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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打造佳偶(方凌)

楔子

阙应龙手挽着爱妻伍凤英站在一栋五层楼、有着“阙氏企业”烫金招牌的建筑物前,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就。

他算是白手起家的,他与伍凤英胼手胝足,夫妻俩一起日夜不停地努力,从一家小小商行到今天拥有一栋五层楼的公司,他们真的十分满意了。

他们还打算这间公司以后要留给他们的儿子,甚至于传承于他们后代的子孙。

阙应龙低下头来看着身怀六甲的伍凤英,“你辛苦了。”他握紧伍凤英的手,感激地说道。

“怎么这么说呢?”伍凤英笑道,轻抚着自己的腹部,“我们夫妻几年了,还说那些做什么呢?”

“是啊!”

“我们不如去找个算命师帮我们第一个孩子取个好名字,应龙,你觉得如何呢?”伍凤英提议道。

“这是应该的。”阙应龙高兴地赞同,刚好看到隔壁的街道有个小小的算命摊,“那里刚好有个算命的师傅,不如就去那里吧!”

“好啊!”伍凤英点点头。

小心地扶着伍凤英,阙应龙往隔壁的街道走去,站在那个算命摊的面前。

贾仙坐在自己的算命摊子前吃瓜子,看了半天也没有半个客人来让他算命,唉!

骗钱啊!骗钱!怎么骗才有钱呢?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本事,也不懂算命的技巧,他惟一厉害的就只有那一张嘴而已,他每天就等着看有没有哪个倒霉鬼上门来算命,然后靠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把他说得天花乱坠、似真似假,让客人丧失所有的判断力后,再趁机说要帮人消灾改运以诈取大量金钱。

每骗过一个地方,就马上逃跑,就算对方知道被他骗了,那又能如何?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从昨天,他就一直在这里摆摊子,等待着“倒霉鬼”上门。

“两位,想算些什么啊?”见着了有客人上门,贾仙连忙问道。

“我想帮我肚子里的孩子算个好名字。”伍凤英笑道。

贾仙一看就知道站在面前的两人非富即贵,于是开始逢迎巴结、拍马屁。

“两位一看就晓得是相当有福气的人,而夫人肚子里的铁定是个男孩,而且会一连生五个男的,但是——”说到这里,贾仙开始摇头。在这种年代,说生男的,而且还生一串这种话准没错。

“怎么了?”两人紧张地问道。

“哎!我怕说了,你们会说我是江湖术士到处造谣!”

“先生,快说啊!”

贾仙的手指着阙应龙,“你活不过六十岁。”

“什么?”阙应龙不信地低吼道。

“是的,你活不过六十岁,那时会有个恶劫,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改运,只要你付一百万出来就行了。”贾仙开始狮子大开口。

“一百万?”伍凤英瞪着贾仙,“你一定是趁机想诈财!”

“我想诈财?”贾仙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受到侮辱一般,“若不相信的话,你们现在就可以马上离开了。”

“我们走!”阙应龙气急败坏地搂着伍凤英离开了。

而贾仙在看到他们真的就起身离开,可说是一肚子不爽!

可恶!没有骗到半毛钱,真是太可恶了!他在心里骂道。

没多久,阙应龙与伍凤英的第一个孩子顺利产下了,而接下来第二年也生一个,第三年则生了对双胞胎。

到第四胎时,两人开始记起了那位算命师的话。

若是第四胎还是个男孩的话,那!那位算命师不就全都说中了吗?

于是,他们每天开始求神拜佛,希望可以生个女孩好破解算命师的话,然而在伍凤英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后,他们两夫妻哭了——因为仍旧还是个男孩。

算命师的话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们——阙应龙只能活到六十岁。

原本伍凤英不信邪,想再生一个,却怎么样都没有下文,最后他们终于无奈地放弃了。

几年来,“阙氏”也从原本的一间小公司,发展成一间拥有三十层楼的大型企业集团,其一楼至二十楼分租给其他公司,二十一楼以上则全都为“阙氏”所使用。

阙应龙告诉自己,在六十岁之前,一定要看到这五个孩子娶妻生子,他才放心。因为万一他那几个儿子全都不想结婚,那他归西之后,怎么去面对列祖列宗!

