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狄风诅咒项梁,因为历史上项梁就是这次受封为上柱国之后,在召平的鼓动下北渡长江,正式率项家军开始攻打秦军的,虽然两次打败了秦军,但当项梁在定陶与秦军交战时,最后项梁战死。
狄风清楚这段历史,也知道战死的原因,一是项梁就像现在这样,有了好事就他就骄傲,轻视别人;二是明明前面埋着地雷,他都要用脚先蹚完了再说,大有“我是项梁我怕谁”的气概。
此时狄风已经意识到,如果他再去揭穿召平的谎言,肯定不会有什么效果,因此便有了后人看前人笑话的心态,打算让项梁好好地撞一下南墙。
有了这个意识,狄风立刻对召平抱拳赔礼道:“都因昨晚喝多了酒,狄某刚才的确是一派胡言,还望召将军体谅。”
说完,狄风又朝项梁赔礼道:“都是属下无知,还请上柱国项公宽恕这次的冒犯。”
“好了,至此大喜之日,本公不会与你计较!”项梁的脸上活乏了一些,不想开始那样阴沉了。
项梁被封为张楚政权的上柱国,乃属于丞相级别,自然要庆祝一番,不仅要让吴中的百姓知道此事,同时项梁也想让各路义军将领和豪杰们知道,他项梁已不再是郡守一个,他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上柱国了。
见项梁要搞庆贺,这时召平便趁机说道:“上柱国大人,既然要搞庆贺,那就在吴中城内外大搞一次,借此也算犒劳驻扎在城外的那些将士们,他们定会感念大人的情意比天高比海深,日后跟随大人出征,也必定会舍生忘死,为大人的将令马首是瞻。”
“好,召将军这个主意不错,”随即,项梁看一眼狄风说道,“狄风、项籍听令,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二人负责,不要怕花钱,一定要给我搞出水平来,搞出声势来。”
“属下遵命。”狄风躬身说道。
“叔父,如此会做会不好吧?”项羽这时唱出了不和谐的音符。
“有什么不好,籍儿,上柱国大人已经吩咐,你去办就是了。”这时项伯站了出来,对项羽说道。
“事情就这样定了,谁都不可再多言。”项梁来了个一锤子定音,“诸位都散了吧,该准备的都去准备,该练兵的去练兵。”
众人都从几案后站起身,纷纷往外面走。
“狄谋士你先留一下,我对你有话要说。”项梁叫住了狄风。
众人知道刚才狄风惹项梁生气了,让他留下来就意味着要遭到训斥,一个个偷笑地看了看狄风,便都离去了。
看着众人几乎都幸灾乐祸地离去,狄风呆站了半晌,心想早知如此,我干嘛多事啊!项梁见大厅里就剩下狄风后,便朝狄风一笑道:“狄谋士,咱们去我的书房说话。”
狄风跟随项梁来到书房,项梁把门关了,之后笑着说道:“狄谋士今天受委屈了,坐下说话吧!”
狄风不想坐,心想你项梁还知道我今天受委屈啊!当众那么训斥我,现在又来买好我,你以为我狄风是三岁孩子吗?
对于今天的事情,狄风在心里的确有气,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为项家军着想的谋士,且还是项梁所封的谋士。
“狄谋士不必生气了,你认为本公今天所演戏得如何?”在书房之中,项梁突然朝狄风问道。
“演戏?演什么戏?”狄风诧异地望着项梁,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项梁看见狄风没有反应过来,哈哈笑道:“狄谋士枉读了那么多兵书,难道就不知为人者谋,兵不厌诈之说吗?”
“项公之意属下不知,还望明示!”狄风不知项梁究竟在搞什么鬼。
“狄谋士,你以为我真稀罕那个上柱国吗?”
“项公说这话是何意?”狄风不解地问道。
“你不妨猜猜看。”
“难道项公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狄风做着大胆的推测。
“狄谋士说得对极,你回来就已告诉我陈王已逝,难道自己人不信,我会去相信一个连广陵小城都攻不下的人吗?为兵之道,诈而取之,既然召平假托陈王封我为上柱国,那么他的人马,从今也必会听命与我了!”
狄风似乎明白了,项梁所要的并不是虚名,他想要的是召平所掌握的近万人的军队。
“项公实乃懂兵者之谋,狄风甘拜下风!”狄风顺口夸赞了项梁一句。
“狄谋士,你就好好学着点吧!”项梁流露出一丝高傲的表情,“召平想跟我玩把戏,他还是太嫩了!”
“项公,你这么做合适吗?”狄风不明白项梁为何要这样做,试探着问。
“为复兴我楚国基业计,何为合适?何为不合适?有力者皆用之,有用者皆揽之。”说到这里,项梁好像想起了什么,“狄风,当初你劝我出兵北征,知道我为何没有同意而待在吴中吗?”
“愿听项公解惑。”狄风的确不知,当初他仅认为项梁不想有作为。
“不为别的,就因当初我的兵少,”项梁笑笑地看着狄风说道,“这个你也清楚,仅凭我们那八千多人,怎能与秦军对抗,可能秦军一个冲锋,我们便会死无葬身之地,这回你明白了吧?”
狄风是明白了,点点头,同时也感到项梁不愧是老谋深算,自己仅凭一股气概,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这时狄风隐隐感到,原来项梁并非他想象的那么可恶,倒觉得项梁是一个可亲可敬的长者,有很多地方还要向他学习。
“狄风,今日本公所言,只有咱们二人知道,万不可传出,这个你懂得吗?”这时项梁嘱咐道。
“属下懂得,即使是你的侄儿项羽,我也不会告诉。”狄风自信在这一点上,他还是能做到的。
“果然我们没有看错你,是个可以让我项梁信赖的人。”项梁说着叹了口气,“只是籍儿虽勇却少谋,脾气又犟,我真怕日后如果我不在了,他会吃别人的亏!”项梁的神情突然有些黯然起来。
“项公放心,只要有我在,我定辅助项将军抗击秦军,复兴你的楚国。”
“我的楚国?你不也是楚人吗?”项梁吃惊地问道。
狄风没想到他刚才说走了嘴,于是赶紧补救道:“项公误会了,因狄风乃是一介平民,而项公则是名将之后,楚国贵族,故而才有此语。”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缘故啊!”项梁开怀大笑起来,笑过之后说道,“将帅本无种,这个世上谁一出生就高贵?还不是后天打拼出来的吗?想想人类初萌之时,还不都是逐草而居之人,彼此狩猎活命,钻木而取火,结绳而记事,谁又高贵乎?是又低贱乎?”
狄风彻底佩服起项梁来了,心想项梁也许就像他一样,错生了时代,也错生了地方。想到这里,狄风不觉发出一声叹息,叹自己在两千多年后的际遇,也叹项梁在两千多年前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