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秀呢?”黄萧的语气平静,他很清楚,像这样的对手是不会太快消失的,就像动画片里怎么也杀不干净的怪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冒出头来捣乱。
奕缳有些丧气,没想到这么多人突然袭击,仍是让罪魁祸首全身而退。
“七叔不必气馁,也算意料之中,如果这么容易就抓到,他也就不是凤秀了。”
奕缳更加惭愧,黯然道:“微臣无能。”
黄萧不想再纠缠下去,转而问道:“抓来的日本人,现在何处?”
“回皇上,日本人全部关在大牢里,其中有一个像是他们的头领,微臣已经将他带来了,此刻正在外面候着。”
“让他进来,朕有话要问他。”
德川庆喜生长在水户藩的藩主府邸,家中也算望族,但像紫禁城这样规模宏大、气势磅礴的建筑群不要说看,就连听都没听说过。自从进了紫禁城,就一直处于惊吓加震惊的半痴呆状态,到现在还没伸回舌头来。
被侍卫拽进大殿的德川庆喜,不由自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倒也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那两个侍卫各自在他的腿弯处狠狠踹了一脚,其实就算是不踹,他也是会下跪的。气氛使然,像德川庆喜这样的胆小鬼,一定会为了留下这条小命而艰苦奋斗的,不痛不痒地下个跪又算得了什么?
“你是谁?”黄萧愣愣盯着德川庆喜,直觉地讨厌这个身材矮小、面目可憎的日本人。
德川庆喜既惊且怕,日本人阴险狡诈的本性让他本能地隐瞒自己的身份,前些日子凤秀已经告诉了他,清朝的皇帝已经派兵攻打日本,自己于此时袒露身份,无异于自寻死路。
“小人是日本水户藩的小商人。“
“既然是商人,不知做的是什么生意?“黄萧的眸子很锐利,像是能够剖开人的灵魂。
德川庆喜一阵发颤,硬着头皮道:“小人做茶叶生意。“
”既然是做生意的,为何一句汉语都不会说?“黄萧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德川庆喜喘息的机会。
“小人带有翻译……“
”在哪?“
……
德川庆喜理屈词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豆大的汗滴顺着额头滑落,砸在地板上,留下清晰的水渍。德川庆喜何曾受到过这样的盘问,心早就慌了,眼睛不知道应该往什么地方放,不住打着摆子。
黄萧见时机成熟,吩咐小锁儿端上一杯茶,说道:“德川庆喜,朕也不跟你废话,你其实就是德川家定的继承人,未来的幕府将军!“
呷了一口茶,黄萧不经意地看着茶水中浮动的碧绿茶叶,弯曲细嫩的叶片在水中渐渐舒展开来,姿态柔妙,宛然动人,在水的浸泡下渐渐回复本来的面目。这一幕和眼前正汗流浃背的德川庆喜有异曲同工之妙,也许大自然的规律本来就如此,一物降一物。
德川庆喜俯伏于地,全身瘫软,人在屋檐下,哪得不低头?此刻他只求能活命,哪里还能继续狡辩下去,只知道喃喃道:“小人知错,小人再也不敢了,陛下饶我性命!”他早就听闻中华之地最多酷刑,对于像他这种间谍,还不知要受怎样的痛苦?
黄萧喝完茶,看了德川庆喜好一阵子,才不经意问道:“文爱卿,自我大清开国以来,不知受寸磔之刑的有多少?”
一听“寸磔”二字,德川庆喜差点尿了裤子,手脚无力,竟然忘记这是在中国,哪有皇帝用日语问自己大臣话的,惊弓之鸟,不过如此。
“说,你到中国所为何事?”黄萧声色俱厉,一声断喝之下,听在德川庆喜耳中更加是振聋发聩,当下不敢隐瞒,将离开日本来中国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都交代明白,当然也包括了为何要找凤秀联络。
黄萧听罢,当年的一段悬案终于有了结果,原来阴差阳错打死的那个日本蠢人,就是德川家定唯一的儿子。现在想起来,他死得也不算冤枉,如今这德川庆喜倒不急于要他性命,就送他到死囚牢里见识见识各种各样的死刑吧。
“德川庆喜,我中华天朝体恤上天仁慈之义,让你自行选择死亡之法,朕就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希望你最终能为自己选定死法。”黄萧说完,示意侍卫把德川庆喜押下去,早已吓得灵魂出窍,被侍卫拖曳出去,地板上留下两道清晰的水线,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尿液。
“传旨,自今日起封锁九门,所有出入人等都必须严格检查,有可疑人等立即拿获!一定不能让凤秀逍遥法外,此事交由醇亲王奕缳全权负责!”叛徒必须严惩,对敌人只能用铁的手腕,否则受伤害的将是自己和自己的亲人。
恭亲王奕忻近日负责与美国人蒲安臣协商贷款事宜,由于其时美国在中国还没有建立正式的银行机构,所有事宜都是与这位驻华大使商议的。虽然现在的美国还只是一个新兴国家,但这并不妨碍它有钱,几百年的奴隶贸易让美国迅速由一个荒芜的国家,变成了一个有着强大实力的国家。但现在的美国是羞涩的、小心翼翼的,不敢立刻露出它的真面目,害怕引起西方列强的敌意。但在利益面前,美国佬的手要比任何人都稳,也许他们本就是为金钱而产生的。
“恭王爷,不知贵国要贷多少款项?”多年的中国生活,让蒲按臣成了一个中国通,他仰慕源远流长的汉文化,却鄙视现在的中国人。Q式让人忍俊不禁的发型,落后愚昧的思想,在在都表明这是一个落后于整个时代的可笑民族。
奕忻也注意到蒲安臣脸上所表露出的不屑,但他不能发作,借款关系到西征的成败,为了皇上的嘱托,他必须尽心竭力办好。
“白银五百万两。”
蒲安臣皱了皱眉,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五百万两已经是他所能决定的极限,这些愚民倒是很有数。他哪里知道在黄萧的授意之下,奕忻早早通过各种渠道调查了蒲安臣的底线,所以才会提出这样一个数字来。不过蒲安臣自然也不会表露出来,故作为难道:“五百万两好像太多了,我作不了主。”
奕忻也不着急,顾左右而言他,说道:“听说大使很喜爱中国的古董,不知道对中国的古画有没有研究。”
蒲安臣不妨有他,说道:“中国画寓意深远,深喜爱之,特别是宋朝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鸿篇巨制,只恨无缘一见。”
奕忻说道:“说来也巧,皇上前个刚赏了我一幅古画,不知真假,倒要请大使鉴别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