所以他便在第六年,着手为自己的五个儿子物色未来的媳妇人选。

阙应龙开始留意周遭朋友老婆的肚子,甚至还刊登报纸广告“征媳妇数名”。

而他的决定,也令五个故事慢慢地展开了!

1

她好美!

白里透红的粉嫩肌肤令人忍不住赞叹它的柔细;黑白分明的圆圆大眼比天上任何一颗星都要晶灿;浓密而卷翘的长睫毛随着那双圆亮的星眸眨动而跳舞着;小巧红嫩的嘴唇诱人心弦。

啊——她是世界上最甜美的宝贝!

朱庆麟如同全天下有女万事足的父亲一样,深信他的女儿是全世界最最最可爱的婴儿。

此刻坐在小床旁逗玩着孩子的朱庆麟不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龙堂教父”。这个黑白两道皆不敢轻惹,见之亦会礼遇三分的他,此刻只是名深爱女儿的平凡父亲。

应雪梅站在一旁满足地看着朱庆麟逗玩着他们快满足岁的女儿,心中是满满的幸福和感叹。

谁会相信这位剽悍威猛的黑道首领,此时竟会挤弄鬼脸,学着女儿依依呀呀的语音逗着婴孩笑?

应雪梅眼里的柔情更浓了。她原本只是名单纯的大学生。一个周末午后,她赶着到图书馆查资料,才出了家门巷口,就被一辆突然窜出的急驶轿车撞倒在地。

她跌坐在散落着书纸的地上,惊吓地看着四五名全身黑西装、高壮的男子自前后两部车中走出来瞪着她。

她该站起身离去的,可是她被那深沉的气势吓傻了,只能惨白着脸,仰望着耸立在眼前的不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穿着一身白西装的他,自撞倒她的轿车后座出现,以几乎夺走她呼吸能力的气势步向她,丝毫不顾地上的尘埃会脏了他那一身的白,蹲跪在她身前,轻柔而仔细地检查她的擦伤。

应雪梅对这一切都不知该做何反应,直到他抬起头,让她望清那墨镜后的深褐双眸。她跌进了那吸取她灵魂的深褐眸中,无法自拔。

十九岁的她在众人的反对声中,毅然地追随了他——她生命中的真命天子。

七年的夫妻生活,她被他保护地隔绝在他那血腥的世界之外。他用他的深情痴爱补全了她的害怕与不安。

她从不后悔当年为他放弃一切,如今女儿的诞生使得她的生命更觉得完整。

她是幸福的。只是——

“呀呀呀!咕叽咕叽!哈哈哈——”朱庆麟用食指搔逗着女儿,被女儿那逗趣的表情惹得哈哈大笑,女儿像知道爸爸的快乐也跟着格格笑着,逗得他更是开怀得更加宠爱。

他回头望见妻子,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女儿那软软小小的身子抱举起来,两三步跨到妻子的面前。右手抱举着婴儿,左手便将妻子揽进怀中,给了她一个柔情的吻,满是笑容地开怀道:“雪,这小娃儿漂亮!我爱死你了!对不对呀?我们家小涵涵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娃儿了。”

朱庆麟伸着食指搔逗着怀中的女儿,女儿像听懂他的话,高兴的小手拍着格格笑。朱庆麟见状忍不住又笑了。

应雪梅笑看着他们父女俩的和乐景象,习惯性地将双手圈抱着朱庆麟高硕结实的身躯,微仰着头,轻柔地开口:“老公,你很高兴哦!”

“当然。”朱庆麟左手圈揽着她瘦薄的肩,怜爱地注视着牵动他一生心魂的娇容,朗声笑道:“我真高兴极了。”

应雪梅忍不住在心中叹息。她老公什么都好,就是改不了老大豪迈的性子,她真担心这习惯对女儿身教、言教的影响。

她小手拍打了下他的胸膛,怒目不悦地指责:“你又在女儿面前说脏话了!”

