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原来的那个盛曦禾,在顾家一直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从小失去父母,和外婆相依为命,又有宋彩凤和盛熙晴这样的极品亲戚,盛曦禾的内心一定是非常敏感而脆弱的。
顾家形形色色的人,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就连夏至这样的粗神经都觉得麻烦,对一个十八岁的,从未涉世的敏感细腻的少女来说,只会更艰难。
可从始至终,顾老太太都没有嫌弃过她,哪怕是盛曦禾的内向敏感,其实并不适合嫁入顾家,她也从没有放弃过对她的关心和照顾。
夏至心里清楚,作为一个莫名其妙死而复生,占据了盛曦禾这具身体的“外来者”,最保险的做法就是维持现状,假装自己还是原来那个人。
可她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性子,让她伪装让她低调,违心地过这一辈子,那老天为什么还要让她重活这一次?
她是演员不假,可她不愿意把自己的生活也变成演戏。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掩饰自己的性子,不管是对上顾言北,对上白雅,甚至对上小梅,只要有人敢欺负她,她都毫不客气地狠狠怼了回去。
她知道现在顾家上下都在背地里议论,说寄人篱下的盛曦禾装了几个月鹌鹑,终于忍不住原形毕露了。
可,那又怎样?她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眼光了?
但就在这一刻,顾老太太坚定地握住她的手,告诉宋彩凤,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的盛曦禾,她都觉得很好。
夏至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哪怕她心里清楚,顾老太太是绝对想不到,她眼前的这个盛曦禾早已换了灵魂。
可她还是愿意这样毫无理由地维护着自己,维护着她救命恩人的外孙女。
“奶奶……”夏至鼻头有些发酸,好像吃了一大颗鲜柠檬,心里却又是甜甜的。
她连忙低下头深吸了口气,掩饰住微红的眼眶。
“再说了,曦禾昨天陪小北参加夏至的追悼会,回来又给那个臭小子洗衣服,肯定是累坏了。”顾老太太到底没有让场面太僵,主动对宋彩凤解释了一句:“她也不知道你们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否则肯定会提前准备的。”
一番话入情入理,甚至还隐隐暗示宋彩凤:是你们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一大早上门来,怎么能怪盛曦禾起不来床呢?
宋彩凤仿佛听出了顾老太太话里的潜台词,脸上难看得不行。可一看顾老太太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又拿不准到底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夏至低头憋笑憋得很辛苦。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宋彩凤啊白雅啊,捆在一起的战斗力都比不上顾老太太一个手指头有木有!
什么叫——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自己何德何能,能被她这样结结实实护在羽翼之下……
夏至真心实意地靠进顾老太太怀里,微微翘起了唇角。
“这是晴晴吧?长得真漂亮,快过来让阿姨好好看看。”
白雅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装作一脸欣喜地朝盛熙晴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