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忻咬着牙,声音象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更可悲的是,如今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如此深爱着那个贱人。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原本傅善祥是他的禁脔,是他把她从一个不解人事豆蔻年华的少女,变成一个人尽可夫无耻下贱的女人,可他从不知道原来自己会爱上她。
当年立侧福晋的时候也许已经发觉心中朦胧的爱意,也许是不忍心看一个痴情女子为自己空抛华年,总之娶了她。可谁知道只三年,她就耐不住闺中寂寞,尽作些淫词艳曲,甚至流传出去,以至于市井之徒都嘲笑他恭亲王伺候不了自己的侧福晋。
夫妻反目可想而知,从此不再踏足傅善祥的闺房,原以为她会痛改前非,谁知竟然变本加厉,勾引家中佣仆,虽被及时发现,未及于乱,但可想而知,要不是发现及时,还不知道会作出什么样的丑事来。
奕缳对此一无所知,不过据他看来,傅善祥对大哥痴心一片,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转了性子,因此说道:“大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奕忻冷笑道,“要是今天晚去个一时半刻,说不定就捉奸在床了!”奕忻想起今天在傅善祥那里看到的一幕就火冒三丈,一个侧福晋,竟然对一个下人笑得那么****,士可忍孰不可忍!
对于六哥的家务事,奕缳也不好多说,何况自己家里也有那么一个碍眼的女人。两人说了会儿话,奕缳告辞离去,还是先追查刺客的事情要紧。
黄萧一夜未睡,伤心劳神,竟感染了风寒,一向身子强健的他只能软绵绵躺在床上,气阻神丧,从来没有的失败感让他提不起精神来。
“皇上,喝口茶吧!”冯婉贞将热茶吹了吹,估计温度适宜了,才递到黄萧嘴边,说道,“圣母皇太后吉人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皇上不要太过于忧虑了。”
“冯姐姐,你说我是不是个不孝子?”其实黄萧知道答案,也早已经明白刺客不可能是额娘派来的,而且直到此刻那伙人还隐藏在深宫中,是时候将他们全都揪出来了,否则他还有何面目面对额娘,还有什么脸面做这个大清国的皇帝。
冯婉贞拧了毛巾,替黄萧擦掉脸上的虚汗,不知不觉,从珍儿怀孕以后,这些小事都由她来做。看着那张年轻俊俏、却又不失男儿气概的脸庞,冯婉贞有一霎那的失神,这孩子真的已经长大了。
黄萧一把握住冯婉贞的手,握得那样紧,那样用力,以至于冯婉贞已经感觉到骨头上传来的痛楚,刚想反抗,却看到黄萧目光灼灼,黝黑的眼珠一瞬不瞬望着自己。
“冯姐姐,从今以后朕不能再这样软弱下去。有一句话说得不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作为一个皇帝,如果我表现的太软弱,就会祸及家人,祸及我所珍爱的女子,祸及子孙,所以,朕要做另外一个人。”黄萧一口气说完,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正因为自己的软弱,宫禁不严,以至于跳梁小丑横行,正因为自己软弱,凤秀这样半大不小的官员才敢为非作歹,正因为自己的软弱,才会发生这以后的种种事情。
冯婉贞被动地看着黄萧,在这样充满男性风暴的宣言中,她感到自己就像风中摇摆的一株小草,只能随风而动,根本就发表不了自己的意见。头一次,她才发现原来女人终究是软弱的。
黄萧定定的看着冯婉贞,倾国倾城的容颜,侠骨柔肠的江湖女侠,却偏偏孤灯冷月,无人欣赏,扪心自问,真的不想要这个出色的姐姐陪在自己身边么?不,他想,很想,只是一直自欺欺人而已,只要是个男人,谁不想坐拥天下佳丽,何况是这样一个患难与共的女子?
不假思索,黄萧吻上冯婉贞的樱唇,既然今世已经做不了一心一意的情痴,干脆就做个能让身边女子个个光彩焕发的情圣。据佛家说,人有七魄,喜、怒、哀、惧、爱、恶、欲,也就是说世上的人都不是完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yu望和恐惧,自己也一样,所以感情上不如顺其自然、随波逐流,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国家的治理上,自己不是要建立一个大大的中华帝国么,反思以前的日子,黄萧深深感到自己做的事情太少了。
一吻过后,冯婉贞迷离欲醉,从未被采撷过的樱唇上传来一片火热,亲吻的滋味原来真的如此动人。不敢抬眼看黄萧的表情,因为她已经感觉到皇上火辣辣的眼光正胶着在自己身上。芳心微颤,冯婉贞不敢逗留,使劲抽出手来,低着头抛了出去。
黄萧摸着嘴唇,回味着刚刚的柔软触感,苦笑不已,只一个吻,就已经头晕眼花。冯姐姐以为自己是超人,还可以做什么坏事不成?自己还在病中,竟然眼前一个人都没有,真是苦命的皇上!
不过,想通了很多问题,黄萧心头一片澄明,只等着这场病好起来,就应该大刀阔斧进行改革了。
新疆八百里加急快报送回京中,浩罕汗国本土遭到俄国军队攻击,约7000余浩罕汗国败军逃来喀什噶尔投奔阿古柏,阿古柏的实力大为增强。而且因为背后有英国人撑腰,阿古柏的军队陆续装备了新式洋枪和火炮,新疆危殆。
左宗棠的军报不亚于一声炸雷,由于海陆交通隔绝,日本方面刘铭传还没有传来消息,新疆这边就已经摇摇欲坠。黄萧心里明白,像左宗棠这样性情刚毅之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求援的,此时的新疆恐怕真的是危急了。
虎啸营随崇琦东渡,由原先的正黄旗改编的飞雀大营是最精锐的骑兵部队,由镶黄旗改编的龙腾营是除虎啸营以外最精锐的两栖部队,上马可战,下马亦可战。不用想也知道,此次出征,龙腾营是最合适的,但苦于没有能征善战的统帅,现今的飞雀营和龙腾营的都统都是平庸之才,担不得如此重任。
“六叔,不知你可有领军的人选?”
奕忻道:“臣不才,愿亲自领兵。”目前朝中官员,大多是文官,不通武艺,虽然将帅之人的武功并不是一场战争成败的关键,但无疑的,一个勇猛有力的统帅更能调动士兵的积极性。不是奕忻自夸,满朝文武之中,能担的上这副担子的也只有自己了。
黄萧要的就是这句话,有奕忻这样精明强干的主将,又有龙腾营这样装备精良的部队,大事何愁不成?
“皇上,出兵虽好,奈何现在新粮未下,库存不足,难以维持大军远征千里。何况如今国库空虚,军饷从何而来?”孙毓汶一瓢冷水浇下,让所有人都想到这最关键的一点。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如今无粮无饷,如何能够让士兵长途跋涉去打仗?
黄萧却是早有准备,早知道会有人提出这样的疑问,胸有成竹道:“粮草和军饷看似两回事,其实仍旧是一回事,所欠缺的都是银子。朕已经想好了,要把圆明园抵押作价,向美国人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