“呃?啊!”朱庆麟来回看着两对大小相似的星眸,羞歉一笑,讨好地对老婆道:“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别气。”

应雪梅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但仍有些不悦地轻瞪他一眼。朱庆麟见她不气了,又回头跟宝贝女儿建立感情,一大一小好不快乐。

应雪梅按照心中的计划用着温柔的笑颜,有些刺探意味地开口问朱庆麟:“老公,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朱庆麟有些诧异地看了雪梅一眼。应雪梅是个贴心的妻子,为了不让他分神操心,鲜少对他有所要求。所以,只要雪梅开口要求他的事,他几乎都会应允。

“你说吧。”

“嗯,那个!宝宝的名字可不可以帮她更改?”她希冀地请求。

朱庆麟听闻妻子的要求,皱眉有些不悦的拒绝道:“已经登记入户籍了,不能改。”

“可以啦。我查问过了,只要再去户政事务所申请填报就可以改了。”

“那么麻烦做什么?涵涵的名字有什么不好的?二十九划大吉耶!算命师也说这名字取得好,这名字可是如鱼得水、青龙直上、智谋奋进、才略奏功的笔划。这么大吉的名字,你还改什么呀!”朱庆麟肝火一升、不悦地道。

自从他三个月前瞒着她去登记女儿的名字后,妻子就常拿这话题跟他有所争执。他就不懂了,他朱庆麟取的名字可是弟兄们争着要的殊荣呢!他替自己女儿取的名字哪有不好的道理?为什么老婆那么不支持他?

“我不是说名字的笔划不好,而是名字的读音呀!这名字念起来——”

“念起来怎样?朱、涵、寂。好听又好念呀!”朱庆麟火大地争论。见妻子张嘴想反驳,他先声夺人地道:“好了。这问题都吵三个月了,朱涵寂就是朱涵寂。我不会让步的!”

应雪梅沮丧地看丈夫抱着女儿回到她的小床。朱庆麟的脾气任性又霸道。他决定的事很少会更改的。

应雪梅受挫地坐在躺椅上,忍不住为自己掬一把悲情之泪。她做错了什么?否则为何她那纯真、甜美、可人的宝贝女儿一辈子都要被人唤做“煮番薯”。

“乖哦!小宝贝!呀!来!叫爸爸,会不会?小涵涵。爸——爸!爸——爸!”

朱庆麟诱哄地要求女儿开口。涵寂快满一岁了,合该会开口学说话了。所以他每天都不厌其烦地教女儿说话,就盼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喊他一声“爸爸”。

“叫爸爸。嗯,爸——爸!”

“哒——”朱涵寂挥舞着小手小脚,模仿地开口试着发声音,有规律地发声。

“嗯。叫爸——爸!”他瞪大了眼,难掩兴奋地转头对着应雪梅招喊:“雪、雪,快来!女——女儿开口了,她会叫爸了耶!”

应雪梅收起她的挫败也跟着睁大星眸冲上前,屏息难掩惊喜地直视着挥舞着手脚的女儿。

朱庆麟再度以轻柔的语气,诱哄女儿开口:“来,乖宝宝,再叫一声爸爸给妈咪听。哦——叫爸——爸!”

夫妻俩相互紧握着彼此的手,屏息地迎接这重要的一刻,一同诱哄着女儿说话。

“哒——呜。”朱涵寂模糊地发着音,小手抓住自己的膝盖头,抓捏着那柔嫩的肉团。呀呀叫着,大大的眼专注地望着父母那渴望奇迹的表情,歪着头,又展现出那最美、最纯真的笑颜,这一次清清楚楚地发出三个音。

“哒——嘛的!”

一时间,朱庆麟和应雪梅夫妇你看我,我看你的愕愣无言以对。朱涵寂似乎对这气氛觉得有趣,天真地格格笑着挥舞手脚,再一次清楚地开口——

“哒嘛的!”

“哦——我不要活了!都是你啦!”应雪梅惊愕过后,星眸中的水雾凝结成水珠,一时间像断了线的珍珠滴落,双手捶打着朱庆麟的胸膛,哭喊指责:“呜——都、都是你!哇——啊,哇——”

他们终于盼到女儿朱涵寂开口的第一句话了。

不是爸爸。

也不是妈妈。

而是朱庆麟改不掉的口头禅——

******!

阙宇震合上手中的孟子,将它放进外套口袋里,他抬头看着前座父母的背影。他清楚知道这一趟父母带着他和宇昂的目的——帮他们兄弟俩其中之一订下婚事,即使他们兄弟俩现年才十二岁而已。

