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兄……”赫忆澜清醒过来,看到面前红发如火,面如死人的赫宣委实吓了一跳,眼泪哗哗直流,拼命的想要挣脱钟桐盛的钳制奔向赫宣。
可凭她此刻的虚弱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逃离钟桐盛的钳制,“皇兄,你,你的头发怎么会变成这样?”
赫宣之前打斗,根本没注意自己的头发,只感觉体内的血液逆流直上,全部向大脑和五脏六俯逆流,这会儿听到赫忆澜的话,他才伸手抓了一把头头拉扯到眼前,当看到红色头发时,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体内气血逆流。”沐天雪看着难以接受的赫宣,道:“若是你再动功催发体内的灵力,便会走火入魔,五脏巨裂,最后爆血而亡,对了,忘记告诉你,楼兰禁术咒,每使用一次,便会折寿五到十年,五脏和身体机能都会老化,你今晚灵力消耗过量,毫无还击之力,而现在,又中了赤金蛇蛊,你的生命值是零。”
沐天雪的话,像是死神宣判,让赫宣和赫忆澜两人震惊之余,竟然笑了起来。
赫宣笑着手掌一摊,白光乍现,一颗红色丹药出现在手里,他将丹药递到龙辰亦面前,“解药只有一颗。”
龙辰亦睨了那解药一眼,身旁的玉面便拿过解药,确定是无毒解药后,才给龙嘉乐服下。
“魂殇宝剑,也该物最原主了。”赫宣将手中的短剑掷向司马珩,“我所学的禁术咒都源于这把魂殇宝剑,习练禁术咒便用这把剑,这剑便会有股吞噬人心的力量,难怪,此禁术咒会被封存在此剑内。”
司马珩接过魂殇宝剑,虚空一滑,一道血花在空中滑过一抹弧度,一条胳膊飞了出去,“这一剑,便是你觊觎我楼兰之宝的惩罚,一剑杀了你,便是便宜了你,不如让你自爆而死,粉身碎骨。”
赫宣闷哼一声,看着喷血的断壁伤口,愣了一瞬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司马珩,半响后,才说了句:“谢谢”
司马珩没有再看赫宣一眼,转身从玉面怀里抱起被点了睡穴的龙嘉乐,向紫宸殿走去,而在此时,一抹鲜血飞天而来,竟是血蟒。
沐天雪愣了愣,看着司马珩离去的背影,和飞天而来的血蟒,心里涌出一股酸涩,她就知道,司马珩不会伤害她和他。
龙辰亦揽着沐天雪的肩膀,第一次没有因为司马珩抱着龙嘉乐,而心生杀意,但看着司马珩落寞的背影,神色却复杂起来。
“澜儿,对不起,答应你的,我终是没有做到。”看到眼前那张熟悉的容颜,赫宣心如刀绞,珍爱一生的女人,最爱的妹妹,终是因为自己,而赔了性命,眼眶一热,泪水滚落,“往年的这个时节,南山上杏花开的正盛,远远看去,胭脂万点,占尽春风,可惜今年,我们不能再携手南山,赏那红云朵朵,艳态娇姿……”
“皇兄,死有何惧。”赫忆澜看着赫宣,笑的凄美,“你知道我为何喜欢杏花吗?母后曾说过,杏花娇羞,如豆蔻少女妖羞的容颜,那是少女的倾慕,我希望每一年花开花落,皇兄都会陪我身侧一生一世”泪花滑落脸庞,像是雨后杏花落下的雨露,她笑的解脱,笑的幸福,“生不能一起,死却能成全我的心愿,死亦同死。”
“澜儿……”沉痛的泣声,带着颤音,“好,死,亦同死,现如今,杏花未落,我带你去看那满园杏花可好……”
赫忆澜勾着唇角,点头一笑,“好。”
“放开她。”沐天雪向钟桐盛打了个手势,钟桐盛应声放开了泣不成声的赫忆澜。
赫忆澜奔到赫宣面前,一把抱住赫宣虚弱的身体,失声痛苦起来,赫宣伸出唯一的一只手,安慰的抚着赫忆澜的头发,“别哭,哭就不美了,我希望你用笑容,陪我渡过人生的最后一遭。”
赫忆澜频频点头,擦干眼泪,看着赫宣凄美一笑,如雨后杏花娇柔美丽,凄婉动人。
一束白光自赫宣的体内迸射,顿时将两个人笼罩在内,可白光乍闪乍现,时有时无,可见灵力已经消耗殆尽。
“不要”赫忆澜抓住想要催发灵力的赫宣,笑着说道:“你看,天要亮了,我们好久没有迎着日出散步了。”
“好”赫忆澜抬头看了眼泛白的天空,由着赫忆澜扶着身体向宫外的路走去。
兵卫们将两人团团包围,王朝持抢抵在两人前方,向御林军和兵卫发号“拿下他们。”
“放他们走”王朝的话音一落,沐天雪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终是免不了一死,或走或离,都改变不了结局。”
