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再看着他们,转身快步往门外走。
“对不起。”他喊道。
他的道歉,我只是致于冷笑。我加快脚步,往深夜灯火阑珊的城市跑去。跑着跑着,我想自己为什么要跑,跑到那里去?我都不敢承认自己是为什么跑。我又哭了,是啊,我是妒忌她了,我看不得我和石头吵架的时候,牡丹和他亲近的样子。
在我的人生中,这是第一次,我感到会失去自己所爱的人,这种失去是完全没有任何途径可挽回的,因为爱消失的话,我根本不知道要向谁讨回,又怎样去讨回?
我放慢了脚步,独自走在夜市的人群中。不知是否被泪水洗刷后的眼睛特别的明亮,我第一次觉得这被灯光笼罩的城市特别的美。在街上手挽手的男男女女都是那样愉悦,这才是正常的人生吗?所有人都该有这样的生活吗?我作为一个异类出现在这里,我深深的感觉到孤单,我开始对这城市感到敬畏,因为我不懂得它,不能在这里自然的生存,无法做到坦然面对这里一切异于沙漠的形式。我这才明白,我恐惧它,我排斥着它,人类天生是这样的,恐惧未知,排斥躲避它,不愿改变,害怕改变。
这是本我,懒惰的,永远想要回归到原始,眷恋那母亲子宫里满足的姿态。这时我想起教授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话语,才知道他那委婉劝说的苦心。
我跑到电话亭拨通了教授的电话,一听到他的声音又哭了一番才把位置描述清楚。教授真是个好人,我把他自睡眠中吵醒,莫名其妙的乱哭一通,他却忙安慰我,让我呆在人流较多灯光较亮的地方等着他,还一个劲的说别跟陌生人搭话,惹得我破涕为笑。
十分钟后,他自驾着黑色的轿车来到我面前,他关切、担忧的样子让我在打心里感激。
“你到底怎么啦!”他穿着拖鞋,衬衫的袖口大张着。
“我迷路了啊,走着走着就不记得路了。”我已重新有了精神。
“来,上车,回家去。”
“我家不在这。”
“回你叔家啊!你父亲会担心的!”
“你手机给我,我发信息给他。”
教授狐疑的看了看我,到底是把手机递给我了。我速速发完信息,试探性的问教授:“要不,我们去喝酒吧?”
教授显然是很惊讶,双眼瞪得那样大,眼镜跌到了鼻梁上,我又吃吃的笑他。
“你发什么疯呢流儿姑娘!”他说着一把夺手机去看,念出我给父亲发的信息。
“我与教授在一起,勿挂念。流儿”
“哎呀,老教授,好教授,你能不能别再啰啰嗦嗦啊!现在,哪里酒好人多,你就往哪开去!”我央求他。
“不给你石头弟弟也发一个?”
“给他发?为什么要!”
“他很可能出来找你了啊?”
“是有可能,他会和牡丹一起找我,然后父亲会告知他我和你在一起,他们也就没什么可担心了啊。”说完这话,连我自己都觉得酸溜溜的。
教授叹了口气,发动汽车,真的就在“苏荷”门口停下了。
那个夜晚具体是怎样过来的,我已经没有清晰的记忆了。我记得那是一个妖艳的氛围,我们喝的是高脚杯里的葡萄美酒,那里的人都很美丽洒脱,一张张的脸都笑得让人沉醉。教授的酒量很好,他说从那件事以后他就学会了喝酒,现在已经练成了千杯不倒,我听得笑得倒在他怀中。后来我们手拉手跳起了舞,我记得自己的脚步从来没有那样轻快过,我的眼睛开始出现重影,我把教授当成了我心爱的小石头。于是我非常的高兴,拥抱着他,发了疯似的尖叫,声音被巨大的音乐淹没,我叫的更起劲,因为没人听得见,我在尖叫些什么。
我已经完全在教授面前失态了,总算我还有一丝悔意,昏睡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千万别告诉他们!”然后吐了教授一身。
教授被我搅得一夜无眠,当我第二日在他家睡醒后,床边坐着等我醒来的司徒岩。我想起身,一动才觉得浑身酸痛,脑袋比平时重了三倍!我知道他正瞪着我,我可不在乎他生不生气,可刚掀开被子,我才发现自己身上竟没有衣物遮体,而床头正放着一身我的干净衣裳。管不了他有多愤怒,我全不看在眼里,慢悠悠的起身,拿起桌上还有半杯水的杯子,咕噜咕噜全吞下去,然后才开始慢条斯理的穿衣。
我也发现了自己突然一改往日的作风,可能一夜之间我有所顿悟,之前我活得太过拘谨。
走之前我在教授餐桌上留了便条,因为他睡得太沉,实在不愿再打扰他。一出门我发现司徒岩是自己驾车过来的,我心想,他是什么时候学的开车?又是什么时候有了驾照?噢!他的事情我已经知道的越来越少了,随他吧。我径自打开车门进去,我们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没有看对方一眼。
他等着我的解释,可我该说些什么呢?我又有什么可说的?如果他不明白我,那么就算我把自己所有的思想都告诉他,他就会明白吗?
当然不会,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有灵犀、心意相通,一个人也永远不会完全的认知另一个人。所以,人到底都是一个人,一个孤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