父母这几年来一直积极地替他们五个兄弟订下未来的妻子人选,在他们五兄弟都还未满十岁时便开始了。

他和宇昂的妻子人选则是由登报征婚启事挑选来的。依照父亲在商界的影响以及阙氏企业的地位,这则征婚启事不免惹来各界的讨论,纷纷揣测各种的可能性。也因此而让这则轰动各界的征婚启事,在过了近四年后的今天才接到有人“应征”。

虽然父母有跟他们五兄弟解释过那么早就替他们订下婚事的理由,但他们兄弟五人自是不相信当年那位算命师的论断。

阙宇震在得知那算命师断定父亲活不过六十岁的事情后,便开始研读许多关于易经、卜卦的书籍。他自小便深信不懂就看书的理论。

所以他在十岁那年即替父亲排过紫微斗数。父亲的命盘显示出他年轻时白手起家,年过三十后便会鸿图大展,活到一百二都没问题。父亲虽然尊重他的卦论,但仍抱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心态替他们征婚。

阙宇震回过头看着身旁与自己几乎相同面貌的宇昂,只见宇昂一脸无聊地一手趴在车窗边,看着车窗外的景致。

车缓缓开进一条车道上,阙宇震有些诧异目的地竟与他们家相距甚近。

“呜——哇!这家人可真是金光闪闪耶!呼——”

阙宇昂突地惊叫,吹了声长长的口哨。阙宇震随着他的目光望向车外,耸立在他们面前的豪宅可真是名副其实的金屋。刚才他们进入的镂空大门是黑底镶金的,令人望之怯步,白底镶金的主宅也散发着一股令人心生沉重的华丽气息。简而言之,只有一个形容词——俗!

“到了。”阙应龙回头对两个双胞胎宣布。

宇震和宇昂随着父母下车,步上台阶。他和宇昂虽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容貌,但阙宇昂一身宽大T恤、短裤及步鞋的随意,和阙宇震一身全白西装的拘谨,形成了极大的对比却又有协调的感觉。尤其他们虽都念小学六年级,但有着近一百七十厘米高的身材,俨然像一对小大人,站在一起总会吸引众人的目光。

“阙先生、夫人以及两位小少爷请稍坐一会,我马上去替各位通报一声。”

“好的。”那名领着他们进门的男子在得到父亲的颔首后便转身上楼。阙宇震环顾屋内四周的摆设,仍然只有俗气的感受,这屋子的主人似乎在竭尽所能地展现他的财力。阙宇昂则是每摸一个摆饰便吹一声口哨,但他也很快地失去了探索的兴趣,一脸无聊地坐在父母身旁的沙发椅上。

阙宇震伫立在一大片落地窗前,享受三月午后的暖阳和风。窗外的庭园景致倒是有超出水准的景观。

突然他看到不远处一个正在翻土的花圃园里,有一名小女孩和一只显然是英国牧羊犬的大狗。

小女孩背对着他,一身短T恤外加淡蓝色吊带连身的牛仔裤,鬈鬈的长发在头后高高绑着两束,由她蹲着的背影看来,很像一只小型的科卡犬。

小女孩蹲在花圃里,身体一晃一动地不知在做什么。原本乖乖蹲坐在小女孩身旁的牧羊犬突然伸出那大大湿湿的舌头,舔上小女孩的侧脸颊,惹得那小女孩尖叫一声,微侧转身,满是泥土的小手拍打了下那只大狗。

小女孩伸举着食指,像在训诫大狗,大狗还戏剧性地低呜一声,状似羞愧地低下头。小女孩这才又恢复原来的姿势。阙宇震猜想那小女孩是在挖土,因为小女孩身子每往前一动,两侧就会飞出一把泥土。

阙宇震就这么站在窗前看出神了。

朱庆麟在同时间伫立在窗门边看着四岁大的女儿——朱涵寂在花园里玩耍的情景。

他此刻的背影看来是那么孤寂、那么忧沉。

中岛站在门边感慨地想着。

时间像拉回二十年前,他看见那个莽撞的年轻人不发一语地伫立在母亲的病床前,静静地看着白布盖上母亲的脸。

只有中岛知道年轻人那握紧的双拳泄露出他最深沉的痛楚。

朱庆麟一直是不快乐的,直到十年前雪梅夫人闯进他孤寂的世界。过去十年来,是他看过最快乐的朱庆麟。

但是,这一切都在八个月前的那场车祸中又再次破裂了。

“中岛,他们来了吗?”

