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在逃避什么,反正过年要放炮,放炮吓年兽,这是一个从老辈人嘴里流传下来的,也不知道流传了多少年的习俗。过去,老人们常常拿这个当说词,但现在,孩子的眼睛早就不再被吓到,兴趣更不会在这里,在他们眼里,凡是能够响能够亮的东西都意味着无限奥秘,总能吸引这他们花上很多时间不断玩弄。所以,一路跑回来后,小表弟的兴致比我还高,一边在后面跟得气喘嘘嘘,一边叫着“等等等等”,手上还拿着一枝香,晃悠着也想来点上几个。
不给他,自己疯就算了,犯不着拉人下水,要不然来个意外事故,炸着伤着,我可没办法拿出一把香炉灰说是可以包治百病,那叫神棍!
内心里,虽然一直自视甚高,可犯不着在这种地方显示自己的不平凡,更不想拿自己人的皮肉来显摆,那是败坏门庭,堕落家门,若是早了个百八十年是会被开出宗籍的!
好在现在也没家谱,视线所及,汤氏一族自河南一地远迁至此,数十代的宗谱早在红卫兵的手里化为了灰烬,也就没有大族长能够凭此端正家风,更没有森严的宗祠族规。
于是,发泄之余似乎也就没有了压力!
其实这样很安全,店里卖的鞭炮多是小的那种,没有以后“冲天炮”“拉拉炮”“轰天雷”这些东西,如果是那些,你都可以抱上一个象火箭炮一样地进行面杀伤了,那威力,装备上一个排的话,放在冷兵器时代绝对可以称为战略性的压制武器,是巷战中以一敌百的无上神兵!
所以在哄小表弟玩的时候觉得很不过瘾,于是连哄带骗地将小表弟赶回了家,自个儿买了十个甘蔗粗的大炮丈,找了一个废弃的氨水坛扔了一个进去,就听得“嗵”地一声,坛子被炸得四分五裂,高高抛起,坛内狭小的空间犹如二次爆炸,一下就将声音成倍扩大,震天动地!
这下安分了!
心理层面隐藏着的所有负面情绪在这一炸中灰飞烟灭,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还没到当家做主的地步,只好乖乖地跟在告状的人后面回家,安分守己地聆听老爸老妈“马列主义,*思想”的政治教育!
有句话怎么说的,“教育要从娃娃抓起”,所以教育好啊,让我认清自己的同时,彻彻底底,里里外外地从心理层面到肉体层面给了我一次洗礼,向上追述到宁夏2年,向下涉及我的人生目标,并且郑重地劝戒我:上学、读书、听话、好好学习,将来不是做科学家就是做工程师。
伟大啊,全世界怕是没有一个国家的父母会象中国人这样劳心劳力,解决吃穿的同时还要解决人生,说不定心血来潮了还得包讨老婆,包养孩子!
可怕!
刚刚清醒了点的自己一下就被这种前景吓傻,满眼的灵光刹那收敛,立时进入到返普归真的无上境界,将智商退回到三岁以前,“呵呵呵”地,任打任骂的同时一脸傻笑,这下老爸老妈又急了,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一天大鱼一天大肉,想把我喂成小猪。
正当我以为此事就将过去,悄悄地象个窝牛一样探出头来,母亲忽然告诉我,已经给我联系好学校了,不过是不是自己村的小学,是乡小,开学了就去报名,然后是满脸期待与满脸祝福,就好象已经看到了我光宗耀祖!
呜呼,汤氏先人啊,赎子孙不孝,自由与成就,您的后来人怕是只会选择前者了。我悄悄地在心底鄙咦!
话又说回来,其实我也无所谓,乡中心小学离家2里,早去晚归,人虽说累些,自由的时间却是更多,到时候,天高地远,我自逍遥,除了老师会来管管,其他的,怕是比父母眼皮底下更自由,人生也必将一片光明!
其实以前我也读过乡小,那是上辈子,六年纪就是在那读的,现在提前了,没有压力的同时反让我觉着有一丝欣喜。
看着明亮的教室,满屋子象小猪一样的小P孩,还有哪个戴着眼镜的,漂漂亮亮的班主任。呵呵,人生啊!回头再来,我竖起小手一个个数,壮的,瘦的,矮的,胖的,那个可以做打手,那个可以做小弟,那个又必须归为阶级敌人,需要永久打压的,无数个小恶魔在我头上转来转去。
我不知道老爸老妈打通了什么关节,总之班主任对我很热情,不仅把我安排在了前排还给我同桌换成了三好学生,前后又是四个学习顶呱呱的漂亮女生,仿佛知道我是一切祸根的根源似地,将我进行了人道主义隔离!
日,我愤愤不已!东张西望的同时,悄悄地开始打动算盘,不怕,您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太阳还没落山呢,咱们走着瞧,看我把你的几个宝贝疙瘩带成什么样!
这叫近墨者黑,以俺的心理素质,绝对可以辐射一片,放倒一片!
学生生涯的第一目标似乎一下子有了!
伟大的红太阳光芒万丈,*同志的思想灿烂生辉,我开始感觉蛮有兴致地,以一种无限崇敬与无限仰望得姿态迈出了我人民群众路线的第一步:“亲爱的杨建同志,请允许你的新同桌做一次彻底的自我介绍......”
正经中是戏谑,一半嬉皮笑脸,一半故作认识,自来熟地,我把同桌的名字叫得贼儿熟,过度夸张的语气连带表情,让人在不以为然中觉着怪异无比,终于,同桌没折地向我低头认输,对我的疯言疯语被迫地选择了无视与认同。
这是第一步,放开自己才能让别人放开,我已经找不回童年的样子,心理的成熟让我没办法象他们一样说话做事,但是人要生活,我不可能将自己17、8岁以前的时间一直封印起来,成为一个套中人,或是与世隔绝。那样的话,与其让自己疯狂,还不如引诱别人和我一起疯狂。
很快,前后四个小丫头片子也打熟了,何清、宣丹丹、金碧如、王维,这个年纪,男女意识尚未觉醒,相互之间虽然有了一点点区别,但彼此并不在意。因此班主任成老师也很无奈!本想着将我隔离起来,在好学生的影响下驯服了再放到她的羊圈里,不想,还没过三天,齐东乡中心小学三一班一个新的不稳定策源地形成了!
整个班级五十一个人,男二十七,女二十四,采取男女间隔各成一排的坐法,“听话的学生”多半坐在前几排,顽固到无药可救的则在最后几排,中间分子则会被好学生看起来。这是惯例,因此在一些自习课上,往往是后面吵闹前面安静,后面谈天前面学习,但是现在,“呵呵”,英明的班主任啊!我悄悄地将同桌杨建抽屉里的课本一本一本地往外“拿”,然后极其自然地传给身后的两个女生,冲她们挖所谓地“嘘”一声,再带个笑脸往后指指,然后流水线一样,相互分工相互掩护,片刻之间就将一切做的滴水不漏。
最后几排的那几位英雄也是异常配合,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或是一个手势,彼此之间就可以在数米之外互相沟通,互相理解,心领神会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自顾自地说话的同时随手接过,然后一本本地垒到最后面的垃圾桶盖上。
书香与腐朽一起混合,造成一种强烈的对比与讽刺。
只是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