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场上方的一处套间内,象牙铸成的灯饰悬挂在雕刻着精美图案的天花板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由三色鹿的鹿皮制成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地面,踩上去柔软异常,一张由名贵花青石雕刻的桌子铺在地毯之上,精致的图刻表明了这石桌的价值,几幅山水画挂在墙壁之上,从画功中可以看出皆是出自大家之手。
这是一间可被成为富丽堂皇的豪华房间!
而此刻,在这豪华的房间中,却充斥着压抑的气氛。
一名身着华服有些谢顶的中年人正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的望着下方投来嘲讽笑容的少年,在他放在桌子上的双手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此刻由于过度的愤怒而感到颤抖的双手,使绷带处渗出殷红的鲜血。
在他身后,两道身影站站兢兢的站在那,尽量的绷紧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生怕迁怒于面前的这位而招来灭顶之灾。
“啊!”
华服中年人恼怒的大叫一声,一把将桌子上的酒与珍贵水果打翻在地。可能是过于剧烈的举动牵扯到了伤口,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
“呼嗤~呼嗤~”
粗重的喘气声从中年人口中持续传出,站在中年人身后的两人噤若寒蝉,皆是不敢言语。
半晌,待得华服中年人喘气的声音渐小,情绪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之后,在其身后的两人相视一眼,通过眼神短暂的交流了一下,一个留着一撮小胡子的男子试探性的向前探了探身子,小心翼翼的说道“严管事,您看......是不是要在安排一场兽斗?目前3号的状态已是强弩之末,下一场必然能将他击杀!”
“安排个屁!”被称为严管事的华服中年男子犹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刚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在小胡子男子提完3号后再次变得激动起来,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过身,指着两人,大声骂道:“都是你们两个办事不利的东西!你不是说那通臂人面猿极其强悍凶残吗?不是说今天那个小杂碎绝对不可能活下来吗?你们自己看看,现在是谁!谁在下面站着!本来连战两场就让下面的那群人对我们有了看法,若是那小杂碎死了,损失点名声倒也无所谓......可现在,他还活着!混蛋!”
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小胡子男子一声未敢吭,任由着唾沫横飞的严管事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
而大骂一通之后的严管事也仿佛宣泄出了心头压抑的情绪,他重新坐回椅子,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身后的两人听一般喃喃的说道“看来在斗兽场是杀不了他了,若是再让他斗一场,显然是破了斗兽场的规矩,上头怪罪下来我也没什么好果子吃,看来,只有在外面解决掉他了......”他思索了片刻,接着头也不回的对小胡子男子说道“去通知野狼,等这小杂碎出了斗兽场,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了,小杂碎带出去的钱就是他的出手费,我只要这小杂碎的人头!”小胡子男子闻言浑身一颤,脑海里瞬间出现了那个魔鬼一般男人的身影,哆哆嗦嗦的应了一声,便躬身退出了房间。
“哼哼,小子,好好享受剩下的生命吧!你得意不了多久了。”严管事望着下方正逐渐消失在入场处的少年,阴冷的眼神中闪烁着残暴的光芒。
......
乌云不知何时已消散开来,皎洁的月光重新铺在了大地之上,借着月光,斗兽场的全貌也变得清晰可见。这是一座占地足有上百亩的宏伟建筑,在其周边,群山环绕,除了一条东西走向的官道通向不知名的远方外,再无其他可被称为建筑的东西,顺着官道往东望去,可以看到光亮的地方最近也是在十几里之外,很难想象,是什么人打的主意花费巨大的资金把斗兽场建在这了无人烟的地方。
踏踏踏踏
深浅不一的脚步声从斗兽场外的小路上传出,一道消瘦的身影踉踉跄跄的从斗兽场后面的小门走出,借着刚刚露出半边脸的月亮所放出的光芒可以看到,这道身影赫然是刚刚结束了战斗的银面少年!
此刻少年已经摘下了面具,俊俏的脸上因为刚刚战斗中所受的伤而显得格外苍白,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腹部,一边贪婪的吸着清新的空气,而后没有丝毫停留,在辨别了下方向之后,便加快步伐一步一步的晃悠着沿着小路朝着山上奔去。
行进中,少年回想着今夜发生的事,他知道,自己的危机还没有解除,或者说,最大的危机从他走出斗兽场的那一刻,才刚刚开始。在他上场之前他就知道,今夜的斗兽必然是十分凶险,就算在厮杀中自己能够获胜,也必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而作为自己赢满五百场,结束了三年前签下的契约的奖励,斗兽场会派发给自己一颗精金。不过这颗精金在刚刚给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被自己当着众多斗兽场中层的面当场送给了那个平日里对自己很“照顾”的打手,想到给他时他那欢天喜地的模样还有那群眼神中闪烁这贪婪的人,少年忍不住替他捏了一把汗。而后少年便在众人的焦点都在那颗精金上时,悄然退出了那个房间,在守卫的带领下,选择从小门无声无息的离开。
而此刻当务之急需要解决的,是传来阵阵痛感的腹部,想来肋骨已经是断掉了,而方圆十几里之内根本没有人烟,现实也不可能给自己那么多时间去养伤,自己的危险也还没有脱离,因为他知道,姓严的那个人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他离开的,所以此刻就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了。权衡再三之后,少年决定先进山,只有进了山才能暂时躲避开追杀,而自己也可以有一个喘息的机会,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望着前方黑乎乎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山林,少年一咬牙,踏着泥泞的土地,扎进了深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