背对着他的朱庆麟像是感应到他的存在似的,头也不回低沉地问着。

虽然主子没有面对着他,但日本人的教条仍让中岛两手贴侧,微倾着身,毕恭毕敬地回答:“是的,正在会客厅等您。”

中岛听见朱庆麟沉重的深呼吸声,抬起头,就见仍站在落地窗前没有回头的侧脸上,一抹算是笑容的微笑,语调复杂地开口:“好久没看到涵涵的笑容了。”

中岛往前跨出两步,但仍与朱庆麟相隔一臂之远,望向窗外看着小女孩和大狗玩耍的画面,语调轻柔地回答:“是啊,自从夫人的那场车祸后!”

八个月前,应雪梅带着朱涵寂出门时,出了场大车祸。也许是母性的伟大,当救难人员将她们母女俩从挤压变形的车里救出时,朱涵寂安好地窝在应雪梅的怀里。

应雪梅送医急救后一直等到朱庆麟的到来,跟他交待了些事后,第二晚便宣告不治身亡。

可以想象失去至爱的朱庆麟心中有多悲恸,但为了他们三岁大的女儿,这一切他都忍下来了。

有半年的时间,小涵涵只是睁着她那双大大的眼,看着大人们在她身边跑来跑去。到了夜晚入睡后,又会做着噩梦尖叫哭喊。那时朱庆麟便会抱着她轻哄、安抚她的情绪。

父女俩就这么相拥着给彼此活下去的力量。

一直到两个月前,朱涵寂才又慢慢恢复她活泼的性子。

“大哥,您也该振作起来了。”中岛诚恳地说。

朱庆麟笑叹一声,这才将视线对上中岛的眼。淡淡的微笑中,眼神却是冷峻的。

“中岛,你恨我吗?”

中岛很清楚主子话中的意思。他毫不迟疑,无惧无恨地回答:“不。二十年前我跟您一起退出日本龙族,追随您到这里来的那一刻起,中岛便认定您是中岛的主子,一辈子忠心追随。所以,不论您作任何决定,中岛都不过问,只接受您的抉择。弟兄们的心情也是如此的。”

有这么忠心不贰的下属兼朋友,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朱庆麟突然站直他那高颀的身子,两手贴在两侧,身子微倾,做出方才中岛那恭敬的姿势,诚挚地道:“对不起,辛苦了,还有谢谢你,兄弟。”

这几秒中,他们只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朱庆麟一抬起头,又恢复那意气风发的狮王气势,看了他一眼。

“好了,开始吧。”

朱庆麟率先走出房门,中岛在他两步后紧紧跟随着,一如二十年来的每一日。

在门被开启的那一刻,阙宇震自落地窗前转过身,静静面对那缓缓开启的门。阙宇昂这时也走到他的身旁,右手肘随意而习惯性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阙宇震看见一个高壮,与父亲年纪相仿的男子走进厅内。他很高,起码有一百九十厘米,最令阙宇震诧异的是,除了他自己穿白西装外,这男人同样也是一身的白西装。他是除了自己以外,可以将白西装穿出个人品味的男人。

阙宇震鲜少看过有和父亲散发出相同领袖气息的男人,但这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足以与父亲相互抗衡。

朱庆麟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这男人不好惹。而且个性深沉、剽悍。

然而更令他们兄弟俩讶然的是父亲的反应。

阙应龙见到来人时,突然激动地跳起身,像个二十出头的鲁莽小子,大吼一声日文:“反町?”