“纵是如此,我仍不会感谢你”赫忆澜看了眼沐天雪,满眸怨恨,“别忘了,我的诅咒,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两不见。”
龙辰亦瞳孔微缩,眸光似出鞘的宝剑,浑身戾气陡然大增,一掌打飞赫忆澜,“如此,我便要你们,生死不能携手,死,亦不能同穴。”
“啊”闷哼一声,一口鲜血涌出嘴里,赫忆澜爬起来扶着倒地的赫宣,看着龙辰亦,冷笑道:“你害怕了,你害怕会永远的失去她,哈哈……果然,诅咒你死,不如诅咒你和她,生死隔两地,永生永世见不着”
“亦。”眼见龙辰亦眸光赤红,残暴的戾气缠绕满身,嗜血暴戾的要杀赫忆澜,她忙抓住他的手,“不必为了将死之人,而污秽了自己这双只对我温柔的手,诅咒这东西在存有信仰的人面前,泰山般信重,在漠视信仰的人面前,浮如尘埃,你我不必记心。”
“哼,终会有一日,你们要天人永隔”赫忆澜冷哼一声,扶着赫宣离去。
城外本是潜伏铁骑大军的山上,在五年前,便被赫宣占领,山脚下设有结界,一处山头载满了杏树,如今杏花芳菲雨。
此时,一匹马停在山头,两抹红色身影,从马背上艰难的下来,她们穿的不是红色衣服,只是浑身被血染红,在日出的晨光照耀下,越的鲜血刺眸,竟像是大红色的嫁衣。
“澜儿你看,好美”晨风吹拂下,红云朵朵在风中荡漾出层层粉浪,满天娇红的花雨的风中飘零,落英缤纷甚是美丽。
“美,比南山的杏花,还要美”赫忆澜看着眼前的美景,一边凄美,一边落泪,泪水被晨光照的晶莹透亮。
瞒跚着步子,脚步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向那片飘零着杏花的花林中,两个人手牵手,依偎在一颗落花纷飞的杏花树下,仍由那片片粉红落在身上。
一片粉浪中,两抹依偎在一起的血红身影,妖冶和如同两株开的芬华的漫珠沙华,惊艳了满山杏花。
赫宣搂着赫忆澜在怀里,望着头顶的晨光和眼前的粉红花,俯下头在赫忆澜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眼前不由的浮出往事种种,那一年,他和母妃初到皇宫,因他是父皇在民间和平民所生的儿子,即便是进了宫,仍是比不得身份贵重皇子皇妹们。
在所有皇兄皇妹都欺凌辱骂他时,只有这个女子,气冲冲的站出来赶走欺负他的皇兄皇妹们,一直护在他的身边,告诉他,“只要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
从那时,这个小女子,便已烙入他的心,生了根发了芽,他喜欢她的直爽,喜欢她大大咧咧的笑容,没有丝毫公主的样子,却偏偏喜欢习武。
可道德伦理,纲常妇德,身份的束缚形成一把把枷锁困住了她们,待想逆世一博,寻获自己属于两个人的天地时,路却已走到了尽头。
他本没有夺得天下的野心,纵是在皇室兄弟间受尽侮辱和厌弃,但只要有她的陪伴,他宁可只和她做一对布衣平民,在南山过着属于两个人的生活。
但,现实不允许,他选择了踏出一步,去夺得属下他的天下,给她一份毫不保留,不需遮掩的爱,可最终,他失败了……
“澜儿,你看,我们的衣,像不像新婚嫁衣。”赫宣支撑着沉重的眼皮,看着被血染红的衣裳,气若游丝,却不失真情的说:“嫁给我好吗?”
“好,我们成亲吧”赫忆澜抬起头,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双唇上吻了一下,“天为父,地为母,杏花林为媒,我愿意嫁你为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嗯,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赫宣唇角色勾着笑意,眼角一滴泪水滑落,沉重的眼皮渐渐合起,黑暗瞬间将他吞噬,唯有眼角的泪,还在滑落脸颊。
“等我”苍白的话落,一把匕首已插进心口,血在胸口绽放,头顶纷落的花雨落了花期,她像朵还没开到荼蘼的花儿,渐渐的凋零枯萎,调零了生命,枯萎了花瓣,结束了一段不为世人接受的爱恋。
那一天,杏花树下初见,他一身素白布衣,干净沉寂的脸庞,身上透着的孤寂,却比杏花更吸引他,他一个转身,淡雅一笑,如三月暖风,吹到她的心里,从此之后,那温暖般的笑容,印入了脑海,那孤寂清冷的身影,深入她心。
不该开始的开始,终究到最,开始了,却是生命的最终点,但,她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