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雷神庙的大门被猛地踹开,几个黑影从外面快速跑了进来。这一系列的动作吓得几个本想行凶的人,立刻停止了动作,纷纷坐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烤着火。
“******,冻死老子了。”领头的哈着白色的气,双手躲在袖管里,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快点快点!”说着也没管后面的人是否跟上就一脚迈进了大殿。后面几个人也跟这带头的一样,哆哆嗦嗦的跑进了雷神正殿来。
“哟呵,人不少啊。”这位领头的显然是个场面人,全然没被二哥的刀疤脸吓住,乐呵呵的走到火堆边上:“你们是干什么的呀?”
“回军爷,俺们是出来做买卖的,这赶上大雪天又迷了路,就来这儿避避风雪。”马平赶紧站起来回了那人的话。
进来这几个人,穿着黑色的警服,脑袋却扣着狗皮翻帽,身后几杆长枪,也不知道开过没有,总之冷的发寒。
江问天听到了声音,转过身却又看见了六七个汉子,背后还背着枪,虽然这种场面还是头一回见。但很显然,江问天并没有害怕。去年夏天去银行取钱,那押运钞票的特警手里的家伙比他们的不知好上多少倍。
“头儿,那儿还一个呢!”一个年纪在十八九岁的年轻警察指着江问天说道。
那领头的转过身刚想过去,却一下子停住了,转而微笑着朝着江问天点点头。小声的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没看见穿着靴子吗?是不是瞎!”
那小子紧忙把头低下,不再说话。
看那警察挺客气,江问天也回以笑容:“这天儿可真冷啊。”
“是啊,是啊,没打扰您休息吧?”领头的笑容更加情切起来。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人家是大爷呢。按照往常的经验,这穿靴子的基本上都是官军出身,对他们非打即骂,所以非得小心伺候着才行。虽然眼下不是在局子里,可是也的小心才是。
“没有,没有。”江问天笑笑,重新躺了下来,心里却琢磨开了‘这民国的警察也不是蛮横无礼啊,人家还挺客气,看来电视剧上的东西真不能信。’
领头的打着哈,转过身来,看着二哥他们的时候,却自然而然的抬起腰板:“大冷天的出来做买卖?你们卖的是煤啊还是皮大敞啊。”这领头的确不是一般人,这煤和皮大敞,都是不是一般的小买卖人能弄的起的,这大冬天的也没有别的什么买卖,所以他才敢如此说话,只为了从他们身上弄点零钱花花。
自从年前韩主席下达了全省剿匪令之后,这各地也就忙活开了,抓一个土匪赏十个大子儿,这种好事儿哪儿找去。可山东的土匪也就那么多虽然多,但大部分都在济宁,兖州,临沂府那一带,水匪则多存在于微山湖。沿海一代基本上以混混为主,匪类甚少。可看着别人发财,自己个儿眼红。但活人永远不可能让尿憋死,这才想了一招用要饭的来代替土匪。甭管啥样的,弄死了送去也就是了。
虽然这招比较损,却也带动了这帮警察的积极性,原本打死也不动弹的警察,现在竟然也自发且极为认真的开始巡街了。哪怕是穷山沟,他们也绝不放过。
可乞丐也不是丰富的资源啊,抓一个少一个东西,所以他们也想到了卡油水这一招。如果是遇到外地人,甭管是不是良民,逮住就往土匪脑袋上扣,想把土匪帽子摘掉?行!先把钱拿点出来,买个通行证。这证明在本地你可以随便走,也证明这小子是收过钱的了,同行就不要再为难他了。
所以当看到雷神庙里有人之后,领头的就十分高兴,当知道是外地来做买卖的,那就更加高兴了,于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说啊,到底是干嘛的?”见他们没说话,领头的再次问了一句。
“我们确实是做买卖的。”马平也不知道编什么理由好了,毕竟不是个买卖人,也想不到他们会这么问。结结巴巴站在哪里,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
“做买卖嘛,走街串巷,有什么买卖就做什么买卖。我们都是些小生意人,倒卖些棉鞋,棉帽子。总之都是写小物件。”二哥见马平答上话来,抢过话头,接着说道:“我们不做那种大掌柜的买卖,小本生意,赔不起。”
“哈哈,好啊,也对!”领头的能看出来,说话这人是见过点市面的,想必道儿上的规矩也能懂得些,用不着藏着掖着了,开门见山得了:“本县有规定,外来人口,一律登记备案,配发通行证,你们的通行证呢,拿出来看看。”
“不曾有过。”二哥面色不慌道。
“那就怪不得老哥我啦,咱们得按着规矩来,没有通行证,那就得按着上面的规矩,把诸位当成土匪,送进监狱,等什么时候查实了你们的身份,什么时候再放你们出去。”
刘勇本在啃着羊腿,却忽然听到要抓起来,登时不干了,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要把我们抓起来?你们什么时候能查实我们的身份?”
