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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阙宇震坐在床上,盯着手提电脑的屏幕,不时在键盘上敲着指令;而朱涵寂则半偎在他的胸膛,手里拿着话筒,跟朱庆麟通话。
她那如飞瀑般的鬈亮长发铺散在他四周,但他不在乎。他反而爱极了她的长发散布在他身上的样子。但每天早晨,他仍替她将长发梳起,束成马尾。因为,他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她如此慵媚的美。她的美,只有他能享受。
阙宇震专注地看着计算机屏幕,但却一心二用地听着朱涵寂说话。每次听见她在电话里跟朱庆麟撒娇时,他的脸上就会出现一抹柔情的笑,而当她因为父亲的叨念而受不了地对他嘟嘴撒娇时,他便会俯下头,在她唇上轻啄安抚,逗得她格格直笑,而话筒另一头的朱庆麟因不清楚状况,而在那干着急地哇哇大叫。
他们的生活充满了甜蜜与幸福,他们在各方面都是契合的,彼此配合得天衣无缝。
阙宇震终于明白其他兄弟为何会一头栽进爱里,义无反顾的原因。因为爱情虽然有时会让人变得脆弱易感,但更多的时候,它会让人变得更勇敢无惧。
“好啦,我知道了啦。爸爸,晚安!”
朱涵寂终于挂上电话,在他胸膛上翻转过身,趴在他胸膛上,横过身想将话筒放回电话座。阙宇震一手环抱着她的肩,另一手则接过话筒,替她将话筒放好,他为自己赢得了一个甜蜜的轻吻。
“谢谢。”朱涵寂给了他一个灿耀的笑容。
阙宇震柔情地笑着,轻啄她的小嘴,让她偎俯在他臂弯中,他又盯住计算机屏幕,两个人沉醉在这温馨的甜蜜时光中。
朱涵寂在茶水间遇见了事务所的另一名律师——毕贞妮。她的专长是民事诉讼。
她是个专业而气质优雅的女人,年纪与阙宇震相仿,也算是个年轻有为的女律师。
朱涵寂见到她便对她微笑,有礼地点头当做招呼。她端起茶杯,欲朝门口离去时,毕贞妮突然出声叫住了她:“朱小姐。”
“有事吗?”
朱涵寂有些诧异于她的叫唤,但仍然回过身、有礼地问她。
她与这个娴静而带些忧愁的女律师没有太多的接触。
她看起来一直是很忧郁的,不太与人交谈,两人又是属于不同部门的人,所以朱涵寂对她突如其来的叫唤感到有点诧异。
毕贞妮有些不自在地将落下的发拨回耳后,怯怯地笑着,“呃,不好意思,这么突兀地叫住你。”
朱涵寂亲切地笑着,轻轻地摇头,“没关系。毕律师,请问有什么事吗?”
“呃,没什么。只是想……呃!同事们都在传言你和阙律师的好事将近了,所以想祝福你而已。”毕贞妮看着她娇美的容颜,缓缓地说道。
朱涵寂笑了,甜蜜而幸福的。
“谢谢。到时候一定会寄份喜帖给毕律师的。”
毕贞妮笑了,但有些忧愁,她略略避开她的眼神,有些低落地牵起嘴角,“是吗?我一定会到场祝福的,毕竟是老板的喜宴。”贞妮左手抚上胸口,有些痛苦似的蹙着眉头,像在忍住什么疼痛似的。
她关心地走上前,问道:“毕律师,你是不是不舒服?”
“呃?”毕贞妮呆愣一会,她深吸口气,不自然地笑着,“不,没什么,谢谢你的关心。”
“你、你真的没事吗?你看起来脸色好惨白。”朱涵寂再一次确认道。
毕贞妮瞅着她那柔美的脸庞,心中一阵刺痛,她手略为握拳,再一次保证:“真的没事,你别担心。对了,你离开位子也蛮久了呢,快回去吧。不然阙律师若是找不到你,他一定又会生气了。”
“喔。”朱涵寂仍有些担忧地点点头,“那,我回去了?”
