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衣衫,穿在我身上就是朴素无华,可是玉慕白穿着的白色衣衫就是风华绝代,我突然有些莫名的挫败。
“小二!过来这里点菜!”我伸长手臂,招呼着忙碌的小二。
小二闻声笑意盈盈地小跑过来。“来嘞,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我抬眼看了眼对面的玉慕白,对方是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摸了摸自己早已唱空城计的肚子“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招牌菜?”
“呦,那我们这可多了去了,不知客官想吃什么样的?”小二一脸得意。
我想了想,吩咐道“那就来上十盘荤菜,再来上两壶好酒,记得,肉一定要多!”
小二略微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玉慕白“这……两位怕是吃不完吧。”
“罗嗦什么,让你去你就快去。”我不耐烦地朝小二挥了挥手,让他赶紧下去给我上菜。
我这出来的几天,都是干粮和清淡的粥食,馒头,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肉了,我都怀疑我现在是不是已经饿的面黄肌瘦了。
“哎,好的好的……那这位公子需要点什么?”小二又问向
“一碟桂花糕,一壶桂花酿就好,谢谢。”玉慕白微笑着向小二点了点头,谦谦有礼,那个小二看着玉慕白也是一阵发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下去取菜。
我在一旁看的郁闷极了,人比人气死人吶,玉慕白若是个女子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主儿,相比之下刚才的我仿佛才应该是一个粗糙的大汉。
人家吃的也那么高雅,桂花酿,桂花糕,而我就是那酒肉穿肠过的俗人。
“常兄这是准备去哪里?”玉慕白好听的声音传来。
“你还是叫我常白吧。”我抖了抖,实在不习惯这般兄来兄去的。
“好,常白。”玉慕白低垂了眼眸,一派温顺的模样,看他这般模样倒觉得我刚才真是恶人。
“咳……”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细缓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去那里,我来洛国找一个人,可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洛国的哪里。”
“噢?这人对你很重要么?”玉慕白狭长的凤眸看着我。
“对”我点点头“他突然不见了,又失了忆,我怕他一个人有危险,听说他是往洛国的方向来了,我就来这里碰碰运气,带他回家。”
“原来是你的亲人,也怪不了。”玉慕白轻叹。
我点头,又摇摇头“其实说来好笑,我却是不知道他究竟是谁,几年前他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还失了忆,我就把他捡回家了,可是现在他无声无息的走了,也不知道是恢复了记忆回家了,还是跟着坏人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玉慕白我竟然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说是没有防备心,不如说是不忍对这样谪仙一般的人有这样不堪的防备心,一股脑儿的都坦白了出来。
说出来感觉心里舒坦了许多,玉慕白在对面神情若有所思。
这时候小二将我们的菜一一端了上来,我看着满桌的菜早已忍不住食指大动。
“玉慕白,菜上来了,快趁热吃。”我招呼着不食烟火的玉慕白。
玉慕白笑着摇了摇头“你快吃吧,看你似乎饿极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我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菜送到嘴里,真好吃。
狼吞虎咽起来,完全不顾形象和风度,不过话说回来,我似乎也并没有这些虚的东西……
抬眼看对面斯文的捻着桂花糕小口小口吃着的玉慕白,我不由得皱眉“我给你说啊,你这样吃东西一点也不香的,你应该像我这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说着我就想给玉慕白演示一下怎么样吃饭才香,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就往嘴里送,结果一个气不顺给噎住了。
也不知道噎到了什么,卡在喉咙中间,加上又被刚才的酒呛到,此时更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难受极了。
俯身剧烈的咳嗽起来,余光看到玉慕白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我身边轻轻拍打着我都背。
闻着他身上隐隐传来的冷梅香,喉咙里的难受感竟好过了许多,他又拍了拍我的背,等我气顺了些,我直起腰来冲他咧嘴一笑“谢谢啊。”
玉慕白笑开,走回座位上重新落座。
“咳……不好意思啊”我尴尬地转了转酒杯“本来想给你演示下怎么吃饭香的,结果把自己给噎住了,看来还是要像你一样吃饭。”
玉慕白朝我举杯“由此可见,你倒是性情中人,这般的性格也是极好的。”
我也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同他碰杯,学着他说话“今日遇到你也是极好的,干杯!”
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玉慕白开口“你要找的那人叫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找一找。”
我有些沮丧,说真的我确实不知道宁长黑的真名叫什么“我叫他常黑。”
玉慕白闻言凝眉“那你能否将那人的样貌同我描述一般?”
