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赫那拉氏手中把玩着那颗“同道堂”的印章,思绪却飞了好远好远。一时之间悲喜重重,宫中人虽多,可以一吐心事的人却很少,不仅后悔当初为何要拆散皇上和妹妹翠兰,如果现在妹妹在身边,亲姐妹之间总比那些隔着肚皮的外人要强得多。
“主子,不好了,不好了!”安德海满头大汗跑进来,一边还急匆匆说着,“怡亲王载垣发了疯似的闯进来,怎么拦都拦不住!”
“什么?”叶赫那拉氏一惊,怡亲王载垣一向胆小,如何敢公然擅闯两宫太后的寝宫,此事颇为蹊跷。赶紧问到,“现在到了哪里?“
“已经闯进了母后皇太后的东暖阁。“安德海气喘吁吁,这样的情形以前从来没见过,由不得他不慌。
“哦,知道了,你去把肃顺叫来,记住,慢慢地去,慢慢地回来。“叶赫那拉氏此刻已经是尊贵的慈禧太后了,而在她的上面隐隐还有一个慈安太后,这种情形让她无法忍受。虽然因为身份问题,自己还不足以压服众位大臣,还有借助慈安的地方,不能把她怎么样,但借载垣的手,给慈安一些羞辱,也是让她颇感快慰的。
安德海有些不解,但他入宫已久,在察言观色一项上,他肯认第二,就不会有人敢认第一。见主子嘴角冷冷的笑意,就算是白痴也知道最好保持缄默,再说宫里的事又有几件能说得明白?
匆匆去了,慈禧对镜自照,因为长年精心的保养,二十六岁的慈禧仍是花容月貌,丝毫不像是个有了孩子的妇人。只可惜花再美也无人欣赏、无人采摘,慈禧微微叹了口气。才慢悠悠的起身,东暖阁那边闹得越厉害越好,我还是先休憩片刻,睡眠对于女人的容貌很重要的。
“肃中堂,出事了,出大事了!“安德海装作急急忙忙的样子,仓惶说道,”怡亲王得了失心疯,带着人闯到两宫太后的寝宫了。“
肃顺正在查看各地送来的奏章,找出其中紧要的拟了折子,打算请两宫太后加盖印章,赶紧分发出去。其中包括浙江巡抚王有龄的八百里加急奏报,长毛李秀成率十万之众围困杭州,请求朝廷增兵救援。肃顺心知肚明,唯一可解杭州之围的,只有曾国藩,可曾国藩与王有龄素不相合,而肃顺又急需曾国藩的支持,所以颇感为难。此时听到安德海的话,吓得面如土色,如今大事未定,载垣就如此骄横,万一对两宫太后不敬,授人口实,果真是团扶不上墙的烂泥。
气急败坏的肃顺匆匆往东暖阁而来,到了院中,寂静无声,肃顺反倒拿不定主意了。载垣进去干什么,别人不清楚,他肃顺可是知道得很清楚,万一这进去了看到什么不应该看到的景象,东太后起了灭口之心,怡亲王恋奸情热,说不定会联起手来除掉自己。
”安公公,怡亲王进去多久了?“
安德海道:“大概有一个时辰了。“
肃顺心中暗骂安德海,一个时辰过去,就算是个屁也散干净了。更加不肯擅自进去,可杵在这里也不是个法子,偏偏整个东暖阁悄无声息,一点动静也没有。
”肃中堂,你愣着干嘛?“安德海明知故问,他虽然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形,但作为慈禧的人,他乐得看戏。
肃顺脸色铁青,一狠心拂袖而走。反正东暖阁没有人出来求援,安德海是圣母皇太后的人,根本就是不怀好意,自己干脆就两不相帮。出了事也有载垣那蠢货担着,没出事就更好,这趟浑水还是不趟为妙。
安德海没想到肃顺人老成精,来了这么一手,别无方法可想,只好又回到了西暖阁。
恰好慈禧一觉醒来,只觉精神清爽,听到安德海的回话儿,也暗恨肃顺的狡猾,但肃顺不肯就范也就只好自己走一趟,如果慈安真的和那载垣不干不净,自己也乐得拆穿她那西洋镜。
“小安子,你确定载垣进去就没再出来?“慈禧有些兴奋,端庄高贵的皇后娘娘如果这么快就红杏出墙,那还有什么脸面做这个太后?
