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少白脸色不好,眼中忽明忽暗,波澜起伏,一时间陷入往事的漩涡中不能自拔。
段卿然斜眼看了看他,这人攥着手机的指关节已经微微泛了白,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
虽然段卿然没有听到对方在电话里到底说了什么,但她也能猜到,必定是什么过分的话语——毕竟要把封少白刺激到这个程度,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段卿然劈手夺过手机,还没等封少白反应过来,手机就被段卿然扔到了车窗外。
封少白眼睁睁得看着自己的爱疯滚到了车流不息的马路中央,一瞬间,碾碎成泥……
封少白目瞪口呆,顿时就清醒了过来:“老……老婆,你做什么?”
段卿然拍了拍手,掸落了莫须有的灰尘,慢条斯理道:“我突然就想试试这手机是不是有跟他价格相匹配的价值。”
封少白虚心请教:“什么价值?”
段卿然道:“抗挤压。”回头遗憾得看了看车尾,“事实证明,这富贵货真是太经不起考验了。贵的果然不一定就是最好的。”
封少白囧囧有神得看着自家老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抗挤压成了手机的一个必备要素?
段卿然再摸摸封少白的狗头,安慰:“你放心好了,既然我包养了你,我就会负责到底的。待会儿我就去给你重新买个诺基亚,经济又实用。没事儿的时候,你还可以把他当作板砖砸着玩。”
封少白:“……”
段卿然没再理这个心内万分纠结的货,撑着脑袋,靠在车窗边,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思绪蓦然就回到了当年的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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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卿然对封少白最初的印象,也是最深刻的印象,就停留在当年那张被村里坏小子们揍得花花肿肿的猪头脸上。
所以,段卿然说封少白当年完全没有段萌萌长得漂亮,“小时候眼睛只有萌萌的一半大,鼻子倒是有他双倍肿”,这是有事实依据的。
当时,小小的段卿然还觉得这个邻居家的哥哥绝对不正常,哪有人被打得浑身是伤,分明一脸哭包样,结果她帮他擦一擦脸,他就立刻破涕为笑,乐得见牙不见眼了。
五岁的时候,母亲离世。那时候,段卿然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悲伤,什么叫做失怙。她只知道她喊了好多声“妈妈”,那个辛苦了一辈子的女人终于没能再应她一回。
如今,段卿然性子冷漠,甚至强硬得连哭泣这个技能都丧失了,大约就是小时候的境遇造就的。
——既然已经经历过世上如此悲惨之事,那么再多伤哭,似乎就变得有点矫情多余了。
段卿然记得清清楚楚,母亲出殡那一天,她就站在焚化炉前,直勾勾得瞧着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被推进了黑红漫天的大火里。
那个经常被揍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邻家哥哥抱着她哭得惊天动地。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封少白才是死者的儿子。
段卿然则是皱着眉嫌弃得看了看封少白: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哭包把眼泪鼻涕趁机偷偷擦到了她身上!
段卿然记得当时自己问:“你哭什么?”
那傻瓜抽抽噎噎,好像都快哭背过气一样,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不……不哭出来……会……会憋出病的……我……我帮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