“好的。”
朱涵寂看着她那惨白的脸色一眼,对她笑了笑,便转身走向门口。
才刚走近门口,朱涵寂的身后即传来一阵刺耳的玻璃碎片声和瓷杯撞碰的碎裂声。
她惊吓地一回头,就见到毕贞妮惨白着脸倒在地上,四周碎片飞散。
“毕律师!”
她尖叫一声冲上前,担忧又害怕地看着昏厥不省人事的她。
朱涵寂惊慌地看了看四周,脑中一片空白,她吓死了,一时间乱得不知所措。
两秒钟后,她神情惊慌地冲出茶水间,一路狂奔进阙宇震的办公室。
“涵——涵!”
阙宇震本想出声斥责她的莽撞,但一见到她惊吓发白的脸时,他的心一紧,立即朝她走去,担忧地捧住她没有血色的脸,心慌地问她:“怎么了?涵涵?发生了什么事?”
“毕——毕律师!她昏倒了!”
朱涵寂心慌害怕地尖叫着,她拉着他朝茶水间奔去。
先前的撞裂声间接引来同事们的探查,大伙儿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阙宇震经过聚集的下属,蹲在毕贞妮旁边,检查了一下,他脸上血色尽失。他让毕贞妮躺平,跪在她身旁,抬头对朱涵寂大声下令:“涵涵!打电话叫救护车!告诉他们是心脏病患者发作!”
“好、好!”朱涵寂惊吓地转身就冲出去。
阙宇震为了抢时效救人也顾不得礼节,他双掌交握以两指压在毕贞妮的肋胸间,正确地做出CPR的急救措施。
不久,医疗救护车便快速抵达,将毕贞妮送往医院。阙宇震和朱涵寂也跟着到医院。
在医院里,阙宇震将一脸担心不已的朱涵寂带到急救病房外的休息椅,让她坐下来休息。
朱涵寂惨白着脸,大眼里满是害怕的神色直盯着急救病房的门,身子还微微颤抖着,她真的吓坏了。
阙宇震看着这样的朱涵寂,心疼不已,他叹口气,坐在她身旁,将吓坏的她温柔地拥进怀中,她像是在大海中抓到浮木般,紧紧攀住他。
阙宇震低头看着她,知道她的恐惧。朱涵寂从小就害怕医院的气味。因为,那会让她想起在医院往生的母亲。
虽然那时候她才刚满四岁,记不住太多事情的经过。但是那时大人们在她四周慌张的呼叫奔跑,父亲的无助和痛苦,药水和死亡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这些画面都一直存放在她记忆之中。
恐惧是她惟一的感觉。
阙宇震记得朱涵寂刚到阙家时,夜晚有时会做噩梦,尖叫哭喊着要找爸爸。而他便耐心地整晚陪在她身旁安抚她的恐惧。后来碰见趁深夜来探视女儿的朱庆麟,探问后才明了朱涵寂当年也在车祸现场。
阙宇震心怜地用大手在她手臂上来回摩擦,他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然后低声保证道:“别怕,她会没事的。”
朱涵寂像是终于冲破迷雾,她的小手圈抱上他的颈,埋首在他怀中,哭了起来。
“我、我好怕,好怕哦。呜!她、她本来还在跟我、跟我说话的!可是,她就这、这样、昏倒了!我不知道、该……”
“嘘——嘘——乖,我知道。”阙宇震心疼地将泣不成声的朱涵寂紧紧拥住,他闭上眼用脸颊揉抚着她的头,轻声安慰着。
朱涵寂闭上眼在他怀中放声大哭,发泄她恐惧与不安的情绪。她在他的气息包围下,奇异地得到治疗,她渐渐地止住哭泣,偎在他怀中。阙宇震并没有放开她,他不停地轻柔低语安慰她,还不时在她额上、发上、眼眉间洒下轻吻。两人就这么轻轻拥抱,相互依偎着。
急救主治医师走出病房时,见到的就是这个温馨的美好画面。虽然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这么想很奇怪,但他就是觉得这种情人间的浓情蜜意真的好美!
他有些不忍打扰他们,但职责所在,他轻咳出声。
他们一见到医生,便情急地上前询问病况。
“医生!毕、毕律师她——”
主治医生亲和地看着眼前这美丽的女孩,笑着安抚道:“她没事,你别担心。你们先前为病患做的急救做得非常好,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内抢救回她的性命。”
“没、没事了。”朱涵寂突然感到一阵松懈的虚脱,一时脚软,幸好阙宇震及时伸手扶住她,她回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微笑,阙宇震也给了她一个柔情的笑容。
啊——真是天作佳偶啊!