安德海得意道:“没有,东暖阁那边的眼线很可靠,从进去就没再出来。说是已开始听到激烈的争吵声,后来就安静了,什么声音也没有。“
慈禧满意地说道:“小安子,我们走,去看看我这位端庄贤淑的好姐姐。“好姐姐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明明自己比她还大两岁,却要管她叫姐姐,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以前还不觉得怎样,现在简直是不能忍受。
东暖阁还是一片寂静,因为天色已晚,里面已经掌了灯,温暖的灯火从里面透出来,在月色里弥漫出一派温暖的静谧。这样和谐的环境看在慈禧眼里显得分外讽刺,把一个晚辈的亲王留在宫里这么长时间,能干出什么好事?
恰好胡斯仁从里面出来,满脸通红,像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看到慈禧太后带着人站在门口,吃了一惊,慌忙下跪,结结巴巴道:“奴才,奴才给圣母皇太后请安,太后吉祥。“
一见到胡斯仁这副模样,慈禧更加笃定,这东暖阁里面肯定有门道,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进去。
“胡斯仁,快进去通报一声,就说长夜漫漫,衾寒枕冷,本宫来找姐姐谈心。“
胡斯仁诺一声进去,脚步微见忙乱,慈禧心下得意,颇以为得计。
很快,胡斯仁出来了,只是脸色更红,以至于说话都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说道:“圣母皇太后,我们主子请您进去,只是您带来的这些个人,就留在偏殿里候着吧。我们主子说,姐妹谈心应该彻夜抵足而眠,一时片刻那里说得完这许多话,请圣母皇太后今晚就留宿东暖阁。“
慈禧反倒弄不清慈安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进去。慈安已经上chuang歇息,因为这些日子的伤心,慈安原本就消瘦的脸颊更加显得惹人怜惜,此时慈安只穿着中衣,坐在那里,含笑看着慈禧。
慈禧被她看的发毛,一百个不愿意继续往前走,左右看看,宫女都被遣了开去,就连胡斯仁也已经退出去了,这里只剩下她和慈安两人而已,哪里有怡亲王载垣的影子。
”姐姐。“慈禧福了福身,虽然如今她也是太后,但嫡庶有别,祖宗的规矩不得不遵守。
慈禧没有找到载垣的踪迹,又确信载垣还在这里,安德海绝对不会欺骗自己,对这一点她还是很有把握的。可这里一目了然,除了床底下,所有的东西都无所遁形,难道载垣藏在床底下,一定是的。
坐在床上的慈安发话了:“妹妹,你干嘛站在那里发呆?快点过来,咱们姐妹今天好好聊聊。“声音清婉,语气真诚,让人无法拒绝。
慈禧只得依言走了过去,慈安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妹妹快点上来,看这手都冻得冰凉了。“说着就喊了声,”腊梅,来给圣母皇太后宽衣。“
一个小宫女从外间应声进来,粉面也是微红,低垂着脑袋给慈禧宽衣,看起来很惹人怜爱。慈禧宽衣上chuang,与慈安并头躺下,因为记挂着床底有人,此时又惊又怕,不知到底应该怎么办?小宫女服侍二人躺下,依旧出去,偌大的寝室里只有二人呼吸相闻。
东暖阁殿后,载垣衣衫不整躺在排水沟里,昏暗不明的月光下,看起来就像是一滩烂泥。污水顺着他的身子流进嘴里,载垣一边咂巴着嘴说:“好酒,好酒。”一边嘴角带着满足的淫笑,刚才真是他x的爽,皇帝睡过的女人果然不一般。
远远的,胡斯仁怜惜地看着污泥中的载垣,自从净身入宫以来,每天强颜欢笑,今天才真正品味到什么才是人世间真正的快乐。
原来载垣带醉闯入东暖阁,醉眼朦胧下,一进去就抱住了胡斯仁求huan,慈安太后病体初愈,只待在后殿寝室之中,东暖阁的前殿此时只有胡斯仁自己,本欲反抗,谁知一闻到载垣那浑身散发的浓烈酒气,手脚酸软,所以才得以成就好事。事后载垣酒劲发作昏睡过去,圣母皇太后恰好此时来访,所以仓促之间就把怡亲王载垣扔到了后面。
慈安已经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慈安自从受惊以后,胆子特别小,从不敢独自一人入眠,平常都是腊梅陪在身边,今天换成了慈禧而已。
慈禧却睡不着,想要起身看看床底有无玄虚,但又害怕惊醒慈安,也怕此刻自己人单力孤,被人灭口,心里凄凄惨惨,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慈禧黑着眼圈起床,匆匆回西暖阁去了。待慈禧走后,慈安忽然睁开眼,满眼的诡谲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