领头的一听,嘿嘿一笑:“那可不一定了,少则三五月,多则……三五年?反正查实了你们的身份,自然就放你们回去了。”
“去你妈的!三五年老子还混个屁!”刘勇的火爆脾气猛然将话提高三个分贝:“老子就是土匪,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说着就要挥拳动手。
可还没等刘勇把拳头抬起来,六七条长枪,却直直的对着刘勇的脑袋。这帮警察要说也不是吃素的,这种刁民造反不想掏银子的事儿也时有发生,所以,举枪对脑袋的活计,也基本上练得炉火纯青了。
见情况不妙马平赶紧上前,抱着拳说道:“对不住各位,对不住,我这兄弟是个直性子,脑袋还有点病,您千万别忘心里去,这通行证怎么办,交多少钱,您给个价,我们弟兄几个照付。”马平是个老江湖了,从里到外仿佛是个泥鳅一般,滑遍了全身,遇着这种情况,只能吃了这哑巴亏,谁让枪把在人家手里握着呢。
那领头其实也不生气,这种事情也时有发生,所以面上还是装作很气愤的说道:“这种刁民我见的也多了去了,既然他承认自己是土匪,那就先带回去看看吧……”
“别啊军爷。”马平赶紧过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他这也是使惯了性子,在家没人欺负他,出门也想装横,却不想诸位军爷才是真好汉,看在小人的面子上,就权且饶了他这一回吧。”
“你小子倒还挺会说话。”领头的见台阶来了,也就顺道下了,心想看这帮人的打扮,估计身上也没多少钱,这年月,少讹点吧,多了怕他们拿不出来。想到这里,他大声说道:“你们几个出门在外的也容易,在这牟平县城里,最好老实点,通行证,每人两块钱现大洋,出了本县,概不负责。”
两块现大洋……听到这个数字之后,马平的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菜了,出来以后身上带的钱本来就不多,走到这牟平县就基本上没什么钱了,本想着劫道赚点外快,却遇着个大雪天,别说人了,兔子也没一个。现在这功夫口上,上哪儿弄钱去。
“怎么,没有?”领头的见马平没说话,于是不太高兴道:“那可真就对不住了啊。”
“有,有,有。”二哥走上前来:“我们兄弟几个身上也没有带太多的钱,您看……我们拿东西换行不行!”
“拿东西换?拿帽子棉鞋换啊!”领头的别过脑袋哼了一声道:“真当我们是收废品的了?啊?”
“决没有这个意思。”二哥不太会说好话,只能尽量放缓自己的语调声音:“您看着我们这儿什么能值点钱,就拿点什么吧。”
领头的四处看了看,却不见有什么好东西。这时,刚才说话的那个小根本又跑了过来:“头儿,他们还有马呢!”
领头的点点头,轻声说道:“老王,看看那马怎么样。”
老王原本是军营里养马的,因为打仗把胳膊打折了,喂不了马了,所以给退了下来,托关系找门路,来了这警察局,平时也就是跟着街巡逻罢了,如今却不想老本行又干回来了,便乐呵的跑了出去,想在看看那熟悉的马匹。
“马?!”那边刘勇听到了马这个字眼,浑身又如打了鸡血一般,登时血液上涌,大声喝道:“你们想打我们马的注意!没门!”
领头的已经知道他是个什么脾气了,压根就没搭理他:“弟兄们在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好东西,有就一并拿了。”
“我看你们敢!”刘勇挡在前面,大有一种想要拿钱就从我尸体上跨过去的意思。
“这傻货,赶紧躲开。”领头的说着,伸手想要拨开刘勇。却不想这诺大的个子,竟不是那么好拨弄的,任凭领头的如何使劲,刘勇就是纹丝不动。气的领头的鼻子一哼,上去一拳打在刘勇的胸口上。这拳若是打在别人身上,倒也还有些力度,可对刘勇这种天天练武的人来说,简直像挠痒痒一般,压根没觉得咋回事。
领头的彻底愤怒了,大喊一声:“来人啊,把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抓起来!”
马平见势不妙赶紧伸手阻拦,想要再来点好听的糊弄过去。可他的嘴皮子却没有刘勇的拳头快。
当听到这领头的叫人来抓自己的时候,他就感觉事情不妙了。心想着,让你抓住还有个好吗?你抓我,不如我先揍你。想到这儿,刘勇二话不说,上去就一个直拳,硬生生打在那领头人的鼻梁上。
“哎哟”一声,领头的鼻血窜出老高,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冒出几百个金星。那鼻子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全无感觉。
“给我,给我……”领头的晕的说不出话来,但身边几个跟班的却明白是什么意思。抄起家伙奔向刘勇。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猛虎难架群狼。算那刘勇一身的本事,也架不住对方人多。抵挡了几下之后,便有些招架不住了。见刘勇抵挡不住,其余兄弟几个也不能坐视不理了,紧忙冲入人群之中,助刘勇解围,一场大战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