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宁集团公司的枣泉煤矿采访,与几个新近毕业扎根矿山的年轻人聊天,谈到安全生产时,他们说:“煤矿是危险的,但危险不代表不安全。”我格外欣赏这句话,这是新一代矿工对煤矿的认识,对自己的信心。神华集团的安全管理精神支柱是:煤矿可以不死人。这个支柱代表了中国国有大中型煤矿安全管理的发展方向,并已取得了值得骄傲的、可以安慰人心的成绩。神宁集团公司的几个新兴大型煤矿也提出了“煤矿可以做到不伤人的口号”。这些都洗刷了人们心中的阴霾,洗刷阴冷的阳光,是温暖而绚丽的誓言!
一个农民矿工能留给世界的东西,除了同胞清白的善良、明白的本分外,还应该让我们的得更多:不要再重复一千遍的愤怒,不要再重复一千遍的反思,能够穿透愤怒与反思的东西,它的名字叫做责任,叫良心!
有一条巷子
在银川海宝大厦旁有一条巷子,很深,望不到头。巷子是很平庸的那种,但我很喜欢。巷子前半截是杂芜繁多的各种小摊点,卖时令水果和廉价的衣袜。到了中间那段就逐渐有情调起来,是规模不小的路边花市。什么滴水观音、转运竹、蝴蝶兰之类的名品也有。更重要的是青青翠翠的,有一片舒适的清爽之意。再往前,更妙。一片一片的旧书摊,成了那段短短日子里消磨时间的最好去处。
逛旧书市是需要眼光和耐心的。“淘金”用于此处格外恰当。旧书多为杂志,除了创刊、改版的那种,其余我是不看的,这类书新鲜的还是好。但一些旧版本的翻译之作如《诺贝尔文学奖金奖作品选》(上下册)、《外国现代诗歌赏析》这类的书籍,新鲜的远不如过去的扎实和精致,甚至于儿童书籍也如此。我淘出了一套很旧很旧版的《西游记》,里面的文字和绘画让我一位绘画界的朋友赞赏不已,定要夺我所爱。那些日子,每天拎个两三本,回家时,书又成了不轻的负担。
书是要找读得懂的人的。淘来的书中有的扉页上写着某某送某某敬存,某某购于某书店,某某为某某情谊友谊长存,不知这些书怎会流落街头,反正看着这些陈旧的字迹我很心疼。
珍重写字、读字的人不妨去看看旧书市,或者整理一下你的旧书柜、书橱吧,当作整理一段心情,一段记忆。那么再流淌出来的东西,感觉也许会不一样了。
走在情绪中
当编辑记者这么多年,性格的某一方面不但没有被磨成圆角,反倒因为特殊的环境“勾引”,将本潜藏在深处的棱棱角角无限夸大凸现出来。
比如说脾气,好急。急不是指脾气大,而是易“上火”那种。编辑、记者的时间从来没有像潺潺流水般款款地舒展过,属于他们的时间总像是从洗衣中刚刚脱过水的衣服,紧紧地、皱巴巴地拧作一团。有时时间拧在了夜里,那你就得无怨无悔地挑灯夜战;有时时间拧在了清晨,半夜你就得爬起来装备行头;有时时间拧在了中午,哪怕头沉得抬不起来,你也得暗自捏着大腿继续,继续。时间久了,暴躁一下,猛地喊出一句自己都能被吓着的话,冷静过后,自己也会在后悔中体贴地对自己说一声:情有可原。一次,二次……三次吼过,就成了习惯,坏脾气的妞也就定了型。揽镜自惋惜,似水柔情已往昔如昨。比如说情绪,越来越不成熟。早有人下定义说能写些东西的人,必有让人不能包容的个性。记者、编辑思维“怪异”,别人习以为常的事,他大惊小怪;别人瞠目惊舌的事,他嗤之以鼻。那种“不群”的独特,往往像杯温吞的水刺激着周边环境,既不能烫得人尖叫,又不能让人爽爽地喝下去,反正是让身边的人极不舒服。这许多的不可爱,换来的点点虚荣就是记者、编辑的独特角度和点灯熬就的别人一扫而过的文字。
比如说感觉,莫名的虚荣。自打认识稿纸起,累集下来的文字不足一车(针对古时学富五车的那个车),可需要点蘸的由“成就感”制作的墨水却足有五车。对于那些虚妄地说“我文章的标点一个都不能改”的作者,从心底反感,可别人改动文字中自己的一句一逗却也割肉般的疼。文人相轻也就由此而来。自己写的是最重要的,自己的角度是最新颖的,自己的文字是最华贵的。其实,几天过后,静下心来,就会发现自己所脸红脖子粗维护下来的“精品文字”与“垃圾文字”相去没有多远,自己所维护下来的仅仅是可怜的、虚虚的脸面罢了。《红楼梦》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也就仅此一部。此生还妄想什么,还在虚虚地把持什么?人总要在情绪中活着,许多经历都是甘苦自知。因为有爱才会有情绪。
