,我也被改变了许多!
‘妖怪’,这是周姐姐对我的称呼,可我知道一定程度上她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