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整齐轻浅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院子里恢复了原本的宁静诡异感,那几个之前要上前惩罚傅晴茹的嬷嬷僵直着身子,动也不动,傅老夫人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傅江林神色清淡,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苏云母女也早己忘了初来时想看笑话的目的,如今自己倒是成了笑话,满院子的下人也都噤若寒蝉,如今这位大小姐可不简单,还是别撞上去找死!
傅晴茹感受着院子里的低压沉闷,再看看个个脸上一副垂死如吃了苍蝇般的嘴脸,倒是开怀地笑了。
宁静雅致的小院响起了傅晴茹柔缓悠扬的轻笑声,极是悦耳,可是落在老夫人耳中就是挑衅嘲弄,这个小野种当真是好命,没了皇后之位,竟又封了一品郡主,都超过她这个三品的封号了,想想这些年她在自己手中随意打骂,如今翅膀硬了,连她都不放在眼里,这让她如何能奄得下这口气,只是今日的小野种已经不是昨日的小野种,她不得不防!
“茹儿封了一品郡主,是咱们侯府满门的荣耀,可有些话,祖母还是得提醒你,做人不能忘本,更不能只顾自己,你既是姓傅,那就是侯府的女儿,凡事须得以侯府的利益荣誉为重,切不可耍性子连累了侯府,也不要以为封了郡主就可以不尊长辈,不守孝道,你可明白?”傅老夫人面色严厉微沉,出口的话也是咬着牙隐下了怒气。
“多谢祖母教晦,茹儿定铭记在心!”傅晴茹含笑道,她知道这老夫人有危机感了,她觉得害怕了。
傅老夫人见她眉眼尊华清贵,笑意盈盈,自有一股摄人气势萦绕,心底一寒,却知今日拿她发作不得,抬眼看着几只装满奇珍异宝的箱子,眼中的贪婪一闪而过,今日己然落了下乘,再闹下去也得不到便宜,反正这些东西进了侯府,早晚都是自己的,想着只得悻悻地领着一众下人离开,苏云母女狠狠看了一眼傅晴茹,也领着人离开倾茹阁。
“茹儿,你好好歇着,爹晚点再过来看你。”傅江林叹了口气,兴致不高地道。
“爹爹慢走。”傅晴茹笑道,看着傅江林高大宽厚的身影,她心生感叹,不过又是一个懦弱守旧的古代男人!
原本沉闷压抑的院子顷刻间活了过来,只剩下围在石桌旁的傅晴茹主仆四人,清风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娇阳渐渐收敛它的光芒,万里无云的天空,蓝蓝的,像一个明净的天湖,整个院子里都溢着芳香的气息,萦在鼻息间,令人身心舒缓愉悦。“瑞嬷嬷,让人将这些箱子收起来。”傅晴茹看着院中的七八只箱子吩咐道。
“是,小姐,蕙香秋灵扶小姐进去歇息吧。”瑞嬷嬷还处在兴奋中出不来,原来她家小姐改了性子竟是这样,连老夫人的为难都能轻易一一化解,毫不费力,她盼了十几年,终于好了,心底的沉重仿佛一下轻了许多。
两个丫头一左一右地扶着傅晴茹站了起来,忽然一丝轻微的呼吸传入耳中,傅晴茹眸色一沉,转头望向院中的那棵茂密的参天大树上,这院子里藏了人她知道,可她不知道竟然还有一人,竟然连他什么时候出现的都不得而知,可想他的隐匿功夫卓绝非凡,前世养成的警觉和戒心让她不得不重视这个人的存在。
可他有意不让人发现的踪迹,就说明他不准备现身,也不会对自己动手,若是想杀自己,怕是早己得逞,来人到底是友是敌?“小姐,你怎么了?”秋灵感觉傅晴茹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气,疑惑不解地道。
“我没事,进去吧。”傅晴茹收回思绪,想不到来人的目的,她也不欲多想,抬脚向屋内走去。
刚踏进前厅,就见正中摆放着一张花梨黑楠木书案,案上摆着几幅名人字帖,并数摆放着几方宝砚,两旁的木架上摆着古玩和形态各异的装饰,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整体感觉既不张扬更显典雅。
看到这些傅晴茹笑了笑,这里的摆设物品都是皇奶奶赐的,因为有宫里的记录,所以才能完好地呆在倾茹阁。
走进内室,环顾四周,明媚的娇阳从镂空的窗子洒下来,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那用上好檀木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眸光轻转,触目的是女儿家都有的梳妆台,菱花铜镜前摆放着整齐的首饰盒,檀香木的绣床上挂着淡紫色的轻纱帐,同一色系的床单被褥,处处流转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整个房间显得朴素而又不失风雅。
傅晴茹看着软软精致的绣床,才觉得崩紧的身子松驰了些,缓缓在床边坐下,她是真的累了,上一世临死前的殊死拼战,掉下假山后,头痛欲裂,浑身更像是散架,不用看也知道定是青青紫紫,没一处好地,又在御书房闹腾了半天,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再次爬上假山又差点摔下来,好不容易回到府中,又跟祖母和苏云唇舌枪剑了一番,虽不费体力,但极费心神,再是处处透着阴谋的圣旨,此刻她真的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身子好重,脑子也好重!
“小姐,这个是要收起来,还是……”蕙香抬起手中的紫色锦盒,这是皇上赐的,她不敢随意摆置。
傅晴茹眸光流转,抬手接了过来,谱一打开,一抹璀璨金黄映入眼中,竟比金灿灿的黄金还要刺眼些,金黄色的簪柄,用金银丝宛转屈曲制成花枝形状,上缀珠玉,黄金镂空制成的蝴蝶展翅欲飞,这样精致而奢华的一支镶玉蝶恋花步摇,全部是纯金珠玉打造,果然是大手笔,只是这样的亮瞎人眼未免让人感觉有些俗气,瞥了一眼,她就不喜欢,随手又盖了回去,“收起来吧,我也用不上。”
蕙香点头,将锦盒收在了首饰盒的最下层,转身回到床边服侍傅晴茹脱了染了血的长裙,看着她躺在床上,蛾眉紧蹙,虚弱无力,似乎累极的模样,拉着秋灵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