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脸上紧绷的神色骤然撕裂狂风暴雨般慑人,紧抿的嘴角似乎正极力压着雷霆怒火,冷厉沉沉地盯着傅晴茹。
傅晴茹心中冷笑,杀了人还要别人对他摇尾愁眉乞怜,感恩戴德,就如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一样,犯贱!不欲多说,转身离开,脚刚抬起,手臂就被有力的大手狠狠握住,正抓住傅晴茹受伤的手臂上,痛得她心头一颤,却还是忍着没发出任何声音,扭头冷声道:“皇上这般拉拉扯扯,是恼羞成怒还是输不起……别忘了,咱们已经解除婚约,再无丝毫瓜葛!”
顷刻间,这一方天地冰火交融,剑拔弩张,有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暗流涌动。
楚子奕面色淡淡,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没错过傅晴茹嘴角微微的不自然,水晶般清亮的眸子转向她的手臂。
许久惊涛骇浪过后,才听到楚皇极力隐忍的怒声,“昨日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远航对你做了什么?”
傅晴茹并不惊讶楚皇会如此问,毕竟昨日苏远航被侯府的下人抬着回府,恐怕整个京城都已经人尽皆知,肆意猜测其中因由,又怎么能瞒得过皇上呢,忍着痛猛地甩开了楚皇的桎梏,淡淡道:“苏公子不熟府中地形,不慎落水,就这么简单,有爹爹和府中下人亲眼目睹,我有些乏了,先行告退。”话落抬脚离开。
留下一脸阴森的楚皇冷冷地看着傅晴茹远走的背影,他总觉得有些事已经超出他的控制范围,可他又控制不住想去探究,就比如这个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女人,一个他从前恨不得她去死的女人,如今眼前总是来回跳着她倔强坚定的小脸,明明是自己任人设计陷害置她于死地,可她非但好好的,不怨不艾,还毅然决绝地迫不及待的远离自己,可他却有些失落了。
“皇兄坐拥天下,执掌朝堂,又何苦与一个弱女子计较,多年心愿终于一朝得偿,该当放手才是,又何必再纠缠不清,惹人非议!”楚子奕面色温和,平缓的语气中带着些意味深长。
“二皇弟只需尽好自己的本分就是,朕的事何需外人置喙,朕乃天子,兴国家之盛衰,掌万民之生死,这整个天尧皇朝的一草一木就算朕不要的,也不允许外人窥视!”楚皇狠狠地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凤栖宫。
楚子奕淡淡无所谓地一笑,似嘲弄似不屑似愉悦,所谓天子乃天授之命,可他确定自己是哪个命!
傅晴茹脚步不停地来到偏殿,感觉到手臂上传来黏黏的湿热,她蛾眉微蹙,掀开衣袖,伤口被捏得裂开了,手臂上原本包扎完好的纱布此刻已经溢满了鲜红,犹为刺目,她有些烦躁地低咒一声,拿着手帕缠了上去,并未惊动任何人恐让皇奶奶担心,心底冷意横生,水润的眸子微微眯起,她从来不曾像此时这样想去厌恶一个人,贱人无敌!
她站在窗前,看着碧空明媚,风吹杨柳,万物复苏,处处洋溢着诗情画意的画卷,让人心生愉悦芳香,而她却站在这里独自舔伤,烦躁生恼,实在让她不爽,抬脚走出了偏殿,没有惊动任何人。
傅晴茹快步走出凤栖宫,她料想楚皇还未走远,可她一路朝着御书房的方向并未看到他的影子,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阵尖利的声音,她抬脚走了过去,声音越来越近,迎面走来几位公公。
“奴才给郡主请安,郡主怎么不在凤栖宫歇息,身边也没跟个人伺候,仔细身子啊!”领头的公公笑的谄媚。
“多谢苏公公关怀,皇奶奶睡下了,本郡主闲来无事,便想一个人出来走走。”傅晴茹笑看着这个精明的公公。
“郡主好闲情,只是奴才得提醒郡主,这会子御花园可进去不得!”苏公公脸上有着刻意的讨好卖乖。
傅晴茹微微挑眉,“这是为何?”
苏公公向左右四处看了看,“不瞒郡主,今儿皇上心情不好,在御花园摆了酒,又宣了柔妃娘娘到御花园伺候,这会儿奴才正要去水凝宫请柔妃娘娘呢。”
傅晴茹面上笑意盈盈,心底止不住的发冷,他心情不好是他犯贱,在御花园单独召见嫔妃,怎么伺候?无非是卖力取悦于他,想想历史上那些古代帝王随时随处都可召女子侍寝,难不成这个贱人皇上想在青天白日里上演春宫!
“多谢苏公公提醒,那本郡主就不耽误苏公公的差事了,既然皇上心情不悦,那公公可要好好服侍了,柔妃娘娘那边也提点着些,精心准备后才过来,这样皇上心情舒缓后,你们当差也能轻松些!”
苏公公笑吟吟地连连点头,“郡主说得极是,正是这个理呢,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傅晴茹点了点头,抬脚向来时的方向走去,只是转瞬,又从青石小路上向御花园而去。
御花园内外并无人把守,可是傅晴茹知道暗处有人,而且都是高手,她能感觉到这一方冷沉的锐利和煞气,不过想要避开这些人的耳目,似乎难不倒她。
御花园里百花盛放,花团锦簇,满植各色珍贵花草,绿草如茵的草地和高耸参天的巨木,令人眼花缭乱,亭台楼阁,山叠岷峨怪石,叠嶂层峦,傅晴茹脚步轻浅如入无人之地。
一处碧水旁,望月亭里,楚皇阴沉着脸,独自喝着闷酒,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杯接着一杯。
傅晴茹站在一颗参天大树后,淡淡看着亭中的那张年轻贵气的脸,这个傅晴茹念了十六年的男人,其实不过如此,属下下品,就算贵为皇帝,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一个自私愚蠢,强权欺人的贱人!
看着他那张欠抽的脸,傅晴茹敛下双眸,小手在身上摸了摸,除了腕上的镯子,再没有其它,她不禁叹气,突然想到发上的珠钗,随手扯了下来,拆掉珠钗上的流苏,就只剩下一根簪柄,尖尖细细,绝对是杀人自卫的绝佳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