原本冷悍的表情,在听到那熟悉的姓氏后,眯起的眼眸睁大,展现出活力的欣喜。

朱庆麟惊喜地回吼一声:“阿龙——”

两个四十出头的成熟男子,就像个青少年般,相互拥抱,又相互捶打对方的肩臂,又叫又笑的。

“天啊!有二十年了吧?东大毕业那天,你这小子拿了毕业证书,便不吭一声地凭空消失。原来你躲在这里啊?”“嘿嘿嘿——”

朱庆麟搔搔后脑勺嘿嘿笑着,心却窜过一阵刺痛。他不太愿意回忆阙应龙口中的那一天。因为那一天他领了毕业证书冲回医院时,仍赶不上见母亲最后一面。

阙应龙仍沉浸在好友重逢的喜悦中,没有注意到朱庆麟眸中的深痛。他半转着身,举手招唤妻子的名。

“凤英,快过来。”等伍凤英接近他身侧时,阙应龙便介绍道:“凤英,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在日本的那位反町。反町,这是我老婆——伍凤英。”

“嫂子,您好。”朱庆麟也回个礼。站直身,一拳捶上阙应龙的手臂,笑道:“你这小子!真让你实现了当年宣示要娶个漂亮、温柔老婆的愿望了。”

朱庆麟微笑看着阙应龙夫妻俩因他的话而相视一笑,彼此那深情的眼神又让他心口一阵痛。

阙应龙也回他一捶笑道:“还说我。你这小子大老远从日本跑到这里来,也是为了要实践当年你说要找个美丽可人的中国妻子吧!”他笑着环顾四周,打趣问道:“怎么样?你那完美的妻子在哪里呢?还是你根本没找到?”

挂在朱庆麟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哀伤的浅笑,像在回忆似的诉说:“不,我十年前就找到了。我的雪梅是最好的女人,只是——八个月前,她在车祸事故中丧生了。”

一时之间,沉默和哀伤的气息飘散在整个屋内。

阙应龙不发一语,双手用力环抱了下朱庆麟那高大的身躯,重重地在他背后拍打三次。

朱庆麟闭上眼,吞下他喉间的硬块,也回拍他。两人同时放开手,彼此的情谊在动作中表露无遗。

朱庆麟将视线移到阙宇震兄弟俩身上,笑道:“这两位双胞胎想必是你们的公子吧?”

“是啊。”阙应龙向他介绍道,“左边的是老三宇昂,而右边则是弟弟老四宇震。兄弟俩同样是十二岁,今年七月就要上初中了。”

阙宇昂潇洒地“嗨”了一声当做招呼,而阙宇震则恭敬有礼地喊了声:“伯父好!”双胞胎迥然不同的个性明显表露。

朱庆麟点点头,真心赞赏道:“真是对出色的兄弟。”

阙应龙脸上的笑容是做父亲骄傲的光彩。

朱庆麟招呼大伙儿坐下,并叫人重新换上饮品。待大伙儿入座后,才开始今天会面的主题。

朱庆麟善解人意地先开头道:“阿龙,你两位公子年纪都还尚小,怎么会这么急着替他们订下婚事。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这则征婚启事可是三年前就登报的。那年他们也不过才八九岁吧?”

“是啊。”阙应龙与妻子交换了个悲伤的眼神,有一丝哀愁地笑说:“这事说来话长!”

阙应龙开始说着多年前他们夫妻俩遇上算命仙的事。

朱庆麟听完缘由,有些嗤笑地响应道:“不会吧?你什么时候那么相信江湖术士的话了。想当初在东大要考试时,不过是拖你去神社求个符,你就拉里拉杂一堆什么人定胜天的话,今天怎么会——”

“哈——”阙应龙摇头自嘲一笑,但又语重心长地开口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呀!反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生命有多脆弱。再者,天下父母心啊!”

“是啊,天下父母心。”朱庆麟亦感同身受地回答。他何尝不明白做父母的心理,否则他也不会看了一则三年前的登报启事,就这么冒险地将捧在手心的宝贝送出去。

“对了,反町。”阙应龙沉思地开口,“你这二十年来都一直待在中国吗?”

“是啊。来到中国后,我便改回母姓朱。反町这个姓氏已有二十年没听人这么叫过了。”

“既然二十年都在中国,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在这里没有亲人吧?”

“唉——道不同、不相为谋呀。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你白手起家,辛苦创业,我不能让我的背景毁了你。”

“你说这什么笑话。”阙应龙沉下脸,激动道:“我阙应龙是那么胆小怕事的人吗?”

“哈——你这老小子的个性还是那么仗义直言、够义气!”朱庆麟身子后躺靠进沙发背上,淡笑道:“现在,我不就是有求于你了吗?”

阙宇震兄弟俩对望一眼,交换相同的眼神,同时站起身。阙宇震有礼地向阙应龙询问:“爸爸,我们可以出去庭院逛逛吗?”