也许是刚才酒喝的有点多了,此时我有些醺醺然起来,一手支撑着头,一手在空气中对着玉慕白描画起来“他啊,喜欢穿黑色的衣服,约莫,约莫跟你差不多高,身形也同你差不多,你们都长的一样好看。”
撇了撇嘴,继续喃喃自语“你说你们都长的那么好看,我们这些人怎么活……”
玉慕白笑着将酒杯送到唇边。
“他长的是斜飞入鬓的剑眉,眼睛十分有神,皮肤也是跟你一样,白皙的让女子都嫉妒……”我盯着自己举起的手,又透过指缝看了看对面玉慕白的皮肤,悻悻地收回自己刚才挥来挥去的爪子。
“大丈夫,就应该黑一点才有男子气概。”我轻轻哼了一声,略有些不满地开口。
“那他可有什么样貌特征?”玉慕白继续问道。
我盯着玉慕白好看的脸,歪着脑袋想了想“他……他的左边胳膊上有个花形的胎记,唔……好像是莲花?我也不确定,对了,他还随身带着一个跟他手上胎记迹形状极像的玉佩,不过是粉色的,我觉得十分好看……”我低头笑起来。
“我还总嘲笑他,一个男子汉带什么粉色的玉佩,不过他带起来却一点女子气都没有,倒是满满的富贵逼人。”我拿起酒杯,摇晃着杯中晶莹剔透的酒水。
原来我对宁长黑的细节竟是这般的上心过。
玉慕白垂眸思索着什么,我就这么痞里痞气的一手支撑着头看着他,一手继续摇晃着手中的酒杯。
“如此说来,我想倒是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了。”玉慕白蓦地抬眸直视我的眼睛。
我被玉慕白这突如其来的一瞥心里一颤,拿着杯子的手也不由得有些颤抖。
“噢?你竟认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风平浪静。
“倒也说不上认识,互相知晓罢了。”玉慕白低垂着眼帘,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那……你可知他的真名是什么?”
玉慕白缓缓看向我,目露些许悲悯之色“洛国五皇子,慕容逸之。”
我把玩酒杯的手猛地停住,僵硬地转过眼眸,低头仔仔细细地凝视着手中的就被,似乎在欣赏一件旷世宝物。
玉慕白接着道“洛国五皇子慕容逸之的母妃名字中有一个莲,是当朝皇帝的宠妃,原本这莲妃在世时,慕容逸之很受宠,也因其左手臂上有一个胎记形如莲花而倍受宠爱。只可惜莲妃福薄,在慕容逸之六七岁时因病去世,宫中说是那个病会传染,将莲妃的遗物包括生前所住的莲华殿统统烧毁,只留给了慕容逸之一个粉色莲花玉佩,名为‘莲玦’。”
我不语。
“慕容逸之自此失宠,这么多年也就被封了一个空有的‘逍遥王’,本来两年前遭人陷害不知所踪,洛国朝野派人找了几次没有找到也就作罢,毕竟是一个不受宠的闲散王爷,却没想到是被你捡到了。”
我沉吟许久,轻轻笑了起来“这倒真是天上掉馅饼了,还被我捡到了。”
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处有些微微的疼起来,年幼的他失去了最亲爱的母妃,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长大,该有多艰辛不是我可以想象得到的。自己的母妃过世连生前所住的宫殿都要被烧毁,我仿佛透过时光看到小小的他无助的站在莲华殿外看着与母妃有关的一切毁于一点,灰飞烟灭,自己只能抱着母妃唯一的莲玦无声的哭泣。
停止把玩手中的酒杯“想不到你知道这么多。”
玉慕白看着窗外“这也是洛国公开的秘密了,一个过世的宠妃,一个失宠的皇子,呵。”
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将在手中把玩了许久的酒杯送到唇边“慕容逸之,这倒是比常黑好听了许多。”
玉慕白没做声。
我默默地饮下了手中的酒水,酒水流经之处,烧的五脏六腑火辣辣的疼。
“你可还要去找他?”玉慕白看着窗外开口。
“自然是要去的,他要是想跟我回家,我就带他回家”我看着窗外笑着。
“他若是不想同你回家呢?”玉慕白转头看我。
我笑得更加灿烂,将手中的空酒杯放在桌上“那我就留下,陪他。”