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晨光从窗外透了进来,射到了慕南的脸上,慕南避开,全身的酸痛感将自己吵醒了,然后就睁眼看到了身边的小北,瞬间,他深邃的眸子宛如一片黑海
四目相对,久久沉默,最终,一个字从他嘴里吐了出来:“滚!”
时间静止了几秒。
这字像刀一样刻在小北心头,她笑着落下一滴泪:“好!”
乘着第二滴泪还没有淌下,她迅速站起身往外走!
拿起早就整理好的行李,疾驰往楼下走去。
心嫂见小北出来,在楼下朗声道:“小北,吃早饭啦!”
小北纤弱的手臂拖着行李,却那样坚决,她走到厨房门口,对心嫂说:“心嫂,我走了,你记得帮我照顾好安儿!”
说完,小北的嘴角弯出一个灿烂的笑,又加了一句:“还有,慕南!”
心嫂愣愣得站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北就已出了门。
叶已落,爱已散,他的情,已淡。
她已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逗留。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还是亲手把自己推上了悬崖,落入了这无底深渊。
街上,永远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小北抬头望天,好久都没有上街了,站在汹涌的人潮里,一下子都有点不适应。
老人拄着棺杖,沐浴着温暖的阳光,静静得倚在公园的长椅上,小北心里涌出一股羡慕,原来没有任何心事,就这样静静的呆着,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奢侈的幸福了!
路过游乐场,孩子们你追我赶,互相嬉戏,碰碰车的声音,扎气球的声音,过山车的声音,马戏团的声音,多欢乐。
这些欢乐,筹光交错,无比鲜明得衬托着,自己骨子里的寂寞和忧愁。
“活该,都是自己活该。”
有个孩子就这么直冲过来,撞到了小北,小北轻飘飘的身子一下就被撞到了,孩子本来拿着糖葫芦是想说对不起的,可看到小北的表情,简直像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吓得扭头跑了。
她本来想笑着说没关系的,可是突然发现,她已经不再那个家里了,她不需要勉强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下一刻,她就在趴在那水泄不通的大街上,埋面放肆地哭了起来。
那一天,从清晨到日暮,在那孤独的街道上,她痛哭了几百次,狂笑了几百次,疯癫不已。
慕南在小北走后,怔在原地,好一会儿缓不了神,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这样口无遮拦,说着明知会伤害她的话,但是,似乎只有这样才是面对她的唯一方式。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骄傲自信,出类拔萃的男人,怎么可能一直低三下四得博同情?
慕南用手环住头,吐了一口气,劝自己放弃,也许她走了,真能这么一了百了得忘记呢!
脑袋还一惺一惺得痛着,他想起身洗澡,看见卫生间里小北留下的洗漱用品,痛苦得闭上了眼,出了卫生间!
说到底还是不敢承认,在这个女人面前,是这样一败涂地,甚至她的每一件用品,都可能轻易撩拨他的心绪。
楼下传来安儿的哭声,他大步跨出去,站在楼梯口观望。
心嫂正抱起刚刚摔倒的安儿:“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慢点成不!你看,把果汁都溅到你妈喜欢的衣服上啦!”
肖震从外面也跑进来抱起安儿:“安儿,男子汉,摔一跤,不能哭,知道吗?”肖震回头瞥见挂在门口衣架上的那条藕色珍珠扣呢大衣,说:“心嫂,这条衣服都挂在好久了,也没见夫人穿,她哪里喜欢?!”
“你懂什么呀,小北啊是身子弱,月子里没养好,现在冬日里穿不了大衣啦,你没看见她每次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吗?她把衣服挂这就是想等天气一转暖穿的,哎,女人月子里烙下的病怕是一辈子也养不好的。可你看这天,一点儿也不见暖和!”
心嫂说着,把那件衣服叠起来,放进袋子:“还没穿呢,就得送去洗了!”
那件大衣其实这么久以来一直是慕南的心病,每次看到小北还是穿着旧羽绒服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要知道以前,他每次给小北选的衣服,小北第二天就穿身上了。
心嫂的话轻轻得飘到耳朵里,重重得落在心里。
要不是心嫂提醒,慕南快忘了,自己也曾带给小北,那么多不能冥灭的伤害和孤独。
慕南冷笑了一下,这世上,还真是有报应的。
他强制着自己振作,强制着自己回到公司工作,可是心,却没有一刻安静下来,一直不停得猛跳,虽然早就知道小北心猿意马,可是只要小北还呆在那个屋子里,呆在那个自己想见就能见到的家里,心还不至于那么悬着。
可是现在?慕南的心开始烦躁,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手不听使唤得拨了内线:“帮我准备车,2分钟后楼下等!”
“慕总,您是要出去找夫人吧?你安心着些啊,夫人有阿金看着呢!”小曾和慕南在一起这么多年,驾轻就熟得听出来,慕南十分着急。
“啊金?”慕南皱眉,明显是已经忘了有这号人了。
“对啊,阿金,你不是早就让小金跟着夫人,日夜寸步不离么,从以前夫人还住那林姨家的时候就开始了啊!又没让他回来过!只是后来夫人回来就不用每天报告情况而已。”小曾解释道。
“现在具体位置在哪?”慕南没心思听小曾介绍阿金的工作情况。
“枫林路。”慕南听到这三个字,心中微微诧异。
枫林路,那条路,是小北和慕南还没结婚时每天都走的路,那条路离公司不远,是繁华城市里少有的林荫小道,路上有欧式的铁椅,有浓密的灌木林,有悠长弯曲的鹅软石路,小北一向喜欢大自然,没事吃完饭就会去拉他去那走一圈。
那片树林,那片树林里的风,都藏着他们太多的回忆。
慕南的眸子有了一丝柔和,还好,没回那个和他有关的家,不然这心里又会凭增一道伤。
已经傍晚,太阳落得早,枫林路上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一星星黄昏的灯光烘托出安静而平凡的夜,十分幽静。
这里车子开不进来,慕安独自向前行走,走在这条熟悉的路上,踩着一片片凋零的落叶,心弦又被触动,那些你侬我侬的情谊又如音符版拍打在心头。
行走在萧瑟的秋风落叶里很久很久,也没有找到小北,他深邃的眼里有了一丝惶恐,他心跳如鼓,脚步加快。这感觉,根本不像在寻自己结婚多年的妻子,而像在寻热恋中吵架的情人,那么心悸与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