主治医生赞叹地想着,感染到他们的喜悦,也真心的笑了。
当医生最大的成就感就是替病人与死神抢时间,而当他们见到家属的笑容时,就是最好的回礼。
“医生,请教一下,毕律师的情况如何?”阙宇震沉思的问着。
易扬自小也患有心脏方面的疾病,所以自小阙应龙便训练他们几个兄弟学会正确的CPR急救措施。他担心毕贞妮的心脏病会不会也危及生命。
“哦,她的心脏病目前还是能利用药物控制,她这次发作,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情绪起伏太大导致心脏一时承受不住才发作的。暂时给她一段休息的时间,放松一下心情就没问题了。”
“好的,谢谢你,医生。”
“哪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阙宇震和医生讨论完病情,道完谢。朱涵寂突然迟疑地开口问:“我们可不可以进去看看她?”
“她现在已经入睡了,暂时先让她休息,你们也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早再来探望她比较好。”
“哦,好。”
他们再次向医生道谢。
他低头看着朱涵寂,笑着低语:“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嗯。”朱涵寂又恢复活力,笑眯着眼。她突然抱住他,仰着小脸,柔声低语:“余震,谢谢你,我好高兴是你在我身旁。”
阙宇震的心“咚”的一跳,他好想吻她,可是时间地点都不对。他只能伸手将掌心贴抚上她的粉颊,眼中是满满的柔意情痴。
朱涵寂看见他眼里的跳动火花,她才不管时间地点对不对,踮起脚,就在他唇上重重一啵。在他错愕时,格格笑着跑开。
“小魔鬼!”阙宇震笑骂一句,也追上前,在走道中央抓到她。她笑着求饶,想到两人现在是在医院,才止住了笑,阙宇震牵起她的手离开。
朱涵寂这两天每到下班时间便会拖着阙宇震到医院探病,陪陪毕贞妮。每次都是她和毕贞妮闲聊着,而阙宇震则提着他的手提电脑,一边处理诉讼公文一边笑着听她们的对话。
毕贞妮的家人都在南部,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并没有通知亲友。每天就是盯着窗外的天空,一脸的忧愁,就像此刻这样。
朱涵寂看了她一眼,没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阙宇震今天有场诉讼案,所以只有她一人来到医院。
她将手中的向日葵插进瓶中,并且把枯萎的花丢掉。
“哼——我早就告诉余震说,他给我的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他当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是个有体力的工作狂哦。看吧!他这下就害你累出病来了。”
说来也奇怪,想她朱涵寂的生活准则是——平生无大志,玩乐最重要!可是怎么她身旁净是一堆有志向、有抱负的工作狂,像她老爸朱庆麟和大哥黎冠廷也属这类人。没想到,她将要嫁的也是这类人。
朱涵寂想了想,笑着摇摇头。
毕贞妮一听,以为她是在为她住院一事而责怪阙宇震,急忙解释:“不,工作量我还能胜性,我不是因为工作量负荷不了而发病的。我是因为——”她倏地停住差点脱口而出的话,一脸的惊慌及逃避。
“因为什么?”朱涵寂站在她床边,微笑地问着。
“我——”毕贞妮抬头见到朱涵寂歪着头,纯美的脸上笑容可掬地望着她。她说不出心中的话。
她是那么的美好、年轻又善良,家世背景与阙宇震同样显赫。而她与她根本是云泥之别,她悲凄地苦笑。
突然她听见朱涵悠悠一叹,她抬起头,看见朱涵寂望着窗外的蓝天,她用她那独特的稚嫩甜美的嗓音轻轻说着:“你知道吗?我第一次遇见宇震时,我以为他是妈咪曾经跟我说过的那个当我长大时,就会有一个像爸爸一样好的白马王子来接我的人。那时候,妈咪到了天国,我以为她是怕我寂寞,所以就先帮我把白马王子带来给我。所以那时候爸爸跟我说要跟我玩一个躲猫猫的游戏,我要花很久很久的时间找到他三次,他才会带我回家。而这段时间要我乖乖地待在阙家时,我没有哭,乖乖地就跟宇震走。因为我相信,宇震就是妈咪帮我找到的白马王子。”