朱庆麟在阙应龙还没回允前,抢先开口:“好好好,随便逛吧。啊,对了,你们兄弟俩可以顺便去花园那边找涵寂。”

朱庆麟看这对出色的兄弟是愈看愈有好感。尤其是如果这门婚事谈定了,其中一名男孩将来还可能成为他的女婿,对他们的好感就更加深一层了。

兄弟俩在得到应允后便朝房门口走。听见朱庆麟最后的两个字,阙宇昂挑起眉,一脸敬谢不敏地回答,“谢了。不过我个人不喜欢挖‘番薯’,我对芋头比较有兴趣。”

“啊?”

宇震兄弟俩步出会客厅时,还听见朱庆麟喃喃念道什么“我们没种芋头这种东西啊”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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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世纪50年代初,台湾突然传出消息:陆军总司令孙立人被蒋介石软禁。其深层的背景和原因,长期以来一直是个谜。作者用纪实文学的形式,表现了曾被国际社会誉为“东方隆美尔”的孙立人,于抗战期间超凡脱俗、豪气冲天的丰功伟绩:参加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期间,率新新38师在仁安羌,一战救出七千多名被日军包围的英美溃军与新闻记者;蓝姆迦练兵,将当年在日军面前一战即溃的中国军队,练成了一支脱胎换骨的精锐之师;随即展开的反攻缅甸作战中,率新一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痛歼日寇。国民党丢掉大陆后,作者又浓墨重彩地表现了抗战胜利后,蒋介石与美国的矛盾,以及国民党内部的矛盾、冲突。而孙立人,正是这两种矛盾的牺牲品。
  • 重生之表妹不好惹

    重生之表妹不好惹

    同为远房表妹,邱雪婵就如卢晋成的手心宝,摔不得碰不得,众星捧月的供着奉着。秦珂茵却是遭人厌弃的烂稻草,阴险狡诈,心思歹毒,恨不得大卸八块,除之而后快的卑鄙小人。虽然秦珂茵自认她确实包藏祸心,贪图卢家富贵权势。但是被灌迷下套床赶出卢府横死街头?都当她好欺负的?
  • 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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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上校太可恶

    上校太可恶

    这是一个温馨的现代爱情故事默默无言,生活会少了许多的乐趣但是,默默有言,为什么乐趣却是在夫妻情趣这方面....o(>﹏<)o“老婆,这样不是挺好的嘛!~”陌言蹭蹭自家老婆的头顶,正准备往脸蛋进攻的时候,却被楼默默恼羞地推了出去。“你就不能别成天想着这些事吗?”楼默默颤抖的手指指向陌言,脸上红晕成片,也不知是羞射,还是气愤。“老婆~”自动理解为老婆因娇羞而红了脸的陌言,看着甜美的面庞顿时食欲大动,凭着军人铜墙铁壁一般的身躯扑了上去,让木有反抗能力的楼默默渐渐消了音儿,沉浸到陌言认为非常好的事情中去了....~(@^_^@)~伪青梅竹马重逢相亲相爱的故事,不间断更新,喜欢,你就收藏推荐打赏吧~
  • 点击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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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代社会如滚滚洪流,竞争激烈,追求卓越,渴望成功是每一个人寻求自我提升的最高境界。胸怀鸿志,不断激励自我,踏寻一条成功的捷径,是每一位成功人士的最终慨言。如何追求卓越,如何走向成功,成功者必备有哪些身心基础与准备,正是本套《成功励志经典》编撰的初衷。成功学历来被人们视为抽象、玄奥的学问,本套丛书从社会礼仪、为人处世、心志心理、感悟与人生等诸多方面的阐述中归纳出最有实用性、最有指导价值,且带有规律性的方法、定律和成功范例。本套丛书涵盖了人类取得成功的所有主、客观因素,分析成功规律性的原理,使成功学这种看似玄秘深奥的学问变成具体的可操作的方式方法。
  • 叫我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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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病毒肆虐人间,丧尸横行霸道,一名记者问凌叶。“你拯救世人是为了天下苍生?”“不是。”“是为了匡扶正义?”“不是。”“那是为何?”“如果人类都挂了,我还牛逼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