在记者节即将来临的日子,我感谢,我的急、不成熟、虚荣和存有的情绪。因为这提醒着我还爱着这份职业,爱着这种氛围。在别人舒服情绪的所不容中,这里还容着一大批的相关类似的群体。他们看似很风光,实则很艰辛;他们看似很洋洋洒洒,实则内心有多种拘谨。也就是这群被称为编辑记者的人,每天将散发着黑香的纸张给您奉上,不论您是贬着、褒着,他们一如既往,任个性无限张扬。
口杯里的百花春天(代后记)
北方的冬天真是可爱,外面是冰晶极冷的雪地,屋里温暖而熟捻折射着橙色的光。找来一个透明修长带着水波纹的口杯,揉进百合,挑入玫瑰,捻来桃花、菊花,投进几粒冰糖,慢慢加入冒着热气的开水。水汽散去了些的时候,鲜花就绽放在洁净的口杯中了。橘红的百合舒展在杯子底,奠定了口杯红色的基调,中间是白色的菊花,浅浅的绿的花萼让人想起它们花枝头的模样。桃花碎小不起眼,没有崔郎念想的人面桃花的景致,但整个气氛都是它的味道。玫瑰依旧妖娆,逐渐将她的红晕揉进百合的橙红里。芳香氤氲,五色缭绕,花香袭人。把脸埋下,温存口杯里的百花春天……写字的感觉也是这样的,有一棵树,有几簇花,落一会雨,刮一会风,尽性欣赏,细细品味,身外之物,转眼就成了心中文境。同样的天地和五谷,有了美的心境,就有了自己口杯里的百花春天。
一直是个不用功且糊涂的人,做事非要到了结果出水的阶段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当拿到自己书稿的大样时,别人在耳边炸响一声“你也出书了”时,我呐呐地回答:“啊,出书了。”情行像极了回答那句曾经很流行的问候“啊,吃过了。”
我怎么糊里糊涂就出了本书呢,想起了自己生孩子的过程。
6年前,怕疼,胆小,一直没信心自然分娩,肚子就疼啊疼的,始终到不了位。后来托人情请来了自己信得过的大夫。大夫心软,说,剖吧!我当时如同一条没有骨头的鱼,心回到了原位,浑身上下就松软下来。手术时,偏偏麻药对我没太大作用,注射了三针后,我还警觉地醒着。最后,可能是往静脉里推了药,我很快就睡过去了。之后,人在瑰丽的大红色的云端漫步,在埃菲尔铁塔上飞翔,在布达拉宫顶空舞袖……总而言之,那20多个小时极尽瑰丽壮观之能事。
醒来后,我的孩子包裹得严严实实,露着粉红色的脸蛋,揸着天使一样的小手,睁着水一样的眼睛躺在我身边。哦,我的孩子,等了你10个月,你终于来了!我翻身想细看看,却半点也动弹不了,稍一动就扯心扯肺的疼,感觉自己是空的。
这时,丈夫心疼我说:“你看,和你同时生的那个,已经开始扶墙走路了。”我更加的疼。
疼,怕疼,却受尽了疼。
孩子在身边咿咿呀呀着,小东西从小就知道心疼妈妈,他为我分散痛楚唱歌呢。可是我的孩子,你是从哪里来的呢?你来时,我在神游呢,迷醉在一片混沌的瑰丽之中。是你怕我疼,精心安排的吗?
后来,自嘲地说,有了孩子都不知怎么生孩子的话。说时,别有滋味,别有延伸,别有遗憾,别有感激。
混沌之中《尽管多情》——我另外的一个孩子也来了,我又在四野云游,不用功,怕疼,可它不嫌弃我,为我分散疼痛,为我咿咿呀呀唱歌。
一月一篇,数月一篇,一日数篇,文集的稿件也是这里一枝无名小花,那里一朵含羞草地捆绑成了一束,集成了自己的百花春天。
我常安慰自己说,写散文不是我的职业,所以我从没把生活当成副业。
生活中,我滋养、哺育着我的两个孩子,让他们吸饱阳光自由成长。我带着他们,或者是他们领着我,去听初秋的风起声,去观行走的风景,去品古诗词中的爱情,去与绿风谈天,去尽管多情,去用心品口杯春天。
我啊,怕疼,不用功,生活在混沌之中。
我啊,不多情,多情应笑我,尽管多情。
张弘
2007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