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点点的暗了下去,如黑绒布般的天幕点缀着一颗颗璀璨跟钻石般的星辰。
唐晚蹲在别墅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腿似乎都麻木的毫不直觉。
别墅里一直静悄悄的,也许沈临夏根本就不在里面,她进去偷偷看一眼没关系的。
拿起藏在花盆下的钥匙,唐晚轻轻的打开了门,里面果然空无一人,月光如流水冰凉的流泄在空旷的大厅里,黑白分明的莫名有些渗人。
心思一动,唐晚竟然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楼上的房间,那间她跟沈临夏吵架的房间。
即使心里说了一万遍不会的,轻轻的推开房门后,看到那一幕,唐晚还是惊讶的捂住了嘴,眼泪毫无征兆的顺着脸颊边滑下。
房间中央,满地的玻璃残渣中,枯坐着一个穿着白衬衣,依旧容颜绚烂如花的男子,只是望着窗外面,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听到了开门的动静,却依旧一动不动。
晚晚不会回来的,那么是谁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临夏……”唐晚强忍住哭音唤道。
像是镜头缓慢到极致的切换,她看见他僵硬的回头,望着她,双眼迷茫而无措,浮着雾花,却还是死死的望着她,深怕一眨眼她就会溜走般。
“晚晚…”他委屈的唤道,站起身,却因为血液太久不循环,又摔倒了。
就爬了过来,像一个虔诚至死的信仰者追寻着最后的希望。
唐晚上前拥抱住他,紧紧的揽住,眼泪又不争气的沾湿了他的衣襟。
她到底是何德何能,能让他落魄到这种地步。
“晚晚…”沈临夏伸手抹去她的泪水,却被源源不断的泪烫伤了手,他又有些无措了起来。
是他让晚晚这么难过的吗,是不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到底该怎么办啊。
拥抱着,不知道坐了多久,唐晚才流干了眼泪,将他扶到了床上,温柔的叮嘱道:“你在这乖乖坐着,我去煮点东西给你吃。”
沈临夏像是一只漂亮的傀儡娃娃般,愣由她摆布,只看到她的嘴一张一合,让他乖乖坐着,然后她转身离开,他也不敢动。
忙活了半天,唐晚看着自己的成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大碗有些糊了的白粥,卖相和味道都不怎么样。
她洒了一勺糖进去,免得粥太没味道,这是小时候她外婆这样做给她吃的。
唐晚看着沈临夏一勺一勺的将那味道极差的粥无比满足的咽下,心底的酸楚几乎要将她淹没。
“会不会很难吃?”她接过吃得干干净净的碗,有些歉疚的问道。
对于从小便对食物其为挑剔的沈临夏来说,这得确是他吃过最难吃的粥。
“不难吃,是晚晚煮的就不难吃。”他望着她,目光诚恳而动人,墨黑的眼像伦敦河畔的浓郁雾气般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睡吧,我在这看着你。”唐晚帮他掖好被子,静静的看着他。
沈临夏乖巧的躺下,却始终没有和上大眼睛,就那样睁着眼看着她。
“我不会走的。”唐晚保证道,她知道自己现在是错的,可是就让她再自私这最后一次,她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沈临夏点点头,却依旧没有阖上眼,睁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看起来格外的无辜和讨人喜欢。
她无奈的绕到他身边,扣住他的手,十指缠绕,而她躺在他身侧,这样才让他勉强的安了心闭上眼。
夜静谧而安宁,唐晚侧过脸看他入眠的睡颜,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午夜的挂钟不过是轻轻的咔哒一声,却瞬间惊醒了唐晚,她摸了摸旁边的位置,一片冰凉。
她忍住心慌,走到客厅,果然看到沈临夏坐在钢琴椅上。
在惨白的月光里,沉默而缥缈,太过俊美的容颜反而如精灵般让人琢磨不透。
一切都藏在看似美好的假象里,永远不揭穿的话,那该有多好。
“沈临夏。”唐晚念着他的名字,坐到他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笑靥如花的说道:“你还没给我弹过钢琴呢。”
她轻轻晃荡着光脚丫,好像无比的轻松和愉悦,没有任何的烦恼。
沈临夏在钢琴方面的造诣曾令人惊讶,不过成年后他就再也没碰过了,因为他找不到让他想再弹钢琴的那个人。
没有过多的卖弄,他修长的手指搭在黑白琴键上,这份契合美的让人惊艳,一首理查曼的梦中的婚礼从他指下行云流水而出。
顿时整个客厅都萦绕着轻盈优雅的音乐声,像是在梦境里。唐晚亲呢的靠在他肩膀,轻哼着欢快的曲调,如夜莺般婉转动人的歌声,两个人宛如真正的情侣。
一个复杂的变调后,钢琴曲嘎然而止,似乎从梦境里回神。
“沈临夏,我要结婚了。”
唐晚忽然开口道,停止了晃荡脚丫,站起身来。
钢琴声又响起,照耀着她清冷的面孔,沈临夏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依旧弹着刚才的那首曲子,不知疲惫的一遍又一遍。
直到天际微微露出鱼肚白,唐晚依旧站在他身侧,看着他近乎自虐的一遍遍弹着钢琴,却再也不能营造出刚才那个美好的梦。
过了许久她才幽幽开口道:“沈临夏,你知道吗,我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说她什么都好,沈临夏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卑微而让人心疼。
钢琴声终于停下,沈临夏已经青紫的手指动弹不得,他只是抬起头望着她清冷的眼,像是望着笼罩着他一生的梦魇,心底似有什么在彻底破灭。
他缓缓开口道:“就三天,最后三天呆在我身边。”
似乎连空气都悲寂起来,唐晚点点头,转过身,却捂住嘴任由泪滑过,悄无声息的砸落在地板上。
沈临夏低垂着头,眼前一片阴影笼罩在黑白的琴键上,就这样吧,放她离开,趁他还没有彻底想完完全全毁了她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