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小北刚刚洗漱完毕,就致电给沛凡,想问问他今天想吃什么菜,一会去菜场买。
可是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人接。
小北准备穿衣,想着还是先过去一趟!
才刚转身,电话铃就鬼魅般叮得响起,吓得小北一阵毛骨悚然,说不上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蔓延:“喂,沛凡?”
“闺女,是我,隔壁床的奶奶!”
“奶奶,你怎么?沛凡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他人呢?”小北转了转眼珠,疑惑得问。
“他手机剩床上了,你妈不好了,昨晚上晕倒,去做了个检查,好像。。。。。”小北只觉得脑袋嗡得一声,后面的话完全没有听清楚。
心跳的好烈,扑通扑通,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似得,小北一阵心悸,可还是扶着扶手,快速下楼。
“老张,送我去医院,快,快点!”小北还没下楼梯,就扯着嗓子喊道。
那一路,小北只觉得自己手脚发软,脑袋发晕,手心不停得冒冷汗!下车时,显然腿一软,没怎么站稳。
她觉得此时的医院冰凉吓人,小北害怕极了,害怕有人要向她宣告着什么。
冲进沛凡的病房,沛凡还是不在,颤抖着手随便抓住一个护士,就问:“你知不知道林姨在哪?”
护士皱眉:“林姨是谁?”
“她,她叫林慧芬”小北意识到自己慌乱,言语表达不清,又追加到:“就是19床那个男孩的母亲!”
“哦,你说昨晚晕倒的那个啊?应该在肿瘤科了吧!”。
“肿瘤科”这三个字,让小北再次感到了死亡的脚步,有一种压迫感直击心头,这种感觉似乎曾经来过。
护士回答的声音是这般冷漠与平静,是啊,这不是她的林姨,这世界本就如此冷漠啊。
只要伤口不在自己身上,别人永远不懂那是怎样一种痛。
按电梯的手在控制不住得抖,木偶般的行走到16楼。
肿瘤科,推门进入的那一刻,小北在门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她和林姨已经有段日子没见了,她要让林姨看到她好好的,也要看到林姨好好的。
“林姨,我来了!”小北一边开门,一边挂着牵强的笑。
可目光直视到林姨枯黄残败的脸上,脸上的笑容立刻开始惨白,心里翻江倒海般地难受,这是怎么了,在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里,沛凡这样,林姨也是这样,为何前阵子还健步如飞,精神烁意的人,现如今却枯槁如木,奄奄一息。
想起曾经母女般的亲密生活,想到还好好的眼前之人,即将永远离去,心头一阵苦涩,一下就崩溃,“哇”得一声就哭起来,就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林姨倒是显得比任何人都平静:“哭什么,别哭,过来!坐这!”林姨举起单薄的手,拍拍自己的床沿。
那手一下就烫伤了小北的心,小北记得那手以前是极其厚实温暖的啊,现在居然只剩皮包骨了?
“小北,抬起头来,别哭了!”林姨摩搓着小北的手,用深深的目光凝望着小北,那目光里夹杂着温和的暖流。
小北嚎啕大哭,就这样哭着哭着,哭了很久,天都渐渐暗了下来。
终于,那饱经风霜的脸上,也泪眼婆娑:“小北,生死由命,林姨这个年纪,看得开了,一个人孤单得过了一辈子,去哪里都一样!”林姨说话时,紧握着小北的手没放开半分。
“不,不”小北摇着头,已经说不出话来,扑倒林姨身上,哭地嘶声力竭。
林姨用手抚摸着小北的发,继续说道:“小北,可是姨舍不得你啊,舍不得安儿,舍不得咱们在一起的日子!林姨只是遗憾,不能一直照顾你们。”林姨的声音已经开始嘶哑。
“林姨,你别乱想,现在医术这么发达,一定会有办法的。”小北看到林姨情绪开始激动,忙安慰道。
“傻孩子,林姨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小北,林姨想安儿,你啥时候把他带来给林姨看看,我这脑子里啊都是安儿的笑声。有一阵子没见了,是不是长高啦?这家伙长大了可英俊着呢,可惜就是姨看不到了,对了,安儿最喜欢听我唱的浏阳河,我每次唱这个歌哄他睡觉,他都偷着乐呢!你以后要常唱给他听,这样他就不会忘了我了!还有,他睡觉喜欢捏耳垂,这你知道吧?。。。。。”
小北已经泪如雨下,除了哭,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时,沛凡进来了,后面跟着小曼,小北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愕,却抹了抹泪,客气地迎接:“小曼来了?快坐!我回家给你们做饭!”
小北逃荒似得逃出门,怎么办,怎么办,好无助,真的好无助。
天开始阴沉,起风了,萧索的风刮在小北身上,愈加得让她寒凉忧郁。
想来想去也没有办法,只能振作,现在她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她不能在林姨人生最后的日子里,还为她和沛凡操心。
小北回到家,在网上查了许多肿瘤病人的食谱列成清单,交给心嫂,让她全都照做。
一日三餐,小北每一顿都换着花样,精心搭配,她要让林姨不留遗憾!只可惜,林姨吃得已经开始越来越少!
时间过了一个月,这期间,小北带着安儿,沛凡带着小曼,每天都来医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曼的手已经和沛凡的手握得紧紧得。
小北每次看见沛凡和小曼搂在一起,心里就如同有只蚂蚁在爬啊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只能掩饰性地一直和林姨说着话,或者,一会削苹果,一会去泡水,尽量地避开一切。
心里有些心思开始蠢蠢欲动,可是,小北一直在将这股情绪努力地压制,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变心,况且那是她的弟弟,每每想到这些,小北的表情就会更加得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