朱涵寂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她回头,脸上是幸福的甜蜜笑容。
毕贞妮看着甜美的她,因为她的话而震惊不已。
她知道,朱涵寂早就看穿了她的心。
她来自一个平凡的家庭,自小就明白贫富差距的无奈和挫败。所以她为了能出人头地,她一直很努力的力争上游,没有嬉笑的青春少女时光,她的回忆都是在熬夜念书中度过。
一直到三年前遇见阙宇震之后,她封闭的心被打开来了。她爱恋着他,即使他一直没发觉,但只要能每天在事务所见到他,跟他说上一句话,她便觉得生命有意义。
她本以为她只要躲在一旁,看着他便能心满意足,可是,她错了。这一个多月来,她每天看见他和朱涵寂两人交换的甜蜜眼神,同事们又时常传言着他们好事将近。她的心变得好痛苦,每一天到事务所成了一种折磨。
她一直以为自己将这秘密藏得很好,没想到朱涵寂却能——
“你为什么要——”毕贞妮故作困惑,笑得有些颤抖地开口。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能看出你爱上宇震的是吧?”朱涵寂直言点破,她笑得坦然,在毕贞妮惊慌的眼神中,她直言道:“因为你看他的眼神。人的情绪也许很容易掩藏起来,可是,眼神不行,细心一点的人都能看见的。”
毕贞妮被她一言点破,心中又是尴尬又是不平的羞愤。她深深吸气,沉着脸,也不看她一眼。
朱涵寂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她叹息,凝视着她躲避的身影。
“我四岁的时候,就注定要成为宇震的新娘。我一直被他照顾着,被他好好地保护着。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学着如何去成为他完美的妻子。我也知道宇震的条件很吸引人,从小就有很多女生来向我示威,想将他从我身边抢走。我无法遮住全世界女人的眼睛,要她们别欣赏宇震的好。可是,我知道我有自信能一直拥有他的目光。因为我爱他的心,不输给任何想得到他的女人,所以,只要是属于宇震的,我就会誓死捍卫它。”
毕贞妮抬头看着朱涵寂。好半晌之后,她释怀地笑了,真心地说道:“我终于明白阙律师为何会爱你至深了。你虽然长得甜美动人,可是你说出口的话,却又是那么敏锐得一针见血。你是那么的纯真诚实,就像他喜欢穿的白色衣服那般,纯白无瑕,是没有任何颜色可以代替的。”
朱涵寂笑得幸福而甜美,但没多久,她又恢复她那爱张扬的得意个性,她一手叉在腰间,骄傲地皱皱鼻子道:“咦,你也看出来他很爱我哦!我也是这么觉得耶!嘻嘻——”她小手捂住嘴得意地笑着,但一会儿又叉着腰嘟起嘴,忿忿地骂道:“可是啊!他就是爱装假仙地不敢跟我说!”
她抱怨连连,毕贞妮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两个原是情敌的女人,在这刻奇异地成了朋友。
阙宇震站在病房门口,神色怜爱而柔情地笑了。他一直站在这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此刻的心情涨着满满的骄傲与爱意。
他并没有进去打扰两位刚建立起友谊的新朋友,他悄悄地关上门,转身走了。
朱涵寂步出毕贞妮的病房时,看见阙宇震坐在不远处的休息椅上。他抬起一只手,眼中充满着炽热而深情的光亮,对她潇洒地招呼道:“嗨!”
老天!他好帅!
朱涵寂朝他缓缓接近,阙宇震也站起身带着一脸柔情的笑意朝她走来。他们在半路相遇。
哇——我的白马王子!
她仰起头,小脸上的笑容光亮,深情地凝视着他。
然后,她突然回过神,拉住他的手转身朝病房走。
“余震,你来了怎么不进去看——”
他拉住她,用手指轻点她的鼻尖,浅浅地微笑。
“不了,我是来接你的。”
“哦。”他真的好帅哦,朱涵寂又痴傻地凝视着他。
阙宇震突然脸色一正,清咳一声,牵着她的手朝反方向快步走着。
“走,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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