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杨安远昨晚吻了我。烧退了后,我第二天早上就醒了。
睁开眼,晨光正透过窗帘洒进屋内,光线不是很足,所以屋子里的东西看着都还不是很真切,我估摸着,现在应该才六点多吧。床头的夜光灯还在幽幽地亮着,我微微动了动自己的头,原本盖着的、经过了一夜早已经干了的毛巾便从额头上滑落。我的视线随着掉落在枕头旁的毛巾往下移,便看到了在床沿上睡着的杨安远。
灯光下,他的脸向着我,五官的线条柔和。我不是很会形容一个男子的长相,若要要我在这一刻说上些什么,那也只能是这么说吧:这世上有很多种的好看,一种是让人在看到的那一刻停止了呼吸的,一种则是带着一种侵略感的,但是杨安远的“好看”却是和两种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他的相貌无论在什么时候看过去,总会让人觉得安稳、踏实。
“醒了?”
我还在发呆的时候,杨安远就已经睁开了眼。
我和他四目相对,我有些慌乱地把视线移开。
杨安远坐起来,便伸出手问我:“要起身吗?”
我点点头,但是却拒绝了他的帮忙,只是说:“我自己起来就好。”就双手曲起,想把自己撑起来。
可是发了一夜烧的,哪里还剩什么力气?我只是稍微动一下,都觉得自己身上似乎被千斤巨石压着一样,咬牙咬了好一会,还是没能自己成功坐起来。
最终还是让杨安远帮忙扶起了我。
半倚在他怀里的姿势让我有些尴尬,为了转移注意力,我随便问了他一句:“你昨晚……就这么睡啊?”
“嗯。”杨安远把枕头边的毛巾拿起来放到水盆里,我跟着他手的移动看过去,才看到桌面上还放着几种退烧药。
连退热贴都有。
“我昨晚烧得很厉害?”我抬头看着他问。
“三十八度多。”杨安远淡淡地回我,仿佛知道我下一句会问什么,他紧接着又说,“昨晚两点多的时候你才退烧。”
我从这句话中察觉出什么,于是问他:“那你也是两点多才睡的?”
杨安远点头。
我不觉深吸一口气,有些过意不去。
“你现在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杨安远问我。
我摇头,回答:“都好多了。”
他伸手试了一下我额头的温度。
我条件反射地躲开,杨安远被我这反应弄得眉头一皱,用右手把我的脑袋扶住,身子靠近了些。
“别动。”他说。
可能是因为晚上没睡好的缘故,他平时一向温朗沉稳的嗓音,此时多了几丝难以言喻的沙哑。听着不会难听,反而还让人的心跳有种被拨快了一些的感觉。再加上彼此靠得近,我甚至还闻得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我感觉自己脑袋更晕了,所幸的是这样的距离并没有保持很久,杨安远觉得我的体温没什么问题后便把手拿开。
我有些嫌弃地看着他:“至于这么信不过我吗?”
他在床边的椅子上重新坐下,坐下后才回答我:“会半夜一声不吭地跑去天台吹风的人,是有点不能太相信的。”
“你怎么知道这事?”我大惊。
“外婆跟我说的。”
“……”
我眨眨眼,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目光稍移。然后视线就落在了杨安远的左手上,我看了几眼,发现哪里不对。
他左手的无名指上,什么都没有。
“你的戒指呢?”我眉头一皱,就问他。
杨安远风轻云淡地告诉我:“丢了。”
“丢了?”我有那么几秒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就质问他,“东西好好地戴着为什么要丢?”
“总没有一个人带一枚戒指的道理。”杨安远看了一眼我的左手。
我现在就是想缩手,也知道已经没用了。
想到杨安远看到我手上的戒指不见后的模样,我的心里就激起一阵奇怪的感觉。
“抱歉……”我低声道歉。
“抱歉什么?”杨安远看着我。
我向他解释:“我手上的女戒虽然不是我自己弄掉的,但是到底还是——”
“这件事错不在你。”不等我说完,杨安远便开口,“我已经知道那天下午的事了。”
“所以……?”
“你想计较这件事吗?”杨安远问我。
我想了想,并没有点头,只是说:“就算想计较,也没办法吧,那里又没有监控录像,丢失的又只是一枚戒指。就算闹到警察局去了,也没什么用。”
说着说着,我想到了什么,看着杨安远就问:“所以,你才把自己的戒指也给拿下来了?”
“嗯。”
“真丢了?”
“真丢了。”
……
好想说为什么这么浪费,一枚戒指价格也是不便宜的啊。
像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杨安远身体向前倾,稍稍靠近了我一点。
他薄唇微启:“没有戒指,以后你出去也不用再担心那么多吧?”
我心一紧。
他这话让我没由来的慌张。虽然不可否认的,我的确是因为想到过这一点而觉得戒指被艾儿的人抢了也不全是坏事。甚至是反而松了口气。
但那轻松,不是很强烈的。把那么贵重的东西弄不见,我心里更多的是内疚,而现在听了杨安远的反问,让我更是想自责。
“是外婆操之过急了。”杨安远放缓了语气,嘴角似乎有些笑意,却淡得让人无法察觉,“等你想戴的时候,我再买一对回来吧。”
我听话地点头。
杨安远看了一眼时间,便站起身,打开衣柜的门拿了自己的一套衣服出来。
“你要换衣服?”我问,“那我出去回避一下吧。”
“不用,我去浴室换。”
“现在还挺早的,你出去干什么?”
“今天是周六,训练社开门比较早。”
“你要去上班?”
“嗯。”杨安远点头,回头告诉我,“外婆在家,钱茜昨晚也没回去,今天她们会照顾你。”
“哦……”我呐呐。
看到我这表情,杨安远轻声哄我:“你要听话。”
“才不要你管。”我嘟哝着,却并不领情。
杨安远无奈地笑笑,摇摇头,并没有说太多,打开房门就出去了。
他一走,我就用手狠狠地敲自己的头。
真是人病了,就傻了。看着他那张脸,我竟会觉得他会因为我而不去上班,或者说,是竟希望他能像小说里的那些男主角一样把工作丢下就一整天陪着我。
真是傻了。
我靠在床头,把床中间的那只小熊抱住,被自己这个有些荒谬的想法弄得哭笑不得,也被那女生一病自然就会娇气些的心理弄得无奈不已。
他可是杨安远啊……
我默默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